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恩宠》滚河放舟

40、好自为之吧王子

　　大雨接连下了十多天，天气也变得愈加寒冷。

　　瞎子阿尔瓦的小屋里异常冰冷，也因此，他感冒病倒了，躺在床上不住的咳嗽。

　　夜里，黑猫笛卡尔冒雨回到了修道院。

　　“看吧，没有我你准得完！”

　　已恢复修女之身的笛卡尔扶起阿尔瓦，给他灌下了熬好的草药。

　　“哼，是你自己要回来看我的，我可没有求你。”

　　瞎子阿尔瓦嘴硬地说道，见笛卡尔冷哼了一声，没有接腔，他略微尴尬，只好转换话题，“我说，列欧那家伙回来了吗？”

　　“他啊，回来是回来了，就是受了不小的刺激。”笛卡尔想起了之前的情景，忍不住捂嘴笑了。

　　“啥刺激？”

　　笛卡尔安顿瞎子阿尔瓦躺好，随后轻轻地俯下身，靠在他的身边，以一种舒服自在的姿态说道：“列欧回来的时候，亲眼目睹诺娜施了一个初阶二级才能使用的法术，简直惊呆了。他打死也没有想到，这世界上居然有人比他修炼得更快更好。”

　　“哈哈哈……原来是这回事啊。”

　　瞎子阿尔瓦摸索到了笛卡尔的手，将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怀里，幽幽地说道：“他啊，一向自大的要命，总以为这世界只有他自己最厉害，不过是心胸狭隘、唯我独尊罢了。”

　　“那你跟我说说，以前你俩是因为啥事结上仇的？”

　　“呃，这个嘛，说来话长了……”

　　第二天，雨终于停了。

　　大街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很多无家可归的人。

　　他们衣衫褴褛，神情疲惫，一副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的茫然姿态。

　　一路上，柏温王子的眉头就没有展开过，他问侍卫，“这么多灾民，国王他们知道吗？”

　　“报告王子殿下，今天一早就有士兵跟国王和王后汇报了。”

　　“那他们如何说的？”

　　“嗯，没说。”

　　“没说是什么意思？”柏温王子有些生气。

　　“就是听完就算了，一个字也没有发表。”侍卫回复道，觉得柏温王子有些莫名其妙，像是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泄似的。

　　“哼，父王简直越来越堕落了，尤其是在跟了这个蛇蝎女人之后。整日只知道饮酒作乐，百姓的安危他一概漠不关心。”柏温王子愤慨地说道，尤其是在看到路边躺着几具死尸后。

　　听到这话，侍卫吓得赶紧低头，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

　　胆子大的灾民一见这么豪华的马车，心想一定是哪家有钱人，便心存希望地拥了上来，跪在了马车前。

　　“大人，行行好吧，我们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吃饭了……”

　　马夫勒马停住马车，挥舞着鞭子怒吼道：“大胆，王子的马车也敢拦，不要命了！”

　　听到“王子”二字，围过来的人更多了。

　　“王子殿下，求求你救救我们吧。这场大雨，让我们没了房子，地里的庄稼也遭了灾，眼下要是国王不肯救济我们，那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就像躺在路边的那些死人一样了。”

　　柏温王子并没有探出头去看，而是在车厢里思索了一会儿，对侍卫说道：“你让这些灾民去圣拉贡修道院，就说那里会赈济灾民。”

　　侍卫便伸出头大喊道：“王子殿下有令，凡受灾者，可前往圣拉贡修道院，那里会赈济灾民。”
　　越来越多的灾民向圣拉贡修道院蜂拥而去，圣拉贡大教堂外的广场上，黑压压的全是人。

　　“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啊，看起来像是难民呢。”

　　伯多禄询问新来的管事。

　　新来的管事是继库马尔之后来的，他能说会道，极有眼色，便说道：“听灾民们说，是柏温王子让他们到这里来的。”

　　伯多禄听完，十分气恼。

　　“又是这个柏温王子，上次趁我不在已经惹了一回事，这次又来？真当我这里是慈善场所啊，还赈济灾民，给他们喝粥不要拿钱买米啊？”

　　教堂和修道院是有钱的，只是这钱伯多禄存着极大的私心想挪做他用，便对赈济这事十分抵触。

　　管事的见伯多禄极不情愿，便劝道：“主教大人，有老话说的好，得民心者得天下，你觉得柏温王子这么做，这以后老百姓会不会归顺于他？”

　　这话说得伯多禄的两只小眼睛顿时一亮，他心说，我怎么没想到拉拢拉拢这个天真少年呢，科林那个老顽固简直是朽木不可雕也！

　　“圣拉贡修道院施粥啦！圣拉贡修道院施粥啦！”一个乞儿跑回来报告道。

　　乞儿窝棚里吃了十来天橡实的人立马一窝蜂地往外跑，还不忘带上自己的破碗。

　　他们跑到大街上，才发现外面竟死了那么多人。

　　小矮个唏嘘道：“亏得菲利普带我们去捡了橡实，不然，我们这些人也活不到今天。”

　　那个曾经说猪才吃橡实的乞儿，自知有愧地低下了头。

　　圣殿骑士课结束以后，柏温王子向站在粥摊旁边的伯多禄走去。

　　伯多禄眯起眼睛，受宠若惊地迎了过来。

　　“啊，王子殿下，您的课上完啦？真是辛苦了。”

　　“不不不，”柏温王子一把握住伯多禄的手，感激地摇着，“主教大人一大早就来给这些灾民熬粥，才真是辛苦了。我替国王和王后感谢主教大人的付出。”

　　“应该的，应该的。”

　　伯多禄谦逊而客气地回应，顺便拍马屁道，“王子殿下爱民如子，真是国之栋梁啊。通过今天这事，我对王子殿下您的欣赏再次加深了。”

　　柏温王子摆摆手，不想听这一套。

　　“要是上次我给乞儿们治病的时候，主教大人也在就好了。主教大人一定深明大义，也不至于闹的鸡飞狗跳了。”

　　“嗯，上次的事抱歉让王子殿下受惊了，也怪我平时教导不周，才让库马尔那么不懂事。王子殿下您放心，以后，我绝对做您的坚强后盾，但凡用的上小人的，尽管吩咐就是了。”

　　伯多禄向柏温王子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他望着王子马车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

　　回到王宫，柏温王子毫无顾忌地向国王报告了路上的见闻，并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柏温恳请父王可怜可怜这些灾民，今年下半年的税赋就减免了。又是蝗灾又是水灾的，我怕农民们要颗粒无收了。”

　　国王查理二世脸上温情的笑容刹那间消失了，嘴上不置可否。

　　“这孩子果然就是个麻烦精！”

　　他甚至开始暗自揣测，是不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怂恿柏温王子，让他今天这一出，明天那一出，为的就是给国王和王后找不痛快。

　　想到这儿，他突然想起来刚才王后跟他提到的事，便冷冷地质问道：“我听人说，你擅做主张在圣拉贡修道院收容灾民，为他们放粮施粥，可有此事？”

　　柏温王子的脸色微微一沉，有些措手不及地低声应道：“确，确有此事。”

　　他以为，凭借上次父子俩在哈默维尔培养起来的生死感情，国王应该是始终站在他这一边的，没想到，一盆冷水泼来，现实竟如此残酷。

　　“柏温，我看你是越来越肆意妄为了。”

　　国王查理二世瞪着柏温王子，显得极为怀疑和不满。

　　柏温王子痛心万分，仍不忘据理力争道：“父王，天下百姓是国之根本，他们有难，国家理应救助，这样国家才能长久啊。这难道也有错？”

　　“那，你也应该先向国王和王后报告才是，你都这么大了，还不懂管理国家的规矩吗？”国王查理二世见被扣了一个正义的大帽子，便只得吹毛求疵。

　　“还有，康斯坦丁的事，我担保他人品没有任何问题，你不要在找人背后跟踪调查他了，很无聊知不知道！”

　　柏温王子的小把戏被戳破，不由得激动地嚷了起来：“康斯坦丁人品没问题？他没有问题才见鬼了……”

　　“好了，”国王查理二世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摆手示意他离开，“不要以为自己当了圣殿骑士，有点儿本事，就可以为所欲为，可要好自为之才是。”

　　回到寝宫，满地玻璃碴子。

　　国王查理二世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他揉了揉太阳穴，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宝贝，还在生气呢？”

　　国王查理二世走到床边，卢柏丝厌恶地翻转身体，朝向了另一边。

　　“好了好了，我的小甜心，别闹了好不好……”

　　他拍了拍卢柏丝的后背，耐心地说道：“我刚才已经骂过他了，你说的什么处罚就不必了吧，柏温多少也是王子，给他点儿面子。啊不，你就当给我点儿面子，好不好啊宝贝？”

　　卢柏丝猛地扭过头来，恶狠狠地说道：“哼，你就惯吧，早晚把孩子给惯坏！”

　　“哎，多大事嘛，不就给灾民弄了点儿粥喝，啥惯不惯的，别说这么严重。”国王查理二世小声嘀咕道，既怕卢柏丝听见，又怕她听不见。

　　卢柏丝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胸中已不再那么烦闷了。

　　见卢柏丝脸色好转，他突然坏笑起来，趁卢柏丝不备，抓了一把。

　　“啊，讨厌！”

　　卢柏丝娇嗔道，掀起枕头朝国王打了过来……

　　这时候，女仆陆续送来了午餐，有精制白面包、烤野鹿肉、羊肉卷、鳕鱼汤、苹果派，饭后甜点是丝绒蛋糕。

　　国王和王后收拾得当，坐到餐桌前愉快地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