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雷】黄金沙漏》风奉玄

25、溺亡

　　二十五
　　Lestrade觉得自己还是把话说太满了。
　　——现在已经是第二十一次循环，整整十次，他已经把开往Holmes家的路线都背下来了，但他们还是没能找到任何线索。
　　“妈咪给我们上过的数学课太多了。”Sherlock再次坐上车时黑着脸说，“但哪一节课是特殊的？我不明白。”
　　“你们家所有露台我就差掀开每一块砖检查了。”Lestrade靠在驾驶室里捏着自己的鼻梁，“什么都没有……你和Mycroft小时候会趴在露台上数星星吗？”
　　“我从来不干那种事，Greg，我早就把所有关于星星的信息都从我脑子里删除了。”
　　“…删除？”
　　“当然。我们住的地方叫地球，头顶上那个聒噪又刺眼的圆球是太阳，月亮是太阳的卫星——如果你想问我的天文学知识的话，刚才这些就是全部了。”
　　“月亮是地球的卫星。”
　　“噢——那关我什么事呢？那东西究竟是绕着太阳转还是绕着地球转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区别？”Sherlock烦躁地摆了摆手，“我们完全是在做无用功，我再把‘你以前都教过我和Mycroft什么’这种话问上十遍，妈咪也不会给我更有价值的回复的。”
　　“起码你妈妈已经因为你问句中的微小变化而给过你三种不同的答案了，你还可以期待一下第四种，我这边才是真的毫无进展。”
　　“不如你这次真的把砖掀开来看看。”
　　“多谢建议，但愿你爸妈不会把我当场踢出去。”
　　说了这么多，他们该去还是得去。Mycroft告诉他不用太担心，他这几次并没有感受到预计爆炸的时间变得更清晰，但是看着Mycroft接连在自己面前消失还是让人无比揪心，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糟透了。Lestrade叹了口气，伸手打开了车载音响。
　　“我们这次没准可以问问别的。”他说，“你妈妈或许会知道Mycroft有什么害怕的东西。”
　　“这种问题比起妈咪你更应该去问Uncle Rudi，Mycroft三岁就被他带走了。”
　　“你上次不是说巫师十一岁才开始上学？”
　　“是，但是Mycroft两岁就会让家里的烤箱爆炸了。”Sherlock说，“即使对于巫师家庭而言，他这种类型也属于天赋过剩的危险角色，所以Rudi把他带走了一段时间。具体多久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出生的时候Mycroft早就被送回来了，那个时候他就已经会用很多魔法了。”
　　“我还以为他们只会在巫师学校里学那个呢。”
　　“对于Mycroft来说并非如此，巫婆们会在学校里教授的大部分知识他在上学前就会了，所以他顺便申请了牛津，一边学完了巫婆学校的所有科目，一边在牛津完成了三个学位。他在十七岁的时候拿到了十二张写着优秀的高级巫师等级考试的证书，还有三张牛津的硕士毕业证，先去巫师银行工作了半年，然后就被Rudi抓去当公务员了。”
　　“我十七岁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在课堂上偷吃三明治不被数学老师发现。”Lestrade说，“幸好我不是巫师，不然和他待在同一所学校，每天都会怀疑人生的。”
　　“你就算是巫师也不会和他同一个学院，平时见不到的。”Sherlock说，“你大概率是个格兰芬多。”
　　“啊，我知道这个，但我以为这个是指学校里的不同球队？”
　　“是四个不同的学院，根据学生性格分的。当然每个学院都会有自己的球队但是你不能指望Mycroft跟运动扯上一点关系。”Sherlock把自己靠进副驾驶的座位里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双手合十轻轻抵在下巴上，“格兰芬多看重勇敢和冒险精神，斯莱特林则不然……野心、精明、明哲保身、利益至上，和Mycroft十分相配，每一点都适合成为本世纪最邪恶的巫婆。”
　　“别那么说你哥，脑子好使一点又不是坏事。”Lestrade说，“所以你更喜欢格兰芬多？”
　　“不。按照家族传统和个人性格我会是个拉文克劳，但我和巫婆的那一套东西没有一点关系所以——我只是我自己。”Sherlock撇了撇嘴，“而且Holmes和格兰芬多沾不到一点边儿。”
　　“所以这个还跟遗传有关系？那你如果和一个格兰芬多结婚，是不是会有一群格兰芬多的小Holmes？”
　　“噢，别做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假设，Lestrade，我早就和我的工作结婚了，并且，一个家族只存在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是有道理的。如果你去巫婆们的学校参观，就会发现常见的跨院友谊一般只存在于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或者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之间。斯莱特林偶尔会选择没那么愚蠢的赫奇帕奇，但格兰芬多？鲁莽、自大、吵闹……Nope，想一想都会敬而远之。”
　　“我中学的室友清心寡欲得让我们以为他要去做神父，结果上大学第一年就订婚了。但愿你以后不会遇见一个彻头彻尾但是把你迷得死去活来的格兰芬多。”Lestrade挑高了眉毛，“事实证明把话说得太满总是没好处——哇喔！——”
　　他猛地一个急刹车，蹿到马路中央的那只流浪狗像是吓傻了一样呆愣在原地。Sherlock也被吓了一跳，伸手抓紧了车顶的把手：“看来你的技术有所退步。”
　　“这条路我们都开了十遍了，怎么会突然冒出流浪狗啊？”Lestrade还有点惊魂未定，试图隔着车窗驱赶那个脏兮兮的小家伙。
　　“因为我们今天比以往都快。”Sherlock看着车上的时钟说，“比平均时间早了整整十五分钟。”
　　“那没准今天也能有新发现呢……我下去把它拎走，它大概是吓懵了。”怎么驱赶都没得到回应的Lestrade打开了车门，“是条小型犬，就是不知道品种，我还真不擅长和小狗打交道……”
　　他下车转到了前面，想伸手拎住流浪犬的后颈将它提起来。不料之前一直呆愣在原地的流浪狗突然敌意十足地朝他嘶吼，耳朵压得很低，整个身体都弓了起来，Lestrade可太了解这是什么意思了。他试图让那条小狗平静下来，或者只是回到人行道上也好，但流浪犬甚至在他假装回身时扑上去咬他的脚踝。瞬间的疼痛让Lestrade抽身后退，紧接着是突如其来的撞击——
　　“GREG！！！”
　　…是声音先袭来，还是风先袭来的呢？
　　Lestrade感觉自己像个装满了土豆的布袋子，被人抛掷了出去，在山坡上滚动着。手指在麻木与迟钝间慢慢感觉到了湿黏，有温热的东西顺着额头流进了头发里。他模模糊糊地看到了朝他扑过来的Sherlock，看到了他脸上的惊慌失措。这可真不容易。他扯动嘴角想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失败了。他感觉眼前的景象在不断晃动，有人从远处的白色厢式货车上下来……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火烧火燎。他抓住了Sherlock的手，嘴唇艰难地嗫嚅着，那个金灿灿的沙漏从他胸口处的烙印里掉出来了。他说不出话，只能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将那个沙漏塞进了Sherlock手里。
　　他想起Carol和Godric，想起两个闹腾的双胞胎妹妹，想起老家的海岸和旧房子。然后他想起Mycroft，心脏那里仿佛被人挖空了一块似的。
　　时间还会回溯吗？他可能没法救他了……他逐渐沉进童年溺水时的海底，太阳在遥远的水面上影影绰绰。那并不可怕，被水包围的感觉从来都没那么可怕。他看着阳光在水面上映射出的粼粼波光，想起如果站在远处的岸边，看到的景色一定比海底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