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朝》三思鱼

3、第 3 章

　　这天，容辞中午不想去饭堂吃饭，宴朝让等在门口的余笙先走，余笙摇了摇头，“没事，我可以等你。”
　　宴朝又跟他说了几句，余笙坚持要等他，宴朝见劝不动人，索性不劝了，他拉了把椅子坐到容辞旁边，容辞没什么精神的趴在桌上看他，“我好困，只是想睡觉，你不用管我，快去吃饭吧。”
　　宴朝伸手摸了摸他额头，容辞拉住他手，“我就是觉得浑身没劲，没有发烧。”
　　见余笙等在门口，他推了推宴朝，“再去晚点，饭堂该没菜了。”
　　宴朝站起身，把自己早上带来的外套盖在了他身上，“等下我给你带点吃的上来。”
　　容辞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余笙见人走出来，他忙迎上去，“容辞不去吃饭吗？”
　　宴朝，“不去。”
　　余笙，“这个点饭堂应该也没什么吃的了，我们去校外吃吧？”
　　宴朝，“你能出去？”
　　余笙，“会爬墙吗？”
　　宴朝愣了下，“……爬墙？”
　　余笙笑道:“一看你就是乖学生，从来没爬过墙吧？” 他揽上宴朝的肩，“走，哥哥带你爬墙去。”
　　宴朝本来是不想跟他去爬墙的，但想到离学校不远处的那家甜品店，他还是跟他一起爬了出去。
　　余笙提议吃火锅，宴朝觉得吃火锅太费时间，他说:“吃快餐吧。”
　　余笙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他说:“出来吃快餐多没意思，不吃火锅我们就吃炒菜，你想买什么就先去买，我先进去点菜，这样你买东西回来就能吃，怎样？”
　　宴朝朝他笑了下，“好，我没什么忌口的，你随便点。”
　　宴朝穿过两条街，买了容辞平时最爱吃的那款小蛋糕，回来的时候，余笙点的菜已经上齐了，他没动筷子，等宴朝坐下后才开始吃饭。
　　他撇了眼放在旁边那块包装精美的蛋糕，蛋糕肯定很甜，这蛋糕要是买给他的就好了。
　　天降要是不想输给竹马，那只能再接再厉了。
　　宴朝回到教室，看时间差不多后，他叫醒了半梦半醒的容辞，容辞睁开眼，刚睡醒的眼睛像蒙了层雾，看得宴朝呼吸一窒。
　　他凑过去耐心哄道:“快上课了，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容辞眨了眨眼，把眼睛上的雾气眨散了，他抬起头问，“吃什么？”
　　宴朝把放在旁边的蛋糕打开推到他面前，“这个。”
　　见到蛋糕，本来没什么胃口的容辞眼睛亮了亮，宴朝挖了一勺送到他嘴边，“张嘴，啊……”
　　容辞被他逗笑了，他看了眼坐在位置上的余笙，有点不好意思的接过宴朝手上的勺子，“我自己来。”
　　他吃东西一向很慢，这个不怪他，他当林卓的时候，吃东西用狼吞虎咽来形容都不为过，可现在他是容辞，吃太快了胃会难受，所以不得不学着像原主那样细嚼慢咽。
　　一块蛋糕吃完，也差不多到了上午自习的时间，午自习四十分钟，宴朝没回自己位置，他拿了本书坐在他旁边看，原主因为身体不好，为了方便自己，也为了方便他人，他特意向老唐申请自己一个人坐，宴朝几次提出想跟他同坐，他都拒绝了。
　　容辞倒是挺想跟宴朝坐在一起的，天越来越冷，他畏寒，宴朝坐在他旁边他要暖和很多，就像现在，他一只手拿了支笔在默写单词，另一只手伸进了宴朝的棉服口袋，宴朝伸手进来握住他的手，暖暖的掌心包裹着他凉凉的手背，他手没一会就暖起来了，跟着暖起来的还有心。
　　他穿书后没少破坏剧情，两男主也因为他的刻意插足而不能顺利发展，这里毕竟是书中世界，而他只是个配角……
　　他对宴朝的感情很矛盾，有时候希望他能像小说里描述的那样，跟余笙双宿双飞，幸福到老；可有时候他又很想自私的把宴朝留在自己身边，就算明知道自己会成为宴朝的累赘。
　　这导致他面对余笙时也很矛盾，一会觉得他很碍眼，一会又觉得他很顺眼，觉得他碍眼的时候，就故意拉走宴朝给他添堵，觉得他顺眼的时候，又故意把宴朝送到他身边，看到他可怜巴巴的样子，他还没痛快两分钟就被心底产生的那股愧疚感给激败了。
　　容辞觉得自己很作，又茶又作！
　　如果没看过小说就好了，那他就不会有抢了别人男朋友的罪恶感了。
　　他知道的，此刻宴朝的心完全在他身上，只要他迈出一步，宴朝就会向他走过来十步。
　　可是这一步他不敢迈，最起码在上大学前不能迈。
　　他要给余笙追求宴朝的时间，也许宴朝哪天就爱上了活力满满的余笙呢？毕竟他跟余笙是百分之百幸福的组合。
　　想是这么想，可心里的不甘也不是骗人的。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来到了寒假，高三放假比较晚，宴平夫妇从兰市回来的时候，他们还在学校补最后一天课。
　　放学到家看到自己父母，宴朝难得有了孩子气，飞跑过去抱住了自己妈妈，李兰英双手搂住儿子，“比上次瘦了点。”
　　宴朝笑道，“我穿那么厚你还能知道我是胖是瘦啊。”
　　李兰英捏了捏他脸，“看脸就知道了。”
　　容辞站在一边，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他本人没有真正跟宴平夫妇相处过，所以这一下见到两人，心里不免有点忐忑。
　　看了眼在旁边腻歪的母子，宴平朝容辞张开双手，“容辞，到你宴爸爸这里来。”
　　“爸爸”两字让容辞有点动容，他上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爸爸长什么样，爸爸对于他来说只是形容词，他慢慢走过去，宴平抱住了他，“这次好像长胖了点呢。”
　　宴朝松开他妈妈，转身搂住了他爸的脖子，“这是我的功劳，当然，也是李婶的。”
　　听到宴朝的话，李婶在旁边乐开了花。
　　宴平拉过宴朝，把两儿子都搂到了怀里，“这就对了嘛，两兄弟就应该互帮互助，想当年我追你妈，你容叔叔还帮出了不少力呢。”
　　宴平话刚说完，后背就被李兰英拍了下，“在孩子面前提这个干嘛，不害臊。”
　　宴平，“他们也大了，没准过个一两年就一人给你牵个儿媳妇回来了。”
　　李兰英不理他了，把容辞从宴平怀里拉了过来，等上上下下打量完他一遍后才说，“不止胖了点，气色也好了不少。”
　　容辞朝面前的漂亮阿姨笑了下，李兰英捏了捏他脸，“笑起来真好看，年轻的时候就要多笑笑，不然等到满脸褶子的时候才笑，都没人爱看咯。”
　　宴平插嘴道:“你就是满脸褶子我都爱看。”
　　李兰英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转头对李婶说:“开饭吧，大家都饿了。”
　　原来这就是有父母的感觉，宴朝家里的氛围很好，跟宴朝爸妈相处了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切身体会到了原主的心境。
　　这种酸酸通通的感觉从心底涌向了全身，就算身为后来者的他，都不敢轻易迈出这一步了。
　　每年过年，宴朝都要跟父母回老家，这一去最少一个礼拜，宴朝很不舍容辞，他不抱希望的让容辞和他们一起回去，见容辞犹豫，他都做好了再次被拒绝的准备了，没想到容辞却答应了，他高兴的抱着人转了两圈。
　　宴朝的老家在山水县，从万州开车过去要三个小时，他爷爷奶奶过世得早，老家亲点的只剩下个叔公，知道他们回来，叔公每年都让媳妇帮收拾好屋子，确保他们到家就能住。
　　老家比万州要冷得多，初到山水县，容辞就像一条冬眠的蛇，只想一动不动的待在屋子里，房间没空调，宴平让宴朝和容辞睡一屋，宴朝抱住瑟瑟发抖的容辞，“忍忍，明天我就让人来家里装空调。”
　　宴朝身上很暖和，容辞任他抱着，身上渐渐不再发抖，等暖意来袭，他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等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宴朝抱着容辞的手松了松，刚想起身，容辞转了个身搂住了他腰，脸也埋在了他颈侧，呼吸全数洒在了他的脖子上，宴朝手猛得抓住床单，但凡一个正常男人被人这样抱着都不会没反应，何况抱着他的这个，还是他的心上人，在下面抬头前，他“狠心”的推开了容辞。
　　空调装好后，容辞没有再抱着他睡了，宴朝不知道是该失落还是该庆幸。
　　新年的钟声即将响起，宴朝拉着容辞到院子里，在最后五秒的时候点燃了所有的烟花，一朵朵洵丽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宴朝握住容辞的手，“新年快乐，我们一起许个愿吧。”
　　容辞闭上了眼睛，宴朝也跟着闭上，片刻后，两人同时睁开了眼。
　　宴朝问:“你许的什么愿呀？”
　　容辞，“不能说。”
　　宴朝，“是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容辞抬头看烟花，宴朝走到容辞身后搂住他脖子和他一起看，天上的烟花明明灭灭，容辞的脸也跟着忽明忽暗，天上的烟花哪里有容辞好看，宴朝的视线停留在了容辞的侧颜上，待烟花放完，容辞回过头，脸不小心蹭到了宴朝的唇，温温软软的触感让他心里一颤，他忙移开了自己的脸，假装没事道:“回去吧，虽然有你给我挡风，但这里还是太冷了。”
　　说完，自己率先走了回去，回到卧室的时候他把门一关，脸慢慢的红了起来，他抬手轻触刚才被吻到的地方，温软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脸上，宴朝轻敲房门，声音带了点调侃，“容辞，你不会打算让我在新年的第一天就睡沙发吧？”
　　容辞拍了拍还在发烫的脸，他坐到椅子上，佯装镇定的说：“门又没锁，你自己不知道开门进来啊。”
　　宴朝打开门，容辞用眼角余光瞄了他一眼，宴朝把厚重的外套脱了后，走过来帮容辞取下了帽子，容辞的头发被帽子压得服服帖帖的，给人一种很乖的感觉，宴朝大着胆去帮他脱外套，容辞按住他手，“我自己来。”
　　容辞捻了捻手指，问道：“要不要喝点热水？我去给你倒。”
　　容辞，“不要。”
　　他掀开被子躺到床上，宴朝也跟着躺了下来，老家规矩，年三十是不能关灯睡觉的，容辞还在为刚才的吻感到心悸，他转了个身，背对着宴朝，宴朝只得看着他后脑勺发呆。
　　年初一，叔公家里来了很多客人，容辞活了两辈子，第一次收到压岁红包，来拜年的小孩子特别爱跟宴朝玩，宴朝带着一帮小孩在马路上玩滑板，容辞还是第一次见到宴朝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他在自己面前永远都像一个贴心哥哥，这让他想起了在《朝阳》小说里的宴朝，宴朝跟余苼在一起后渐渐释放了天性，余苼总是抱住宴朝，然后用宠溺的语气在他耳旁说：“宴小朋友，玩够了吗？”
　　每每这个时候，宴朝就会搂着他脖子索吻。
　　容辞有点挫败，再一次感叹，如果他没看过小说就好了！
　　在他看着宴朝走神的时候，衣袖突然被人拉住了，他低下头去看，发现是个两岁左右的女娃娃，她穿着一套大红色的拜年福，头上绑了两个啾啾，脸肉嘟嘟的，像极了从年画里走出来的娃娃，他蹲下身子跟她平视，小女孩拿手戳了下他脸，容辞拉住他手，尽量用温柔的语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女孩没回他，挣开他手后又戳了下他脸，戳完脸才说：“宝宝 宝宝。”
　　容辞，“喔，原来你叫宝宝啊。”
　　那女孩伸手让他抱，容辞把她抱了起来，她指了指宴朝的方向，“去。”
　　容辞，“你也想玩那个啊，那个是大朋友玩的喔，宝宝是不能玩的。”
　　小女孩瞪了瞪腿，“去，去”
　　容辞哪里会哄孩子啊，只得抱着她往宴朝的方向走过去，宴朝见人抱着个小孩过来，他操控着滑板滑到了容辞旁边，把容辞手上的小孩抱了过来，那小孩被他抱过去后就呵呵直笑，模样开心极了。
　　宴朝捏了下她肉嘟嘟的脸，“走，小叔叔带你去溜几圈。”
　　容辞拉住他胳膊，“这样太危险了。”
　　宴朝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没事，我滑慢点就是了。”
　　说完就抱着人滑走了，小女孩在他手上兴奋的鼓起了掌，见宴朝动作游刃有余，容辞心下稍安，宴朝带着小女孩滑了几圈回来，把小女孩交回给她妈妈后，他拉上了容辞，“想玩吗？我教你。”
　　他让容辞站到滑板上，伸出双手扶住他腰，“慢点，先找找感觉。”
　　滑板突然自己动了一下，容辞吓得搂住了他脖子，宴朝安抚的拍了拍他背，“没事，摔不了，有我在呢。”
　　他带着容辞慢慢往前滑，容辞也渐渐来了兴趣，找到感觉后，他越滑越快，宴朝扶着他胳膊跟在他旁边跑，李兰英看向在马路上奔跑的两个少年，心里有点惋惜的在想，要是容辞是个女孩该多好。
　　等容辞彻底适应后，他松开了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容辞拍照，自从看了周乐斌给容辞拍的那组“忧郁风”相片后，他就想记录下容辞每一次开心的瞬间。
　　容辞头上的帽子被凤吹掉了，宴朝帮他捡起来重新戴上，还顺便帮他把围巾系紧了点，见容辞的唇被风吹了没血色，他说：“回去吧，不玩了。”
　　容辞还有点意犹未尽，“我还想再玩会。“
　　宴朝牵住他手，“不行，这里可不是万州，要是吹出问题了，可没有随叫随到的张医生。”
　　容辞问：”我们哪天回去？“
　　宴朝，“应该是后天，明天我姑姑和几个堂姐都会过来。”
　　宴朝看向他，“怎么？想回家了？”
　　容辞摇头，“没有，其实乡下待着也挺好的，我小时候就是在乡下长大的。”
　　宴朝，“我都没问过你，你在蓉城还有亲人吗？”
　　容辞，“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宴叔叔带我走的时候都没人出来挽留。”
　　宴朝，“那你怪他们吗？'
　　容辞笑了下，“我都不记得他们了，谈不上怪不怪的，况且这些年我在你家过得很好，我没什么可怨的。”
　　宴朝纠正他，“是我们家。”
　　容辞点头，“嗯，我们家。”
　　宴朝拉住他另一只手，面对着他说，“我想你一辈子都待在我们家。”
　　容辞征了下，面前的少年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坚定，他微微低下头躲了下宴朝的目光，“我不待在你家还能去哪，你爸妈养大我，我是要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的。”
　　宴朝双手扶上他肩，“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心态，我就要你留在我家里一辈子。”
　　容辞伸手揉了下宴朝的头发，“好，你以后要是结婚了，别嫌我这个哥哥碍眼就行。”
　　宴朝伸手抱住他腰，“我要是不结婚，你也不许结婚。”
　　容辞觉得今天的宴朝格外的小孩子气，他笑着拍了拍宴朝的背，“好，我答应你。”
　　“你俩在外面干嘛呢，开饭了，快进来吧。” 李兰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容辞的身后，宴朝松开抱着容辞腰的手，对着来人喊了一声，“妈。”
　　李兰英，“快进去吧，就等你们了。”
　　李兰英意味不明的看了容辞一眼，这让容辞感到有点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