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恩宠》滚河放舟

112、可怕的传言

　　古拉姆坐在开往梅亚卡的船上，抚摸着装在胸口的国王文书，脸上十分得意。

　　“等到了猫头岛，就能把那个该死的奥托一脚从漂亮的城堡里踢出去了，真是想想都要笑出声来。”

　　他忍不住捂住嘴巴，避免在这个装满少年的船上太过失态。

　　“看啊，那就是猫耳岛码头了。”

　　少年们欢呼雀跃起来。

　　听到这个字眼，古拉姆的心里咯噔地跳了一下，上次遭遇猎兽师法伦奇，狼狈的经历还历历在目，这既让他再次怒火中烧，又忐忑不安。

　　“老天爷保佑，可别再让我一会儿再遇见那个讨厌鬼了。”

　　与此同时，他也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反正只要跳进海里，任他猎兽师再厉害，也没办法追进水里。

　　猫耳岛码头更近了。

　　一眼便能望见码头上站满了黑压压的人，再近些，少年们惊呼起来：“天哪，好多巫师。”

　　“他们该不会是来迎接我们的吧？”

　　有个少爷模样的男孩高傲地站了起来，冲他们挥起了手，“嘿，本少爷马上就到了！”

　　少年们天真地哄笑起来。

　　古拉姆夹在他们之间，厌烦地撇了撇嘴巴。他的眉头渐渐紧锁，露出了一副忧虑的表情。

　　“这不对劲啊。”

　　“这么多巫师聚集在码头上，难道他们是打算去都城找我报仇的吗？”

　　“不对，他们既不认识我，又不知道我的行踪。我想，大概除了猎兽师法伦奇，不会有人知道长老院的坏事是我干下的。那么他们到码头来，是做什么呢？”

　　远远望去，有一艘船比古拉姆的这艘先靠岸。

　　那船上的人还没有走光，岸上的巫师们便蜂拥了上去，他们嘴里还大声叫喊着：“别管船是去哪的。只要能离开巫师岛，离开梅亚卡，去哪儿都行！活命要紧啊！”

　　码头上乱成了一锅粥。

　　顷刻间，那艘船被挤的满满的，有还几个人甚至被挤得掉了下去，在海里一边扑腾一边喊着救命。

　　“疯了，都疯了。”

　　船长望着码头上的乱象慌张地跑了过来，勒令水手暂时不要靠岸。

　　“他们那是怎么了？”有人问道。

　　“唉，”

　　船长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巫师岛上现在盛传一个流言，说是，沉睡千年的巫兽苏醒了，它们不仅放火烧毁了长老院，还要猎杀每一个巫师，所以这些年轻人们都吓得落荒而逃。”

　　“那那些去报考巫师岛的少年们呢？他们岂不是也不敢去报名了？”

　　“正是。那些人早就跑光了。”船长说道。

　　“嗨，这事你怎么不早说？”那人恼怒起来，她拉过自己的孩子，对船夫说道，“你这不是害我们白来一趟吗？”

　　船长尴尬极了。

　　他原本以为，这个女人只是个游客，没想到她也是个带孩子过去求学的大人。

　　“我要是说了，不知道要少挣多少钱，当我傻啊。”船长小声嘟囔了一句，翻了个白眼。

　　女人愤愤地回到乘客中，悄悄说着些什么，没一会儿，便有人大喊道：“巫师岛去不得了，我们要求原路返回。”

　　“船长，回澎特镇，赶紧的吧。”

　　“回澎特镇！”

　　“回澎特镇！”

　　呼声越来越大。

　　古拉姆站了起来，不满地说道，“哎哎哎，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这些人，怎么只顾你们自己，我可是还要去梅亚卡办事的。”

　　有几个来探亲的人也赶紧附和了几句。

　　于是，刚才那个女人又把船长的话说了一遍，还添油加醋地夸大了一些，目的就是想吓退古拉姆。

　　“哈哈哈……”

　　古拉姆顿时大笑起来，他想不到只凭一己之力，就给巫师岛造成了这么大坏影响，简直让他太开心了。

　　那女人莫名其妙地瞪着他。

　　古拉姆不笑了，他解释道：“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在怕什么。巫师岛上有猎兽师的，是一个叫法伦奇的猎兽师。有他在，根本就不需要担心。”

　　“哦，是吗？”那女人显然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

　　站在一旁的水手瞥了古拉姆一眼，嘲笑道：“你这糟老头子，懂个屁呀！”

　　“那个猎兽师法伦奇就是个废物，要不然，长老院怎么会被巫兽毁掉呢？我听好多人说，他其实根本就没有能力对付巫兽，因为巫兽实在是太厉害了。”

　　古拉姆不屑地笑了笑。

　　他对走过来的船长喊道：“嗨，你得送我们到岸上呀！我可是付了船费的。”

　　船长被逼的没办法，只好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让几个人下了船，接着便逃之夭夭了。

　　现在的猫头岛，像经历过战乱一样，到处一片狼藉。

　　原本繁荣、热闹的集市上，一个人影也没有了，一排排店铺，全都大门紧闭，很多上面还贴着“超低价转让”的纸条。

　　唯一一家还开着门的是冠军酒馆。

　　克拉默夫人坐在门口，两眼无神地望着外面寂寥的大街，心里焦急地想着，我的宝贝女儿诺娜，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前些天，克拉默老爷托人稍来信，叫她把酒馆关了，带着小米卡搬去澎特镇住，他在那里也已经置办了一个小洋楼。

　　“我暂时不能走，我还得等我的另一个女儿。”

　　克拉默夫人只让那人把小米卡带了过去，自己则留了下来。

　　驾！

　　一辆马车从门前飞奔而过，朝奥托家的城堡跑去。

　　奥托躺在一个小房间里，房门紧闭。

　　他病了。

　　自从那天得知长老院被大火烧毁，赫亚穆及里面的几十号人全部死去，他就惶恐不安起来。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这令他不得不相信，古拉姆就是那个人们口中传说的巫兽。

　　巫兽是会吃人的。

　　胡思乱想中他便吓得病倒了。

　　“城堡里的人听着，传国王康斯坦丁的口谕，现在这座城堡和这片领地已经属于我古拉姆了，不相干人等，全都给我滚出去，否则，格杀勿论！”

　　古拉姆打开国王文书，向门口的守卫，还有跑出来的奥托夫人还有她的几个儿子做了展示。

　　“都看清楚了吧？”

　　古拉姆瞪着他们，面无表情地吼道，“现在、马上都给我滚！”

　　“古拉姆，看在您是奥托老爷老朋友的份上，能否宽限我们几天时间，等老爷的病好了，我们一定从这里搬走，行吗？”

　　奥托夫人特别可怜地请求道，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

　　“奥托他病了？”

　　古拉姆脸上并没有怜悯，而是依然很冷酷地说道，“那么，你们几个马上进去给他抬出来，带着他赶紧消失，我告诉你们，我的耐心是很有限的。”

　　夫人和孩子们都怒了。

　　几个看守看见夫人的脸色，便毫不客气地向古拉姆冲了过来，他们拔出剑，大叫道：“你这个没有人性的混蛋，我们跟你拼了！”

　　一队重甲骑士也从城堡里跑了出来，奥托夫人挺起胸膛，掐起腰，心想，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老头子会怎么死！

　　国王？哼，去他的吧。

　　一家人似乎重新有了傲慢的底气，他们强硬地说道：“古拉姆，都是你逼我们的。你要让我们无家可归，就只能跟你拼了。”

　　古拉姆脸上带着奇怪的笑，看也不看眼前的人。

　　待那些看守和骑士到了他跟前，他只把手轻轻一挥，看守和骑士们便在奥托家人的眼前变成了血雾，接着地上便落下来各式各样的碎肉，到处血水横流。

　　夫人和孩子们尖叫起来。

　　围在他们身后的仆人们看到这一切，慌不择路地往外跑去，也顾不得脚下会不会踩到那些血水。
　　奥托强撑着身体走了出来。

　　他像是什么都已经知道了一样，向家人们招招手，便带着他们往城堡外的荒野走去。

　　整个过程，他一眼也没有敢看古拉姆。

　　“那就是个畜生，你们知道吗？”他对家人说道。

　　不一会儿，乌云蔽日，风雨骤起。

　　一家人顿时淋得如落汤鸡一般。

　　“不要紧，我们在集市上还有两家大赌馆，去那里也能将就住一下。”

　　集市上一片漆黑。

　　这让一家人格外害怕，他们颤颤巍巍地小步跑着，想要赶紧到达赌馆门前。

　　一阵拍门声后，一个大汉走了出来。

　　“去去去，皮特已经将这两家赌馆卖给我了，这里不再属于你们，你们赶紧走吧。”

　　奥托的心一下子碎了。

　　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这么自私，偷偷卖了赌馆不说，连自己的家人也不管，就这么消失了。
　　“爸爸，你看，婶婶家的酒馆还开着在。”

　　奥托八岁的女儿望向街角，充满希望地说道，她渴望赶紧进到那家温暖的酒馆里去，就算没有东西吃，烤烤火也不错。

　　奥托站在那里不肯动。

　　他是一个习惯了虚荣和高傲的人，现在叫自己以这副落魄的模样示人，还不如杀了他。

　　虚荣也好，羞愧也好，让他的腿沉重无比。

　　夫人不耐烦地推了他一下，厉声说道：“走啊，老爷！她可是我们唯一的亲人了，不去她那里，去哪儿？想当初，他们来这边逃难，不也是我们收留的他们嘛……”

　　孩子们仰着脸望着父亲，雨水顺着她们的脸颊肆意地流着，他们一个个头发贴在额头上，面色苍白。

　　奥托的心被刺痛了。

　　“那好吧，都跟我来。”

　　他带着孩子们往克拉默夫人亮着暖光的冠军酒馆走去，尽管走得不那么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