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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   贺展眉讷讷盯着禹靖央,右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逐步增强的心脏跃动。
      这个男人方才对她说,她可以成为一个宠妃。
      明明知道这样的承诺是帝王最常向后宫抛洒的诱饵,可她竟从他的眼神里看到几分真诚。
      万一……万一他是真心的呢?

      她穿越之前,没有谈过恋爱,最好的年华都用来考研考博考证,身边的男人,要么是同学,要么是同事,看见对方想聊个天儿,聊着聊着就全成了病例讨论,哪还有什么风花雪月可言。
      不是没有憧憬过爱情,只不过这种憧憬日复一日地被疲于奔命所消磨了。

      可是穿越之后,她见到了禹靖央,他是她有了婚约的丈夫,也是她在这里需要仰仗的君王。因为她要生存,所以她生活里的一切都是围着他转,所思所想皆和他有关。
      她一开始是害怕的,她看过好多穿越文,总觉得穿越过后□□和精神总要有一样被折磨,可他们认识的第一晚,他就对她说,他不会苛待她。
      她说她没准备好侍寝,他就从来没有强迫过她。
      她做了许多出格的事,他也不曾不分青红皂白责怪过她。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长得真的很好看。

      心动吗?心动的。换谁谁能不心动呢?
      可是成为宠妃的代价,她能付得起吗?
      如果禹靖央想要的是个贤妃,那他要的是她作为后妃的能力。她觉得她能做到,虽然现在她的表现很是被他瞧不上,但凭借她苦读临床的那份努力,她相信自己能越做越好。
      可如果他想要的是个宠妃,那他要的是她作为女人的真心。他宠了,她就得全身心地依赖和爱,这是帝王与宠妃之间一贯的交易方式。
      然而仔细想想,这多危险,多不公平。
      戚夫人,赵合德,杨玉环,海兰珠……
      要么红颜薄命,要么不得善终,史书容不下儿女情长,到头来统统逃不过“祸水”二字。
      她只是想安稳地过日子,不想成为那样的女人。

      “陛下。”贺展眉最终开口:“我想同您说一说真心话,您愿意听吗?”
      “好。”禹靖央回答得郑重。
      “我真的很喜欢陛下。”贺展眉看住禹靖央的眼睛,声音柔婉而有力,发自肺腑。

      看她这幅样子,禹靖央一时怔忪,心中动容。中原各国,女子被教养得内敛矜持,这样直接的剖白,他还是头一回听到,他很喜欢。

      “不仅仅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贺展眉接着说:“更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喜欢。陛下是个温柔的人,而温柔是这个世上最难得的品质。我所见过的男子,还未有能跟陛下比肩者。”
      禹靖央不曾单纯以一个男子的身份被这样夸奖过,心下竟生了年少时期都不曾有过的羞涩:“有些过了。”
      贺展眉摇摇头:“陛下值得这样的夸赞。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敢抛开君臣之别,这样同您说话。陛下,我不愿意做宠妃。”
      禹靖央方才心尖上的甜意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涌上喉头的酸涩,亦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滋味。
      他耐心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一份真心的平等的爱。”贺展眉笑了笑:“我知道我这样说很放肆,很离经叛道,不符合女子在这世间的行为准则。可我就是想要。陛下可知,我生长在一个多么幸福的家庭里,父母恩爱至极,除了对方,从没有过旁人。”
      这话不假,贺展眉在现代的父母是这样,穿越后,记忆中的长宁侯夫妇也是这样。
      接下来的真心话,贺展眉只能借着原主贺眉的身份说出来。
      “陛下曾经问过我,为什么要来和亲。说句实在话,若我能有选择,必不会做和亲之女。天下女子,谁不想承欢父母膝下,寻一个如意郎君,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可我信错了人,年少爱慕,十年情谊,不过就是做了他谋求权力的工具而已。堂堂侯府之女,到了他的手上,也不过是件玩意儿。”

      禹靖央看着她有些凄凉的神态,她自嫁入天朔,从不曾流露伤怀,他甚至因此怀疑她是否是真正的贺眉,可现在看来,她心中对那庄捷不是没有怨恨的,而恨由爱生,传闻中两人的情事确是真的。思及此处,禹靖央长袖之中的手,暗暗攥了拳头。

      “已经错过一次,不想再错第二次。”贺展眉的神情又释然起来:“陛下是明君,我既然嫁过来了,就会安分守己,这辈子我都是您的人了。可如果您问我,想在您身边做个什么样的人。我还是想做个有价值的人。我现在过得就很舒坦,您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就帮您做事,做成了,得自己该得的赏赐。您高兴,我也高兴。这样就很好。虽说您现在觉得我不是做贤妃的料,但我可以学习,您可能看不出来,我这人是有几分聪明的。可如果做了宠妃,我不知道除了容貌和身体还能给您什么。而且,您也看到了,我这两项实在不占什么优势。东坡肉那样油亮丰润的好成色,吃多了都会腻,何况是我呢?”

      话到这里,禹靖央已然很明白,她认为宠妃就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就是讨皇帝欢心的宠物,她觉得他三宫六院,喜欢也只是一时的,所以她不愿意。
      但他还是问了一句:“你拒绝?”
      贺展眉摇摇头:“严谨一点,是婉拒。”

      禹靖央打量着她的脸,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有几分傲气,自她入宫以来,在他跟前从不自称“妾”,更不自称“奴”,开口从来都是“我”如何如何,春熹宫的冯昭仪仗着母国的身份骄纵成那样,也从来没在他面前端这种架子。
      可他从没想过,她竟是这样有傲骨的一个人。她说想做贤妃,竟不是图一个“贤”的名号,而是真真正正想靠自己的本事在这深宫里谋一个不可替代的席位出来。
      然而她却看错了他,他的宠妃,可不是历史上那些声色过人的女子,他图的可不仅仅是容貌和身体,他的宠妃,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得。

      “如你所说,你确实很聪明。”禹靖央说道:“但你这份聪明,怎么总用不对地方?”
      贺展眉:???
      禹靖央笑了笑,摸一摸她的脑袋:“还有些政事要处理,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看着禹靖央的背影,贺展眉思索,自己说了那么多,这男的到底听没听明白,也不给个准信儿,还有,他摸我头是什么意思?他说我聪明用不对地方又是什么意思?
      而走至殿门处的禹靖央却回了头:“我父亲身为帝王,一生也只我母亲一人。你我父辈能做到的事,我一样能做到。”
      “啊?”
      “还有,少吃点东坡肉。都魔怔了。”

      这次禹靖央是真的走了。
      贺展眉的右手又摸上了自己的心口,自己喃喃道:“你别乱跳了,这里没法拉心电图,你有了毛病不好诊断……”
      可这是怎么了,明明知道心疼皇帝是后妃不得好死的开始,可自己的嘴角仍然忍不住会弯起来。
      而且,贺展眉没有注意到,禹靖央最后这句话,用的是“我”,而不是“孤”。

      禹靖央朝逢恩台走着,心情不可谓不复杂,都说皇帝是天子,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可谁知道,今天他这位小夫人却因为他天子的身份拒绝了他。如若他是寻常布衣,也许她还能多信他几分,可他是个看上去不缺女人的皇帝,她便说什么也不能信了。
      帝王也是人,也有真心在,他可以等,已经孤家寡人了三十年,无所谓多孤寡几年。

      国君和夫人这头两心旖旎,那头可苦了夜聆和来思。
      他们知道追踪永娘这差事恐怕不好办,可没想到不好办成这样。
      永娘真的很谨慎,比他们想象当中谨慎得多。她借着珍宝兑银这项差事,游走在宫城各处,谨慎在于,一路上她遇到的所有宫人,她都笑着跟人搭话了。而且还有好一些人,她凑过去一脸笑意跟人聊天。端着的是一副热情村妇的样子。
      这样一遭下来,同她有过交集的这些人中,谁是眼线便不那么好判定了。
      得亏夜聆眼力奇绝,抓到了其中三人。一人是铸钱所门前宫道上的洒扫宫婢,一人是西御花园的剪枝内侍,还有一人是御膳房的采买宫人。
      永娘用快到几不可见的速度将自己袖口中的纸条塞给了对方,如若不是夜聆这种童子功练家子,是万万抓不到她的动作的。
      如果说今日之前,对峙永娘,夜聆还有六成胜算,今日之后,顶多也就五五开了。

      听着夜聆的解释,来思犯了愁,一方面是永娘本人不好对付,另一方面,是那三个奸细也不好处理,单凭几张纸条,回头说烧就烧了,死无对证的事,能拿她如何呢?
      “你先别急。”夜聆安慰来思:“不是还有一处地方吗?永娘不可能忍得住的。”
      来思:“你是说广慈殿?可是太后……万一真让她见了太后,是福是祸真不好说……”
      夜聆:“不是还有空渡大师吗?空渡大师不会对永娘置之不理的。”
      来思却还是不放心:“空渡大师当年就是因为心结难解才出家为僧,如今见到故人,未必会帮我们吧。”
      夜聆却说:“他不是帮我们,是帮他妹妹,也帮他自己。再怎么样,陛下是太后的亲儿子,没有害她的道理。永娘却不是。这点道理,空渡大师定然明白。”
      来思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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