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开始火葬场》三通七白

4、第 4 章

　　军训不知不觉已经进行了两周。

　　晚上。
　　教官组织各个阵营之间进行拔河比赛，夜晚路灯的光如同流水般倾泻在操场。
　　看台下人声鼎沸。

　　广告系的教官是个高瘦的年轻男生，声音很洪亮：“有没有人想去参加拔河比赛的？”

　　除了几个积极的男生，并没有人回应他。
　　教官又选了几个男生，还差四个女生。

　　教官笑道：“女同学这样不行啊，都不愿意为集体争光吗？”

　　其它阵营的参赛人员都已经陆陆续续道站到跑道上了。
　　教官说：“再没人出来，我随机抽人了哈。”

　　谢絮飞盘腿坐在地上，低着头，把帽檐压得很低。

　　最近她一直在捋前世的记忆。
　　甜蜜的，痛苦的，委屈的记忆。

　　那年也是这个时候，她被教官选去拔河。
　　拔河的时候隔壁阵营力气太大，快结束的时候她没站稳，一下被掼到地上，膝盖擦破皮。

　　是陆以渔送她去医务室的。
　　当时陆以渔来操场遛弯，顺便看拔河比赛。

　　谢絮飞依然记得那时她被陆以渔扶着，对方身上淡淡的香味弥漫在鼻尖。
　　陆以渔的身体很软，但手臂却有力量，轻轻扶着她，动作温柔。

　　“军训十八天，你进了两次医务室，”陆以渔眉眼微扬，声音很轻：“你是不是故意的呀？”
　　感觉自己是被当小孩哄了，当时谢絮飞觉得委屈，小声道：“军训十八天，我偶遇你三次，你是不是故意的？”
　　谢絮飞说完这句话心脏不受控制地乱撞起来，紧张地打量着陆以渔。
　　那是她故意模糊了“学妹和学姐”之间的界限，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怼陆以渔。
　　也是一种试探。

　　银白的灯光下，陆以渔垂眸看她，笑而不语，忽然伸手揉她的头发。
　　柔软的黑发被揉的凌乱飘起，陆以渔忍笑道：“学妹，你好可爱。”

　　这似是而非的话，滋长了谢絮飞心里的某种感情，就像是幼嫩的树苗破土而出。

　　谢絮飞正想着，胳膊忽然被撞了下。
　　薛程问：“你去不去拔河诶。”
　　谢絮飞整理下表情，淡淡道：“不去，你怎么不去？”
　　薛程：“拜托，如果说去比赛的人明天可以有一天休息的奖励，让我去还差不多。”
　　谢絮飞忍不住笑了：“你想得美。”

　　正说着话，忽然听到那边教官大叫一声：“那边那个女生，说的就是你，大晚上的你带着帽子干嘛呢？你上去比赛！”
　　谢絮飞：“……”
　　谢絮飞回头看了看，才确定这教官说的是自己。

　　薛程快笑死了：“你真的是欲盖弥彰，大晚上的带什么帽子啊。”

　　谢絮飞凉凉地睨了她一眼。

　　教官又随便抽了几个女生，一群人跟着上跑道比赛。

　　谢絮飞看着眼前乌压压一片人，不由得陷入沉思。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是因为绳子拉力太大，身体前倾摔倒，站位是第二。

　　“同学，你站哪里啊。”正想着，有人在旁边问她。

　　这次她就站中间吧，比较安全。
　　谢絮飞这样想着，站到了中间。

　　比赛开始，伴随着身旁教官声嘶力竭的加油声，大家开始高喊“一二，一二”。
　　对面阵营是体育系，后面全是重量级人物，动作很凶猛。

　　很快，艺术系就已经明显体力不支，绳中央的红丝带剧烈摇晃，朝着敌方阵营移动。

　　谢絮飞麻木地看着早已料到的结果，后背忽然被人猛地撞了下。
　　身后的女生没站稳，下巴狠狠磕到她的肩膀上，整个人的重力全部压过来。

　　谢絮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压到地上。

　　皮肤摩擦地面所独有的剧烈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谢絮飞倒吸一口冷气。
　　由于握绳握得太紧，她甚至还被往前拖了几米。

　　与此同时，哨声吹响。
　　体育系爆发一阵欢呼声。

　　趴在地上的谢絮飞：“……”

　　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尖叫：“有人摔跤了！”

　　谢絮飞长得太漂亮，马尾一扎就是标准的初恋脸，五官极具辨识度，军训第二天就被人偷拍照片发到学校论坛上，广告系的人多半都认得她。

　　她这一摔，四周的人如同潮水般涌上来，嘘寒问暖。

　　谢絮飞撑起来，尴尬笑笑：“没事，没受伤。”

　　昏暗的光线下，她桃花眼半垂，笑得有点无所谓又漫不经心。

　　有人担心：“真没事？我看你被绳子拖了好远啊。”

　　谢絮飞：“真没事，长裤外套把人裹得严实呢。”

　　大家看她若无其事的模样，才放心下来。

　　教官吆喝着，继续开始比赛，人群的注意力逐渐被其它事情吸引。
　　场面再度热闹起来。

　　谢絮飞不动声色的站在人群中，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才轻轻吸了口冷气。
　　在她的记忆里，前世并没有这么疼。

　　……
　　谢絮飞抿了抿唇，快速朝着操场外面走去。

　　人群中，陆以渔深深地看着谢絮飞的背影，微微皱起眉。
　　她的眸色很沉，倒映着昏暗的灯光，五官显得凌厉而疏离。

　　姒鹿在她身边道：“陆姐，我们不是还要去孙教授那里吗，为什么要来操场啊。虽然是学生会的慰问团，但今晚上不是有学弟学妹帮忙嘛。”

　　话音未落，陆以渔淡淡说了句：“我有事先离开一下。”
　　姒鹿：“呃。”

　　谢絮飞走了几步，只感觉膝盖上的疼痛仿佛要把骨头给撕裂开，冷汗涌上额头。
　　今生比前世摔得更严重。

　　谢絮飞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刻意想去改变即将发生的事，拔河的时候故意换了和前世不同的位置，因此才被惩罚了？

　　谢絮飞挽起袖子，低头看了眼手腕和手臂，白皙的皮肤有摩擦的划痕，如同猩红色的莲花在雪地里荡开。

　　可是重生之后，确实有些事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难道说，上天可以让你改变细节，却不能改变全貌？

　　江城夜晚的风很清凉，谢絮飞走在梧桐绿荫的道路上，全身却止不住的发冷。

　　前世和陆以渔的种种，如同电影画面般飞速闪过脑海。
　　难道说，今生还得和陆以渔结婚一次？把前世的所有事再经历一遍？

　　不可能！既然老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那一定是想让她改变什么。

　　忽然，只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学妹。”

　　谢絮飞迅速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回头看去。

　　路灯洒下的银光如水，笼罩着树下的女生。

　　陆以渔学生时的穿搭和职场不同，多半是简约朴素的款式。
　　雪白的短袖半扎进浅色牛仔裤里，双腿笔直修长。
　　她随意扎着丸子头，面容比起今后要青涩稚嫩很多，但已经依稀能够看到那个在董事会叱咤风云的女人。

　　谢絮飞的眼神瞬间就冷下来。

　　陆以渔两三步走上前，垂眸问道：“刚才看到你摔跤了，疼不疼？”
　　自然又温柔的关系从她口中说出来，就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谢絮飞把袖子拉下来：“我没事。”

　　陆以渔目光从那伤口上扫过，眸色微沉，轻轻搭住她的手，柔声道：“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谢絮飞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甩开她，冷着脸道：“谢谢，不需要。”

　　陆以渔的手僵在原地。

　　谢絮飞转身就走，留给她一个淡漠的背影。

　　夜晚的南大西街，路上没什么人，比起刚才的操场显得十分寂静。

　　身后的脚步声就显得很明显。

　　谢絮飞快速走着，心想陆以渔居然还跟在后面，烦躁不已。
　　军训裤粗糙的布料摩擦的膝盖伤口愈发疼痛，火辣辣的感觉席卷全身。

　　她停下脚步，身后的脚步声也停下来。
　　谢絮飞回头：“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了。”

　　陆以渔愣了愣，对上谢絮飞泛红的脸颊。
　　只见那极具钝感的柔和五官拧成一团，那双桃花眸湿润润的，显得有点委屈，像是要哭了。

　　心脏不受控制的软下来，陆以渔忍不住放轻了声音：“抱歉——”
　　话还没说完，谢絮飞忽然转身跑起来。

　　想甩掉陆以渔，但膝盖上的伤口似乎随着激烈的身体运动更进一步裂开，疼得她直哆嗦。冷汗顺着额角滑落，谢絮飞发了疯似的往前跑，似乎这样就能甩脱前世的命运。

　　这突如其来的奔跑似乎刺激到身后的人，谢絮飞跑了没两步，一阵熟悉的淡香拂过鼻尖，转眼间手就被人拉住。

　　谢絮飞挣脱，继续往前跑。
　　陆以渔皱眉，着急，不安，担忧的复杂情绪从眸中闪过。

　　“飞……学妹。”陆以渔说：“别跑了。”

　　谢絮飞就像是炸毛的猫，拼命的甩手，却无法挣脱，手臂伤口的疼痛感又死灰复燃。
　　陆以渔脸色更沉，为了防止她乱动，五指轻轻扣住谢絮飞的手。

　　谢絮飞抬起膝盖踹陆以渔，狠狠踹了几下：“你别碰我！”

　　她想起那年刚和陆以渔结婚时，陆以渔晚上最喜欢抱着她睡觉，鼻尖拱在她的头发里，手也不安分，她痒得发抖，红着脸用膝盖轻轻撞陆以渔的肚子。
　　陆以渔笑着握住她的膝盖，让她乖一点。

　　陆以渔抱得太紧，谢絮飞失控地踹了两下，膝盖上传来的疼痛近乎把她撕裂，可能是踹得太狠，陆以渔闷哼一声。
　　谢絮飞恼羞成怒抬头看她：“我再说一遍，我不需要人送。”

　　陆以渔比她高，只能微微仰着头，才能和陆以渔对视。

　　谢絮飞一愣。

　　昏暗的路灯下，陆以渔垂眸看她，有点无奈地笑，那双深棕色的凤眼微微压着，显得有点可怜。
　　谢絮飞挣扎了两下，疼得牙齿打架。

　　“跑步的话，膝盖会痛。”陆以渔紧紧地抱着她，控制她不乱动，轻声道：“不要跑，可以吗。”

　　语气温软，又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