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长日不尽（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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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淮来不及震惊，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迅速侧身翻滚，刀身堪堪擦过耳朵，狠狠地扎入地面，再抽出顿时地皮覆盖的一堆枯草连根拔起。
跟他一比，中年男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秦轩回头冷冷地看着中年男，对方早愣住了，语意不明：“动作磨磨唧唧的，连个三岁小孩都不如。”
林淮不敢松懈半分，肌肉紧绷，因为秦轩的话绝不是在开玩笑，这是在点他呢，猝地站了起来用最大的力气擒住对方的脖颈，横腿踢向脆弱的膝盖。
一套动作流畅自然，没有半点犹豫，瞄准人体薄弱处进攻。
林淮出手太快，可秦轩更快，也更加凌冽，还有余力故意留了破绽，让林淮夺走了刀。
“还不算太笨。”秦轩沉声道。
他赤手空拳面对寒刃，丝毫不受肩伤影响，竟然迎了上去，反而隐隐显得林淮处处受阻。
眼看刀便要撞上，林淮瞳孔紧缩，身侧一闪，却没能躲过秦轩的一掌，生生逼退了几步，狼狈不堪地半跪在地上。
而周围的人见怪不怪，有几个已经被淘汰了，站在一边连声叫好。
秦轩疾步向前，直接踩住林淮的手，那柄刀瞬间脱力，一脚踢到两米远，他掐住林淮下巴，语气冰冷：“你怕受伤，又不敢伤到别人，为什么要费劲留在特勤组。”
他看出来了。
“队长，现在只是个训练。”林淮被压着喉咙，费力挤出几个字。
“教你一个办法，动手之前把对方想象成污染物，不是他死就是你死，”秦轩冰冷的眉眼间划过轻蔑，“不过现在你的确是个废物。”
林淮咬了咬牙，遏住秦轩的虎口，用力一掰，横手扫去将他压制身下，想得很好，可两人的力量实在悬殊，秦轩肌肉条件反射，对着额头一拳砸了下去。
血液顿时充斥着头脑，眼前只能看到一片浓浓的黑雾。
林淮晕了过去，但没有彻底失去意识，他感觉自己躺在原地了很久，身边打斗的声音始终没停，紧接着自己被谁抬走，耳边依稀能听到几句抱怨麻烦的牢骚。
醒来的时候，林淮躺在病床上，稍微挪动床就吱嘎吱嘎响，缓了会依旧头痛欲裂，身体到处发疼，又找不到最难受的地方。
他没想到秦轩能这么强，真正面对的时候才感觉到这份压迫。
“你醒了，要是再不醒，我恐怕就要把你拉出去了。”A59从对面揭开布帘，见到林淮发愣：“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我晕了很久吗？”
“两个小时吧，队长还是留了一手的，我刚入队可是踢断了我两根肋骨。”
A59拿起地上的热水瓶，倒入发黄的玻璃杯中，水雾凝结水珠缓缓划入杯壁，热气袅袅升腾，给这片空间平添一份宁静。
林淮低声说了句谢谢，伸出手时还有些颤抖，原本还算修长的手此时布满了点细碎的伤口，肿成大猪蹄。
A59忍俊不禁：“算了，我来帮你吧。”他掰了两片药，喂到林淮嘴边，装作没看到他的犹豫：“听说你是旧世界那派的，放心，这是最普通的消炎药，二区物资里送来的，用的都是末日前的材料。”
林淮就着他的手，吞了下去，五脏肺腑一热，意识也清醒多了。
“副队长，为什么这么说？”
“我说我会读心术你信不信？”A59放下茶杯，又往里面添了点。
“不信。”林淮静静地盯着他。
A59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果然太聪明就没意思了，谁让你们这些旧世派的人太好分辨了，连打架都这么...”他停顿一秒，想到了一词来形容：“文明，是不是打赢了敌人也要说句对不起。”
“我只是怕死。”
“你第一次接受训练，不知道很正常，队长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A59语气笃定。
林淮转移话题问，“后来是谁赢了？”
谁拿走了那五十贡献值。
“我。”A59道。
林淮眯了眯眼，他明明没在训练场见过A59，肖飞赫还特意提醒过自己不要迟到，所以副队长是在没有任何武器的情况下挑战了这么多人。
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喊声：“副队副队，704突然吐血停不下来了，你快来帮忙看看吧！”
声音在不远的隔间里传出，A59立即冲了出去，一边喊道，“把他放平，千万不要拍背，受伤不重的快点来帮忙。”
层层布帘揭开，趁着未落下空隙，一丝丝血腥气息飘了出来，对面急救声越来越大，时不时伴随着几道咳嗽。
林淮面无表情将剩下的温水一饮而尽，他只能庆幸躲的还算快，身上没有多出刀伤，否则晕了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过特勤组里居然有人是认识原主的，仔细想来并不奇怪，第一次见中年男时，他的态度就能看出端倪，因为记恨原主去了一区，所以想尽办法暗害原主。
中年男不重要，游戏设定里应该就是个提供信息的npc，但问题出现了，一穷二白的原主究竟是怎么进入一区的？
事情变得复杂得多，同样的如果他能够复刻出一模一样的路，那岂不是很快就能通关。
林淮没有太过激动，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原主没有记忆，对‘他’的生活更是一无所知，但他很快想到了办法。
那几个旧世界派的青年。
种种迹象看原主和他们关系不浅，连杀秦轩的任务都能安排到他头上，那多少会懂点什么。
想到这些林淮算是心情好了一点，然而身上的伤却一天比一天严重。
特勤组不会给他们时间缓和，反正伤药管够，每天训练打着打着也都习惯了，甚至刚刚睡下便开始集合，如果说秦轩的称号是最强人类，那林淮也多了一个，只不过不怎么好听。
“包子！”
一名队员走过来端着水瓶故意撞了下他：“真没想到才几天呀，排名上去了两个，没人陪我垫底都不习惯了。”
林淮听了没什么反应，他今天被按着打了半小时，背上痛得厉害，“垫底没什么不好的，但要是迟到就没热水了。”
那名队员立刻加快步伐，冲进浴室，林淮紧随其后。
第四区域的物资匮乏，热水是限量供应的，错过那半小时接下来的三天都洗不了，至于城区内部是有公共澡堂，但是人太多，等一天估计都轮不上。
撩开帘子扑面而来的热气，几个队员在里面嬉笑打闹着，全然不见训练时的狠厉模样，不同的声音回荡在这片拥挤的空间，久违地感到一丝人气。
林淮挑了个角落，脱下衣服，露出单薄瘦弱的脊背，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几乎找不到一块好皮，随着温热的水流倾泻而下，他破天荒感觉到了平和，尽管稍纵即逝。
“喂喂喂，谁有空，快弄点水给我。”
林淮扭头看到了个人顶着一头泡沫，费力得找水龙头，他拿起蓬头毫不留情浇了过去。
“够了够了。”
肖飞赫抹掉脸上的水，呸了几口，一睁眼就看到林淮胳膊上的伤，表情一变，“谢了……我去，才三天都被打成这样了，他们下手不轻啊。”
事实上他的伤也不少，大多都是刀枪留下的疤痕，但林淮皮肤白，一眼看过去以为遭受到了某种不可描述的凌虐。
肖飞赫知道有些人确实是喜欢这口的。
林淮面无表情，疼痛只是一时的，对他来说必要的手段而已，“还行，养几天就好了。”
肖飞赫一副你别硬撑了的样子，想到什么，语气神秘，“给你个好东西，省着点用。”
“吃的？”林淮抬眼一撇，他几天吃了红薯，实在想不到能叫什么好东西。
“吃的那叫金疙瘩，拿好了，一般人我可不给他用。”肖飞赫挤了挤眼睛，盆里拿出个小瓶子往他浴帘里塞。
林淮将信将疑，低头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婴儿沐浴露，莫名一愣，“你确定？”
他严重怀疑这是别人挑剩的物资。
肖飞赫回答滴水不漏：“你看你伤成这样还能用别的吗，别跟我客气。”
说完便赶紧离开了。
林淮挤了一点出来，除了香精味太重了点，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等他们洗的差不多时候，水已经冰凉了，立刻冻得人龇牙咧嘴，其他人纷纷穿好衣服，也管不得身上还干不干净了。
“真是的等哪天空了，我一定要给三区送投诉信，说半个小时就半小时真是拽到家了。”
“你现在去，我包你路费，谁不去谁是狗。”
“得了，二区三区都是些什么鬼，他们肯定又拿那套资源不够的话术敷衍，转头和高层申请热水供应缩短时间，我可不想当那个恶人。”
那人说着说着回头发现浴室里边还有道身影，提醒一句，“兄弟，你最后一个，记得把灯关了。”
对面传来一道含糊的嗯声，等再转头，浴室里已经一片漆黑，有人关上了灯。
“看什么呢？”
他眼中闪过一道疑惑，转过头：“那人怎么还不出来。”
“估计是洗衣服呢，我们快回去吧，好不容易能休息会。”
两人的脚步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浴室里安静到一滴水落下都清晰可闻，林淮唰得一声拉开浴帘，脸颊两侧的发梢略带潮湿占据了视线，被他顺手撩到后脑，地上的刀片反射出一点银光。
“滴答滴答。”
血液沿着小腿流下，逐渐被水渍冲淡，交织成粉色染料，这回林淮总算看清了触丝生长的全部过程，血肉里有什么东西在冲撞组建构成，最终形成露出小小的肉芽。
相比较前几次林淮平静太多，甚至嫌弃生长的速度，挤压了一下伤口使其扩开，血液饲养下触丝逐渐强壮，小心翼翼地蔓延入下水道。
林淮没有阻止，他需要发掘人体之外的极限，但平时训练时间压得很死，不管做什么都有人一起，能独处的机会太少，他不能浪费。
下水道里阴暗狭小，情况太过复杂，触丝没有退怯，不断下潜，若遇到阻力不得前进再换一条路，浴室在四楼，林淮估计最长只能到三楼了。
“现在封锁区域是什么情况？”
一道秦轩的声音传来，林淮被迫停止了探入，眼神浮现戒备，盯紧屋外，外面并没有任何声响。
所以……触丝能听到声音！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林淮激动一秒以后冷静下来，极力控制住触丝游动的速度，使耳边的声音愈发清晰。
“秦队，刚刚卫星电话通知……”肖飞赫听上去有点沉闷，不同于平常的松弛。
“一区二区投票决定处死那群居民。”他艰难开口。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长日不尽（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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