《还是用最土的方式穿越了》太懒真人

8、第八章

　　禹靖央和夜聆还在感叹贺展眉这样弱柳扶风的女子怎会长了如此厚重一张脸皮，正在此时，方才去寻太医的内侍长回来了。
　　禹靖央已经从贺展眉那里听说了御药房白药师很可能也感染了时疫的消息，自然很是关心。
　　“小白可好？”禹靖央问道。

　　这句问话让陈巳有些意外，陛下是如何知道白药师的境况的？
　　这句问话也让贺展眉有些意外，小白？陛下跟这位白大夫很熟吗？

　　只见陈巳行礼答道：“回陛下，臣此去并未见到白药师本人，他把自己关在御药房的一所偏殿里，院中又是泼酒又是熏艾，药师们忙做一团，臣打听之后，才知道是白药师身子不好了，一边养病一边嘱咐周围人帮他做法呢。”
　　好家伙，贺展眉兴奋了，你们这愚昧无知的封建王朝总算有个明白人了，不愧是民选好医生啊。
　　但联想到脖子上的伤口，她终究还是克制住了内心的激动，没有表现出对这位药师的好奇以及对当今社会制度的评价。

　　只见禹靖央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夜聆和陈巳也跟了上去。
　　“哎？哎哎？”贺展眉觉得自己被忽略的也太彻底了：“陛下您干什么去？”
　　“孤去看看他。”禹靖央回了一句。
　　“哎？哎哎？”贺展眉一听就烦躁，连忙追上去：“陛下您等等！”
　　见禹靖央没有回头的意思，贺展眉有些急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四处乱走：“你站住！”

　　陈巳倒抽一口凉气，夜聆又想拔剑了，这女的是活腻歪了吧，胆敢命令陛下。
　　可禹靖央真的停了下来。
　　贺展眉走到他身边，严肃说道：“合着我刚才说的话，陛下是没怎么听进去，我不是说了吗，人与人之间要保持距离，这样才能有效隔离，白大夫已然感染时疫了，太医院御药房还要筛查跟他共事过的人，已经要忙死了，您这时候去，万一您也感染上怎么办？阖宫里还得照顾您。”
　　贺展眉虽态度不敬，但禹靖央听得出来，这番话是为了他好，故而也愿意解释：“白药师不是普通大夫，他出身江湖，游历各国，尝过山间百草，治过万千杂症，你方才也听到了，你所说的隔离方法，他也想到了，他未必没有能力救治自己。而且他此番感染，对时疫一定有自己的见解，孤身为国君，为了万民，一定要听听他的看法，至于你所说的传染一事，孤会注意。”
　　贺展眉抬头看着禹靖央的脸，双手抱在胸前，抬了抬下巴：“您打算怎么注意？”
　　“……”禹靖央一时语塞。
　　“我有个办法。陛下可愿一听？”贺展眉叹了口气。
　　“什么办法？”
　　“您不要去。我去。白大夫的见解，我定会一字不漏转达给您。”

　　禹靖央眉头微微蹙起，眼前的女子神情笃定，看上去也真诚。可是……万一……是万一，万一她有私心，伤了小白性命呢……
　　小白此时患病，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小白自从医以来就有神医盛名，四海列国均想将其收编麾下，自他在定居天朔，不知多少他国刺客想取他性命。
　　贺眉……对不住……我不能信你……

　　“孤同你一起。”许久之后，禹靖央开口说道。
　　贺展眉拿他没有办法，便点头同意：“也行，不过要先做做准备。”

　　贺展眉打量了一下逢恩台，真是没什么可用的，又回头看向禹靖央。
　　他束起的秀发，他如星的眼眸，他高挺的鼻梁，他温润的口唇……
　　突然！
　　贺展眉灵光一现：“陛下，您身上有后宫娘娘们送您的手帕吗？”
　　“没有。”
　　“没有？！”贺展眉恨铁不成钢：“你……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好帅的一张脸，好没用的两颗肾。

　　“你要手帕做什么？”禹靖央不解。
　　贺展眉答道：“手帕用的棉纱质地，比较适合做口罩……哦，就是适合遮住口鼻，这样就能阻挡一部分脏东西。”

　　正当两人一筹莫展之际，站在旁边的夜聆从前襟掏出一块黑色蒙面布：“夫人，这个行吗？”
　　“？？？”贺展眉走过去，将蒙面布拿过来，端详一番：“质地硬了些，而且针线不够细密，不过已经很好了，能用上。不过……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
　　贺展眉不禁腹诽，堂堂国君贴身侍卫，竟然也会干偷鸡摸狗的勾当吗……

　　不等夜聆回答，贺展眉又问道：“还有吗？”
　　夜聆分别从腰间、袖口等处，又掏出几块黑布。
　　贺展眉惊了，这小子是有个团伙吗……

　　来不及多想，贺展眉把几块蒙面布放到鼻尖闻了闻，皂角味儿，小伙子还挺爱干净，不错。于是她把蒙面布分给禹靖央和陈巳，并且贴心问道“陛下会蒙面吗？需要帮忙吗”
　　“会一点。”禹靖央拒绝了贺展眉的援手。
　　贺展眉挑一挑眉：“陛下会的真不少。”
　　禹靖央想起他还是皇子时去边境刺探情报，心里道一句，无他，唯手熟尔。

　　四人蒙着面走在宫道上，宫人们已经在有序地泼洒烈酒了，而这距离贺展眉提出方案，也不过才个把小时。
　　贺展眉不由点头，虽说那些大臣脑子有点不好使，但这执行力是真的很强。思及此处，她又转头看一眼禹靖央，他的侧脸清俊瘦削，阳光洒下来，甚至还有少年人的一点余韵，他也才刚过而立，实在是个年轻的君主。然而这样年轻，就对下属有如此强大的掌控力，禹靖央，绝对不是个昏君。

　　“你看我做什么？”禹靖央的眼睛一直直视前方，却也感受到了贺展眉的注视。
　　贺展眉笑了笑：“我在想，陛下应该很关心白大夫，而不仅仅是为了去听一听他对时疫的看法吧。”
　　禹靖央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那你呢？时疫这样危险，你又为何要去看他？”

　　贺展眉想去看这位白大夫是理所应当的，她是西医，之前治病救人，要么动刀，要么用西药，对中医则是一窍不通。可是来到这里，如果还想悬壶济世，不懂中医，就寸步难行。
　　从目前已知的消息看，白大夫现下种种行为布局，算是天朔这帮医者里最具有对抗时疫能力之人，如此一来，他们二人正好互补。
　　贺展眉懂得更为先进的理论知识，而白大夫正好可以根据理论对症下药，所以这个人，贺展眉一定要见，而且一定要说服他跟自己合作。只有这样，时疫才能尽快控制。
　　不过她此番前去，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
　　于是她回答禹靖央：“我其实不是去看他，是去看一样他的东西。”
　　“什么东西？”
　　“呃……不好说，到了你就知道了。”贺展眉实在是怕她此刻说出来，禹靖央就不让她去了，故而打了个马虎眼。

　　御药房很快到了，果然如陈巳所说，大伙儿已经忙成一锅粥，他们除了要照顾白药师，根据白药师的吩咐清洁各个院落、试配各种药方；还要根据刚接到的上峰命令，查找最近宫里谁来拿过止吐止泻的药、这些人和什么人接触过、有没有透露过前后行踪之类。
　　众人见陛下来了，赶忙过来行礼。
　　“白药师在何处？”禹靖央抬手，示意他们起身。
　　几位药师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抬手指了指最南边的那间厢房。

　　禹靖央一行人二话不说就朝那边走，留下药师们惆怅地拍自己脑门。
　　白药师性格古怪又刚直，平常在宫里横行霸道，除了陛下和他的病人，谁都不放在眼里，要不然以他的能耐，早就是太医院院首了。
　　陈巳来看他，药师们还敢拦一拦。
　　如今陛下来了，谁敢拦啊，可之后白药师必定怪罪他们不按他吩咐办事。
　　这宫里的差事，真是越发难办了……

　　禹靖央带着几人，走入南厢房，一白衣青年躺在床上，手里颤巍巍捧着医术，想必就是白药师。
　　白药师听到推门声，抬眼看了来人，挣扎起身，但满脸愤怒：“这帮废物，拦个人都拦不住。”
　　禹靖央叹息一声：“我好歹是一国之君，你让他们怎么拦我。你快躺着吧。”

　　禹靖央坐到离床榻不远的凳子上。
　　白药师看他蒙面，勉强一笑：“这法子倒不错，太医院这回挺机灵啊。”
　　禹靖央回头看向贺展眉，这是贺展眉的法子，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人能于医道之上得小白一点夸奖。

　　贺展眉在身后看着这位白药师，他精神似乎不太好，有些倦怠，而且从他刚才起身的样子来看，他肢体应该有些无力，看样子是有些脱水了。
　　白药师顺着禹靖央的目光，今日来的这几位，只有这位他不认识，于是便问贺展眉：“姑娘是何人？”

　　贺展眉当了将近十年外科大夫，自然知道病号的老婆对大夫来说是没有什么吸引力的。
　　她想寻求合作，只能突出另一个身份。
　　于是在禹靖央开口介绍之前，她抢先上前一步：“白大夫您好，久仰大名，我于时疫之事上略有些心得，故而陛下允我陪同前来，听一听您对时疫的见解，还请多多指教。”

　　禹靖央看着她，她倒是挺会说话。
　　白药师则对贺展眉略显谄媚的自我介绍不怎么感兴趣，只冷冷开口：“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我指教。”
　　贺展眉不由眯了眯眼。
　　好美的一张脸，说出的话好难听。

　　她还在想对策，禹靖央却替她解了围。他指一指手上的蒙面布：“这法子，她想的。她还说，京城要隔离，要消毒。”
　　此言一出，白药师才深深望着贺展眉。
　　贺展眉坦诚与他对视。
　　片刻过后，白药师开口：“坐。”

　　贺展眉抓紧搬了个小板凳坐到了禹靖央身边，很是乖巧。
　　禹靖央觉得她狗腿的样子十分好笑，便问她：“方才你不是说，要看小白的一样东西？”
　　“哦对，差点忘了。”贺展眉又把凳子朝白药师挪了挪，似是下了一点决心，开口说道：“嗯……是这样……白大夫，我想看看，您的排泄物，就是……粪便。”

　　“？？？！！！”
　　禹靖央愣住了，夜聆石化了，陈巳张大了嘴。
　　白药师则是一个急火攻心之下，又有了便意，不由夹紧了屁股。

　　贺展眉捕捉到白药师双腿的细微动作，立即开口：“白大夫您是又想排了吗？不要控制！去排！越新鲜越好！”
　　白药师翻一个白眼，还在咬牙忍着。
　　贺展眉意识到他是害羞了，便好言劝说道：“白大夫您不用不好意思的，生病了嘛，人之常情，再说了，这玩意儿又憋不住，您要是不去，难不成还要现场……排给我看吗？”

　　这句话十分有用，白药师咬着牙，满头汗，一张脸时而红时而白，咬着嘴唇，挣扎着下床，夜聆赶紧搀扶着他走出去。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一些通畅无比的声音。
　　禹靖央看着贺展眉，她面色十分从容，仿佛周遭一切事，都同她没什么关系。

　　一番动静过后，夜聆将白药师搀扶回来，躺在床上。
　　贺展眉则当即站起，拉上夜聆：“走，带我去看看。”
　　夜聆无力反抗，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只能跟她一起又走出去一遍。

　　此时躺在床上的白药师可以说生无可恋，但求一死，他把枕头边的医书拿起来，狠狠摁到自己脸上，哽咽着冲禹靖央吼道：“你从哪里找了这样一个冤孽？！”
　　禹靖央则笑了笑，看向门外，淡淡说道：“冤孽吗？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