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雷】黄金沙漏》风奉玄

11、从容不迫

　　十一
　　Lestrade再次见到Mycroft时向他提起了这件事。Mycroft本来还在玩笑般地轻笑着说自己的确在沙漏上用了三个古老的黑魔法，在听到Lestrade说黄金沙漏已经变成烙印后无比惊讶地顿住了。
　　“Mycroft？”Lestrade久未得到回复，不由得转过头去看他。然后他简直是有些惊悚地发现对方怔愣在了原地，远处的车灯提供不了多少光线，他只能勉强看出Mycroft有些愕然的神情。
　　“怎么了吗？”
　　“不……只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那个油滑的家伙很快就回来了。Mycroft向他露出了一个微笑：“介意让我看看吗？”
　　“没问题。”Lestrade说。
　　他神经多少有点粗，干净利落地解开扣子才想起来这里并没有灯。然而Mycroft抽出了他的……伞？Lestrade惊讶地发现那镶嵌着蓝宝石的伞柄实际上是魔杖的一部分，Mycroft把他的魔杖藏在伞里……不得不说，这支魔杖可比他之前见过的那些火锅筷子漂亮多了。
　　“Lumos. ”Mycroft低声念了一句。与此同时，他的魔杖尖端发出了淡淡的白光。
　　这玩意居然还在发热呢。在魔杖杖尖接近他胸口的皮肤时，Lestrade有点心不在焉地想。
　　Mycroft在紧盯着那块裸露的皮肤，而他显然对他正在干什么毫无头绪——就算有什么所谓魔法的痕迹，他自己也肯定看不出来。Lestrade为了方便他细看，随手又把衬衫向下扯了扯，紧接着就被突如其来的触碰冰得嘶了一声。
　　“抱歉。”Mycroft说，迅速收回了手。
　　“没事。”Lestrade说，“你是看不清吗？”
　　“稍微有点。”对方道，看上去略有些犹豫，“我能碰一碰吗？”
　　“当然可以。”
　　这一次，触碰到他皮肤的指尖是温热发烫的。Lestrade觉得有点痒，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其他不适。过了很久，Mycroft才重新直起身子，十分礼貌地向他道谢。
　　“没事，如果它就保持这样那可太好了，我不用再担心别人来抢了。”Lestrade说，单手系纽扣的手指有些笨拙，看得Mycroft微微蹙眉，拂开他的手为他系上了那几颗扣子。
　　“你的心比黄金更闪耀，Gregory。”他低声道，“感谢你愿意为我涉险。”
　　“警察的存在就是干这个的，这位先生。”Lestrade笑了起来，觉得Sherlock那小子纯属青春期叛逆，他哥怎么说都是个大众水平及格线以上的好人。
　　“我想我得给您留下点什么……介意我对您施咒吗？这将是一个看上去非常失礼的行为。”
　　“当然不介意。”
　　“松木，龙心弦，十四又二分之一英寸。”Mycroft说，轻轻地、隔着衣服用魔杖敲了敲Lestrade胸前的沙漏烙印，“倘若我走向死亡，我将我的魔杖和这把伞留给Gregory Lestrade探长，这是一个祝福，我会永远记得。”
　　这是个很诡异的场景。他明明是在用英文发表祝词，口中却同时吟唱着拉丁文的颂歌。Lestrade呆愣地听着那些古老的咒文在空气中回荡又消散，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等会儿！我不是来听你留遗言的！！”
　　“松木魔杖的持有者注定长命百岁，我算是个意外，所以将这个祝福送你。”Mycroft摊手，“只是个告别礼物，Lestrade探长。这次您也要看着我离开吗？”
　　“算是吧。”Lestrade说，“还有多久？”
　　“不清楚，但快了。”Mycroft刚想提醒他注意Brutus Hunter的眼睛，结果话刚说到一半，苏格兰场好警察就以一种Mycroft从未经历过的、好哥们儿式的熊抱，把他按在了自己怀里。

　　那是绝对的忠诚。
　　他的‘嘱托’是来自他身上的一部分，他的骄傲绝对不会这么快地鸣金收兵，那么，只会是对方接纳了他，靠着从未动摇过的信念、绝对的忠诚、还有没有一丝杂念的善心。
　　愚蠢。
　　然而他的一部分在为这种愚蠢而兴奋地战栗，在毫不犹豫地掠夺和享受着那温柔血肉的甜蜜。Mycroft的手指紧贴着那块被留下烙印的皮肤，理智在对那个濒临失控的沙漏发出警告，绝对、不准、对一个愚蠢的麻瓜放松警惕。
　　但是他被保护在Gregory Lestrade的血肉里了，这来自于对方的念头，这证明面前的警探是个完全值得信任的人。
　　多么要命的、让他无法反驳的、直击灵魂的事实。
　　那么，好吧，他可以对这位探长好一点，鉴于这几乎不可能被触发的奇迹。一个祝福咒语，这是他应得的，他甚至会在未来替他照顾Sherlock，光这一点就千金难求了。
　　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后事。Uncle Rudi的死亡仿佛还在眼前，他实际上从未想过自己还有从诅咒中生还的可能。生命都会消逝，如果在人生最后的时节还能为Sherlock留下谜题，那么，死亡就从来算不上黑暗。他仿佛还能看见穿着女巫长袍的叔叔在河的另一边朝自己招手，他很高兴自己能如此体面而没有牵挂地去见他。
　　他不会留下坟墓，多么自在，绝不会有人到他墓前去献花。巫师可以在人间留下他们的印记，可以飘缈地走在他们生前走过的地方，但也同样可以选择走向新的旅程。Mycroft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Uncle Rudi绝对会带他继续走下去的，这是他们都期待着的事。
　　——直到被拉进那个怀抱以前，Mycroft Holmes都是如此地从容不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