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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凤凰城之旅 东边日出西边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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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上拂过一丝微凉,抽烟含笑戳了戳我,“看你这么闲,不如跟我们一起去都城,你这身板充当小厮正合适,还能帮我们照看照看东西。”
五月的日头有点烈,他站在阳光下,微眯的双眼愈发显得深邃明亮,我抹了抹额头,飞快地爬上了马车。
从据点去都城大概需要半天时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盘查,我们选择了平常人用的马车。作为账房先生的极道,早早就已在马车上等着了,得抽烟的应允,我也能有幸上咱凤凰都城去好好开开眼。
我望了眼站在门口送别的兄弟们,个个正值年轻气少,唯有坏宝倚在门口默默地看着我,表情羡慕又伤感。据点里的事情早在出发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大家该练功的练功,该照顾人的照顾人,一个也没闲下。
圣光勾着悲剧的肩膀笑嘻嘻的凑到马车边来,“抽烟,你们仨人去能搞定么?我们全副身家可都在你们身上揣着呐,你们可别背着咱去逍遥快活啊!!”
抽烟笑笑,说:“不如你也来吧?城内鱼龙混杂,多个人也多份保障。”
“哇靠~就知道抽烟最够意思,哈哈哈!”圣光得意地甩开悲剧的肩膀,快手快脚地爬上了马车,悲剧也想不请自来,只可惜马车实在太小,放不下他这尊大佛。
于是,圣光趴在马车边,双眉微皱,扯起袖子在眼睛上揩了揩,语带哭腔地说:“噢!我可怜的小悲剧,你就好好在家呆着吧,俺走了,你不要太想念俺啊!千万不要爬墙,咱据点的墙都不大结实,而且你的伤还没好全,也不要去招蜂引蝶,这样很耗损精元的,还有……还有那个露露妹妹呀,你硬是不想要,可以等俺从大都城回来后,俺全权替你代理,毕竟这世上女人太稀少,就不要暴殄天物了吧!”
他边说边装模作样地抽抽嗒嗒,说得悲剧立刻黑了一张脸,并毫不犹豫地朝圣光竖起一根中指,“靠,fuckyou!!”
“OY~~”圣光双眼一闭,张开双臂不停地左右扭动,“哦~来吧,来吧! Come On~ fuck me!!OY~”
其淫荡的样子恶心之极,连坐在他身后的我都忍不住抡起拳头狠狠的揍了他一拳,更是逗得送行的众兄弟骂声连连。
“Y的圣光,你敢别这么恶心不?”洋洋站在马车后,伸长脖子朝圣光大声嚷道。
“我日你妹的,你还是快滚吧你!”精致晃了晃中指,远远地扔了一个国际通用手势。
“你这二B……”大M咬牙切齿地骂了句,摇着头走进了大门,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
………悲剧不愧是圣光的最佳搭档,众人骂骂咧咧,他却抿着嘴直笑,“小光光~听说最近猪头很值钱哦,你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点啊,实在不行,你就把你那破了洞的钢盔带着吧,以免飞来横祸,你总不能让咱白等一场了吧?是吧?好吧,走吧……走吧……”
悲剧难分难舍地朝我们摆摆手,在路边折了根水柳枝,狠狠的抽了马儿一鞭子,马儿吃疼地撒开蹄子飞奔了起来,令措手不及的我们通通跌进马车厢里。
“你妹的,悲剧你找死是吧?”我拨开因重心不稳而压倒在我身上的男人,撩开车帘朝路边越来越远的男子大吼道。
阳光下,悲剧清秀的脸庞上绽开灿烂的微笑,我气愤地朝他扔了个国际惯例手势,那Y的立马摆出刚才圣光那风骚地样子,摇摇晃晃地飞来好几个飞吻。
呃!
世界真神奇,居然令我遇到这么一群神奇的神经病!
我抽搐着嘴角,扶额退回了车厢。
车厢内,圣光和抽烟相对而坐,前排的极道双手攥住缰绳,晃悠悠地驾着马车,一路颠簸,一路沉默。我倦怠地打了个哈欠,加上这几天都在忙着看医典根本没怎么休息好,现在一安静下来,眼皮子也渐渐的重了起来。
“胡子妹,你昨晚做贼去了?太阳才刚出来就开始打瞌睡?”圣光粗哑的声音拂过耳畔,一下将我从昏昏欲睡中惊醒。
我揉了揉眼,一把拉住圣光的胳臂,“圣光,是兄弟不?”
圣光被我弄得一愣,木讷地点点头,“是啊,你想干嘛?”
瞧他那幅防备的样子,仿佛我是会吃人的老虎一样,我无语地翻翻白眼,说:“呐,兄弟找你借东西你借不借?”
一听说要借东西,圣光的神经立马又紧绷了起来,“钱我可没有,所有私房钱都在今天早上捐出来了。”
“……不要钱!”
“那你要啥?”
我含笑未语,只伸手将他盘膝而坐地双腿掰直,身长腿长的他很快就踢到了对面的抽烟。
我朝抽烟笑了笑,说:“抽烟大哥,麻烦你坐出去点,给咱腾个位置出来嘛!”
向来和善的抽烟闻言,面色变了变,不仅没动,反倒向我摆摆手说:“你过来!”
“干嘛?”我正忙着摆弄圣光僵硬的双腿,随便答了一句,圣光大概被我弄得痒痒了,嘻嘻哈哈地边笑边拍我的手:“靠,胡子妹,你真色,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男?!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你还想不想嫁出去了?”圣光再一次躲过我的利爪,见我又要朝他扑过去,干脆双腿一抱,像个蜗牛般地蜷缩进马车的角落里。
“靠,刚才还说是兄弟,兄弟困了,借你双腿做个枕头都不行?这么小气,活该你光棍到现在。”
我气呼呼地瘫坐了下来,经过一番运动,瞌睡也醒了不少。这时,马车轱辘不晓得压到了什么,忽然狠颠了一下,车厢倾斜的角度差点翻了过去,我也被毫无悬念地抛了起来,眼看就要撞上对面的马车板,身边飘来一股清冽的香味,转眼我便被抽烟抱了个满怀。
呃……
我黑黑的脸貌似是红了,要不然怎么会烧得那么厉害?
我抑制着心跳,朝正含笑俯视着我的男子尴尬地道了一声谢谢,挣扎着便要起来,可他却没有想放手的意思,只抱着我说:“近几日你都没有好好休息,困了就先睡一下吧,离凤凰都还远得很,到了我叫你。”
他的声音如三月春风,温柔的像要滴出水来,我却满耳朵都是极道和圣光拼命忍笑的声音,尴尬得我只想找个洞钻下去才好。
囧,抽烟大哥啊,你这样抱着我,叫我怎么睡得着哟!
我左右动了动,他横竖不放手,我说:“那个……其实我已经不困了,你……”
抽烟意外地看了我一眼,“我以为……”他喃喃地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我便又接了话茬:“哦,我一直忘了问你,那个美人莲现在怎么样了?死了没?”
他微抿的双唇缓缓拉成一条直线,看着我的眼睛里蕴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过了良久,他才微叹着说:“那美人莲早已安排妥当,假以时日,你便能采撷到它鲜美的果实。”
我“哦”了一声,心道那要死不活地美人莲居然是要结果了?那我可是有福了,心中暗暗有些欣喜却又不敢太表露于形色,说出来只怕会被极道他们笑得更惨。一时间找不到另外的话题,抽烟显然没有打算放我起来的意思,于是,我只得尴尬地继续瘫在他充满清香的怀内挺尸!
想起半月前,大家嘻嘻哈哈地笑我硬扯着抽烟睡了一整个礼拜,说我狼性大发,玷污了温润的抽烟大哥,还开玩笑地问我何时令他们改口叫我抽烟大嫂。当时我没怎么往心里去,直至近来,抽烟总时不时的对我浅笑,还特喜欢拿手指头戳我,再看现在这般模样,难不成……?
他该不会是为了那可笑的误会而想对我负责吧?
我诧异地看向眼前儒雅俊气的男子,显然,以他的条件完全可以配比我好若干倍的女人,我这般模样,在他身边当个小厮还有待考究,更何况……
我想,我是不是该跟他说清楚这只是个美丽的误会?可是……要怎么开口?
一根筋如我,怎么可能憋得住话?
可现在还有极道和圣光在场,饶是我脸皮厚若城墙也是开不了这口。
人一旦有了烦恼,思绪就变得特别敏锐。我躺在抽烟的怀里九转千回地想了又想,最终决定找个合适的时间好好和他说说清楚,以免误了人家的大好青春……想着想着,远去的瞌睡居然又折转了回来,加上这马车颠簸如摇篮,晃啊晃的,我竟然真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在一阵激烈的骂咧声中,我睁开眼,瞧见抽烟正侧着脸看着马车外面,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的身体变得麻木不堪,我揉了揉僵硬的腰,顺着他的视线看了出去。
宽阔地赶马大道上,铺着厚实的象牙白石板,道路两边参天的树木倒是遮了大半毒辣的艳阳。
我们的马车就停在路边。前面是一间略显得简陋的茶肆,手臂粗的桅杆上挂着一面茶字布旗,正迎风摇曳。茶肆里人烟稀少,里里外外摆放着几张木质桌椅。那面容黑瘦的店老板正佝偻着腰杆,怒气冲冲地拿着笤帚抽打着一名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边打边骂,无非是小乞丐饿得慌了,偷了店老板的吃食。
任那老板如何打骂,小乞丐都只双手抱胸蜷缩在角落,既不还口也不躲闪,倔强又可怜的样子令人心酸。
“太可恶了,区区一个肉包子而已,至于把人家打成那样吗?”极道愤愤不平地跳下马车,大概是早就吃了美味变异点心,他又化作那妖娆美姬,缓步朝那老板走了去。
“靠Y的,极道好像吃那玩意儿吃上瘾了,没事就变个美人出来诱惑俺们!”圣光擦了擦嘴,“真TM的风骚,这要是个真女人,还不得把人迷死了!”
“圣光,你脑子里敢想点好的不?”我鄙视地用手肘戳了下身后的圣光,他捂着肚子闷哼:“靠,胡子妹,我很怀疑你是不是也跟极道一样,吃了什么变成个女人样子来骗咱们的,不过……你吃的大概是过期产品,要不然也不会变的这么不伦不类的。”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龇牙咧嘴地扬起拳头就要朝他身上招呼过去,身边的抽烟却说:“别吵了,快看!”
我循声望过去,只见极道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个陌生女人,身材婀娜多姿,穿了一身黑色窄袖石榴裙,金线绣边,长发高高束起,回首侧目间,她精致的面容便一览无遗,明明是个出尘若仙的美人儿,却因为这沉闷严肃的装束而凭添了几分男儿英气。
“靠,居然真有这么原汁原味的美女啊!”圣光这次真的滴出了口水,望着那女人眼睛都直了,“走走,上去看看去,他们叽叽呱呱的说些什么啊?”他说着推搡着我跳下了马车,我也被他挤了下来。
车上只剩抽烟一人倚着马车,面色平静地看着那方争执不断的几人,见我回头看他,他深邃的双眸微微眯了眯,浅色的唇抿开一丝微笑来。
我回以微笑,转身走到极道身边,那佝偻店老板显然怒气未消,仍旧拿着手中的笤帚往那小乞丐身上招呼,极道一把扯住老板黑瘦的手臂,说:“他偷你东西值多少钱,我替他给。”
“上天有好生之德,蝼蚁尚且偷生,想他也不过是想活命而已,店家何须如此小气?”一旁的黑衣女子锦言细语,说的倒句句都是真理。
我点头称是,那佝偻腰际的老店家亦如是点点头,只是那遍布风霜的黑脸上却融满难言之隐。
他将那破损不堪的竹笤帚随手一扔,叹息道:“几位客官有所不知,老汉我并非恶人。月前,我见这小哥饿晕在我店门口,我秉着月神的恩赐将这小哥拖至柴房,日日饮水饭菜供着,没几日这小哥身体康复,闲暇之余还能替我干点活儿,我想着,这样也挺好,就当我老汉孤单了大半辈子捡了个半路儿子。原本一切好端端的,却不料几日前,这小哥不知为何,忽像变了个人,不仅不认得我,还时不时地发疯,将我那客人吓得干干净净,哎哟……这日子……”
老店家说得声泪俱下,屡屡哽咽不止,“这不,今儿好不容易来了两个过路客,也被他无端端的吓走了,可怜老汉我都快揭不开锅了,这小赖子却怎么撵也撵不走,这……叫我如何过活呀!”
这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何况这生活艰难的老人能有如此纯良的秉性也算是难得,却摊上小乞丐这么个知恩不报的家伙,也怨不得老店家会如此气急败坏。
小乞丐仍旧蓬头垢面地索瑟在墙根下,黑瘦的手臂抱着腿弯,像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婴孩。
黑衣女子走到小乞丐跟前,仔细打量了一番,问:“小兄弟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小乞丐被问起,渐渐的抬起头来,脏得看不清五官的脸上缀着一双清澈而乌黑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跟前的那黑衣女子,戒备中透着探视的神情。
黑衣女子见状,粉唇轻勾,轻浅的笑容像是融化冬雪的春风,徐徐复苏着整片冰封的大地。
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女人,饶是同为女人的我,也不禁为之失了失神。
圣光砸吧着唇,一手勾上站在他前面的极道的肩膀,说:“小姐真比月神还……”美字还没说出口,却见那黑衣女子侧首朝他看了过来,那精致的面容上冷得像块千年寒冰。
“怜悯苍生。”僵硬地转过弯,圣光干涩地笑道:“呵呵,小姐真是比月神娘娘还要菩萨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