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恩宠》滚河放舟

66、心生一计

　　“上次你离开家，我还以为我们再也见不到了呢……”

　　诺娜感激道，

　　“谢谢你这些天对我的照顾。”

　　她坐在洞口，看着修女笛卡尔在火堆上烤两只剥了皮的老鼠。

　　老鼠已经被烤得滋滋冒油，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诺娜咽了一下口水。

　　见修女笛卡尔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突然有了疑问，“作为一只猫，就算都城打仗，对你也没有什么影响吧，你为什么会到城外来？”

　　老鼠肉烤好了。

　　修女笛卡尔将大的那一只递给诺娜，诺娜却谦逊地摇摇头，主动接过了小的那只。

　　“还不是因为列欧那个混蛋！”

　　“他？还不至于跟你一只猫过不去吧。”

　　修女笛卡尔席地而坐，粗鲁地啃食起来。

　　她一边嚼着嘴里的东西，一边解释道：“这里面有些事你是不知道。圣拉贡修道院那个瞎子阿尔瓦你还记得吧？”

　　“嗯。”

　　诺娜忘我地啃着老鼠肉，心里感叹，实在是太香了。

　　“你知道列欧为什么会被封禁灵力？据说就是被阿尔瓦给坑害的。

　　所以，这次列欧他们占领都城后，瞎子阿尔瓦就第一个遭了殃。”

　　“可是据我所知，瞎子阿尔瓦的修为已达至圣级别，又是教廷神职人员，作为巫师的列欧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诺娜不解地问道。

　　“确实如此。”

　　“至圣级别的实力完全在顶级巫师之上，打败他们也是轻而易举。但可惜的是，那老东西刚好大病了一场，只能被动的等死。”

　　咯吱咯吱。

　　诺娜开始嚼碎骨头，发出了脆响。

　　她扬起脑袋，露出鬼灵精怪的眼神，发问道：“可是我不明白，瞎子阿尔瓦被列欧杀死，跟你的逃亡又有什么关系呢？”

　　修女笛卡尔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为情，低头嗫嚅道：

　　“唉，这……”

　　“你跟瞎子阿尔瓦是有着什么关系吗？”

　　诺娜一语道破。

　　刷地，修女笛卡尔涨红了脸。

　　“算是吧……”

　　含混地嘟囔了一句，她把脸扭向别处，无奈地说道：“正因为此，列欧就扬言也要追杀我，我就只好逃命了。”

　　她的眼睛刚好看到大路上来了一辆马车。

　　那马车不算豪华，和都城里的那些比起来，甚至要寒酸很多。

　　马车上印着的徽章显示，是克拉默老爷家。

　　“快看啊，克拉默老爷到这里来干什么？”修女笛卡尔站了起来。

　　诺娜探头看了看，又立即不屑地收回了眼神。

　　“哼，他那个抠门鬼，决不会是来给流民送吃的来的。”

　　克拉默老爷和夫人在前，身后跟着几个仆人，他们各自手里拎了一盒点心。

　　他们向着流民聚居地走了过来。

　　在克拉默老爷的询问下，一个机灵的小孩跑到前面，给他们带起了路。

　　小孩的手越过黑压压的流民，指到了山上。

　　“小女巫就在那里。”

　　流民实在是太多了，密密麻麻地占满了山坡。

　　他们看见克拉默老爷和夫人，纷纷伸出脏兮兮的手，叫嚷道：“老爷、夫人，行行好吧，赏点儿吃的吧。”

　　“去去去！”

　　跟在后面的仆人马上跑了过来，替他们的主子打开了那些脏手。

　　克拉默夫人掩着鼻子，嘀咕道：“要不是为了宝贝女儿，就是打死我也不会来这种地方。”

　　流民们麻木的目光追随着克拉默老爷他们，一直到了最高处的山洞上。

　　那里，诺娜和一只黑猫安然地恭候。

　　粗汉几步跳到诺娜面前，用手掩着嘴巴小声提醒道：“小女巫，克拉默老爷来找你，一定是让你去给他那个瞎子女儿看眼睛的。”

　　“要我说，他这样刻薄的家伙，活该女儿是个瞎子。你最好别去给她治。”

　　诺娜撇了撇嘴，没有做声。

　　她在思考。

　　听说克拉默老爷家里还有储藏有不少粮食。

　　可他却一点儿善心也没有。

　　回想起当初在哈默维尔，自己家里已经那么困窘了，可母亲还是毅然拿出粮食来，为路过的流民施粥，是多么的难得啊。

　　诺娜的眼睛湿润了。

　　望着半山腰上那几个大肚便便、满脸油光的家伙，她厌恶地眯起眼睛，不禁心生一计。

　　她示意粗汉过来，俯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粗汉听完，不明所以。

　　摸着脑袋嘀咕道：“这是干嘛啊？”

　　“别问了，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眼看着，克拉默老爷和夫人一行人就到了跟前，诺娜来不及跟粗汉详细解释。

　　“你就是这一片传得很神的小女巫？”

　　克拉默老爷不屑地打量诺娜，背着手，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跟在他身后的克拉默夫人和几个仆人也是如此。

　　“克拉默老爷、夫人，你们好，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小女巫，我叫诺娜。”

　　诺娜坦然自若地介绍道。

　　她心里明白，这些人在没有见识到的她的本事之前，只会以貌取人，不会瞧得起来自己。

　　“那么请坐吧，各位。”

　　几个人正愣神，刷地，在他们的身后各自出现了一张华丽的椅子。

　　这里的人早已习惯诺娜的神奇。

　　只有这几个陌生来客纷纷发出了轻微的赞叹。

　　“啊！”

　　他们一脸不可思议地抚摸着椅子的靠背，直到确定那确实是一张实实在在的椅子后，才放心坐了下去。

　　克拉默夫人望了一眼丈夫，得到他的默许后，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诺娜面前。

　　“我的活神仙啊，诺娜小姐，求求你去看看我女儿的眼睛吧。她才八岁，可她就因为去年的一场病失去了视力，简直是太可怜了。”

　　接着，她把头在地上磕得当当作响，生怕诺娜不答应似的。

　　“好了，”

　　诺娜伸手制止克拉默夫人，挑眉笑道，“小事一桩，小事一桩。放心吧，我保证可以让她重见光明。”

　　克拉默老爷听了这话很高兴。

　　他将仆人手里的点心都递给了诺娜，并拍着胸脯保证道：“诺娜小姐请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一定少不了丰厚的赏金。”

　　这时，诺娜朝粗汉使了个眼色。

　　粗汉会意。

　　他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破盆咣咣咣地敲了起来，一边用力敲，一边念念有词道：“克拉默老爷是个小气鬼，他才舍不得他的钱财呢，他一定是在诓骗你。”

　　克拉默老爷的脸窘了。

　　他忙解释道：“舍得，我怎么不舍得了。”

　　“那你说给你把女儿的眼睛治好了，你给小女巫多少钱？”粗汉逼问道。

　　“十……十个金币！”

　　克拉默老爷高声吼道，以为自己出了很高的价钱。

　　“哈哈哈，你打发叫花子呢。”

　　粗汉粗鲁地嘲笑起来。

　　流民们也都看着克拉默老爷，纷纷奚落、笑骂。

　　“怎么十个金币还不够多吗？”克拉默老爷询问夫人。

　　夫人看见老爷受到嘲弄，便起身，意有所指地朝众人怒斥道：“哼，也不看看你们现在什么样子，还能去哪里挣到十个金币，怕是连十个铜子都拿不出来吧，穷鬼！”

　　众人噤了声。

　　粗汉依然不依不饶地叫道：

　　“是，我们这些没有本事的人是不值一文，可小女巫能给你的女儿把眼睛治好，那是多么大的功劳啊，你居然才给别人十个金币，不是小气是什么？”

　　克拉默老爷气得站了起来。

　　“好，那你说得给多少钱？”

　　他瞪了眼粗汉，又将视线转到诺娜身上，有些心虚地承诺道，“诺娜小姐，你说多少就多少。”
　　诺娜走到众人面前，冲着克拉默老爷举起了一根手指头。

　　“这个数！”

　　“一百金币？”

　　诺娜摇了摇头，一脸希冀。

　　“难不成是一千金币？”

　　克拉默老爷跌坐在椅子上，见到诺娜认同的表情，惊的无力说话。

　　“你这孩子也太贪婪了吧，”

　　克拉默夫人脸涨得通红，指着诺娜气愤地说道，“就是把我们整个城堡都变卖了，也值不了一千金币啊，我们上哪里去给你弄这么多钱。”

　　众人这才知道，小女巫是在替大家出气，都乐得怪叫了起来。

　　“没钱就别治了。”

　　“就是。”

　　诺娜也连连摆手，请椅子上的人起身，想要送客了。

　　克拉默老爷在地上踢了一脚。

　　他不甘心地问道：“诺娜小姐，难道非要一千金币才行，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诺娜点点头。

　　“你这是见死不救啊！”克拉默夫人哭着说道。

　　诺娜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抱起胳膊义正词严地说道：

　　“我有医术，不过不给你们的女儿治病就叫见死不救；那你们有粮食，明明可以救这里的饥民于水火，可这么久了，你们又何尝送来一粒米？

　　你们的女儿只是眼睛瞎了，可她还有生命，还能好好的活着；可这里的人呢，他们一家老小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死去，谁又在乎他们了。”

　　“既然老爷只在乎你自己，不在乎我们的贱命，那也就别怪我们不在乎你们的狗命。”粗汉咆哮道。

　　“滚出去！”

　　“滚出去！”

　　在流民的吼叫声中，克拉默老爷和夫人还有仆人们仓皇地离开了。

　　咯噔噔……

　　马车很快从大路上消失了。

　　“这些贱民可真是可怕。”克拉默夫人叹道，“你说他们要是饿疯了，不会来城堡抢咱们吧？”

　　“谁知道呢？”

　　克拉默老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时，他突然意识到手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硌得慌。

　　一展开。

　　竟是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

　　行善积德乃是光明的开始。

　　请施粥三个月，我必为爱女医好眼睛——诺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