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C15 Waiting fo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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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爱来定义我非常愚蠢，媒体不断讨论我的私生活，比如我的这个进球是送给谁的，另一个进球又是谁的礼物，就像我在乎一样…不，我不会用球赛证明爱情，在一段关系中，我的胜利属于我，也只属于我。”——摘自《东方苏丹娜·狄蓝》
2017.3.29 欧洲女子冠军联赛四分之一决赛次场里昂女足VS本菲卡女足
再次顶到中锋位，狄蓝感慨万千，自球员通道入场前，她画了一个十字——额头、胸前、右肩、左肩。
“苏丹，你在祈祷将比赛交给上帝吗？”里昂的首发阵容也上了一位小将，十八岁的法国前锋萨菲拉·弗朗西斯卡——萨菲拉同时有德国与意大利血统，被视作下一个勒索默，里约奥运会前她因滑雪受伤，这才没和狄蓝对过面，但是狄蓝的恶名早已享誉全法，见到那头蓝毛就等于找到了狄蓝。
萨菲拉比狄蓝更瘦，圆圆的脸庞，深栗色短发修剪得很锋利，发根处能隐隐看出金色，两颊的晒斑像太阳给出的礼物，狄蓝盯着她看了几秒——仅出于欣赏。
“你想多了，比赛开始，我就是我自己的上帝。”面对挑衅，能不能赢不一定，狄蓝的狠话必须放，"I can eat you like a ‘瓜怂’"
萨菲拉气红了脸，亚历桑德拉冷哼了一声，狄蓝立刻来了劲，“萨莎，一会儿你又想把我的胸砸进去吗？”
队长西尔维娅连忙把无差别口花花的狄蓝推到队伍后边，恨铁不成钢地低语，“Gogo，别随便挑衅对手，尊重你的队友，你不知道今天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吗？”
“队长，这违反我的本性。”狄蓝不怕开水烫，“难道帕唐女士放我进一队是因为我比其他人更尊重队友吗？”
“我们以后要常备胶带和煤块。”西尔维娅狠狠拧了拧狄蓝的脸，把蓝毛疼出了三层下巴，并且没得到任何人的同情。
Go宝啊，你是真该啊。
面对强劲的敌人时，摆大巴+造越位永远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一个前锋在前边乱飞，剩下的十个人都在中后场连环防守，防守基本等同于耍无赖，前锋基本是靠天吃饭——至于狄蓝抢到首发，论年龄和经验她在本菲卡也许排不到前面，论趋利避害鬼灵鬼精没人是她的对手，更别提她那狗一样的突破和门前嗅觉，人可以斗得过人，但未必能斗得过猎狗。
里昂对她们的变阵一时拿捏不住，索妞示意球员暂时按原计划处理，只是看住狄蓝，她总觉得这个蓝毛容易闹些幺蛾子。
狄蓝也没让持续关注她的邦帕斯特失望，比起等队友百忙之中吐饼，她更喜欢玩点邪乎的。
知道狄蓝是靠碰瓷发的家，里昂球员盯着她的同时又离她远远，可惜她们想不到一个要脸的人不要脸起来能有多不要脸，狄蓝这次恰恰没准备碰瓷，正如去年奥运会决赛上她出场的作用，这次她依旧是个招摇的幌子，只不过她非常像主力——倒也没有演，她就相信自己是主力，一个看起来像主力又表现得像主力的球员，谁会相信她不是主力呢？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兵不厌诈，古有名言。
狄蓝在中锋位以虚带实一顶三引火上身，亚历桑德拉在后腰位连同双边卫锁死了安妮勒索默的进球路线——主打的就是让里昂难受，里昂踢得越不舒服，她们反败为胜的几率也就越大。
索尼娅·邦帕斯特仅用了二十分钟就看穿了本菲卡战术的百分之八十，收回右边锋萨菲拉·弗朗西斯卡，多上一个右前卫，留下大赛经验丰富的安妮勒索默。
萨菲拉看起来对主教练兼队长的安排并不满意，她今年的欧冠首秀将以零进球告终。
里昂不以防守见长，但双方同样防守的情况下，里昂可谓占尽优势。
好的，索妞，这是你上当的第一步。
狄蓝对着场边不甘心的萨菲拉遥遥招了招手，恨得法国小前锋牙根痒痒。
上半场结束，随着狄蓝的几次失败的努力过人，里昂又换下了左边锋。
进攻永远是最好的武器，当你想用防守面对防守的时候，再聪明也走到头了，狄蓝前五十分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里昂看见防守有用，也让她的伙伴们保持体力。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比赛开始。
压抑了整整五十分钟，本菲卡的反攻来得猝不及防，传球宛如狮子座流星雨一样飞向狄蓝，她灵活写意，方才那些恼人的失误和遗憾的紧绷不见了踪影，门前十米爆射入网，0-1，狄蓝脸上出现那种得逞似的坏笑——赛程过了一半，她差点以为这事演砸了。
头顶淅淅沥沥下起小雨，阴云如里昂轻敌之下被狄蓝门前斜射的第二个进球一样笼罩在里昂上空，比狄蓝能对抗的没她跑得快玩得花，比她跑得快玩得花的场上没有——萨菲拉·弗朗西斯卡在球员区摔了水杯，第八十分钟，索尼娅·邦帕斯特热身结束替换上场——如果不能靠总比分取胜，靠净胜球取胜也是殊途同归，里昂比本菲卡多一个客场进球，只要在十分钟里看住蓝毛小怪物，她们照样能够晋级。
里昂球员同样松了一口气，上场比赛索菲娅是怎么克制狄蓝的她们都看在眼里。
索妞，这是你上当的第二步，也是最后一步——你太想要欧冠了，你不得不为了整体考虑，做出最聪明、最合理、最万无一失的判断。
狄蓝嚼着凝胶糖，在中圈静静地看着走向场内的邦帕斯特。
比起存在于未来的胜利，今天我更想赢你——无论是作为右边锋，还是作为战术的引导者。
从两个方面为对手带来打击的兴奋支配了狄蓝的头脑，连目光中都透露着天真的残酷感，补时一分，她偏离了中锋的位置，突破邦帕斯特是她唯一的目标，如果不能完成，下次与索妞交手遥遥无期——狄蓝这辈子都不会甘心。
像被年轻的猛兽盯上，邦帕斯特眨眼间唤醒一抹心悸，她无法相信一个人竟然能在七天内进步如此，阻挡的脚步虽然未乱，心思却已不能全然集中。
“嘿，上帝造人只用了六天。”狄蓝忽然抬头对她说，那张满是雨水的脸上流露出某种虔诚的狂热——邦帕斯特为这句话愣了半秒，球擦着她的鞋边被狄蓝拉回，邦帕斯特做了她此生在比赛中最后悔也是最庆幸的一件事，她试图去拽狄蓝的绑成单辫的头发，最终只握住了发尾的红色橡胶绳，转眼只剩下本菲卡13号的背影。
0-3
代表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狄蓝在里昂的球门前庆祝，她双手指向天空，两指交叉祈求天佑，她感到轻微的刺痛从头皮传来，蔓延到全身各处，她听见队友尖叫着她的名字——"Gogo!"
狄蓝张开怀抱等着队友扑上来庆祝，她甚至想好了怎么嘲笑里昂，"Go!Gogo!Run!Gogo!"
狄蓝:？
迎面而来是亚历桑德拉的大脸，她恶狠狠地抓着狄蓝的手臂，在狄蓝为此破口大骂前带着浑然不知自己头发已经立起来了的蓝毛疯狂向球员通道逃窜。
十秒钟后，一道炸雷落在了狄蓝刚刚站的地方，只偏了一点，连草皮都劈冒烟了。
“＊＊”狄蓝一句国粹脱口而出，又是一道雷劈在了球员通道前。
狄蓝:！
客队淋浴间里，狄蓝谁也不理，安静地在莲蓬头下冲冷水，门外围了一圈队友，连里昂的一些球员都假装路过了好几次，问那个蓝毛是不是吓傻了。
“我们需要联系心理医生吗？”
“或者联系一下她的家里人什么的？”
“Gogo, 你要在这里生根发芽，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主教练和队长相继铩羽而归后，众望所归的亚历桑德拉拿了一块大毛巾过去，“我们赢了…你赢了，别在这里让所有人担心好吗？”
狄蓝调大了水流。
“你这样会失温感冒，赢了这场比赛你以为就结束了吗？”亚历桑德拉强压被无视的怒气，“半决赛你打算在医院度过？”
“萨莎，我以前不知道你有这么多话。”狄蓝关掉花洒，即使已经冲了半个小时冷水，她的脸庞依然是鲜血充盈的红，狄蓝接过毛巾，下一秒将头埋进毛巾里哈哈大笑，然后甩着湿毛巾冲向了主教练帕唐女士。
“我们赢了！菲利帕！我们赢了！”
“＊＊”“这小浑球。”女孩们总算松了一口气，她们抱了上去，唱着本菲卡的队歌，分享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
“现在我们能拍合影了吗？”
“拍，我要站最中间。”狄蓝听见合影从主教练身上冒了出来。
“你穿件衣服吧你。”亚历桑德拉忍无可忍地把狄蓝的常服扔了过去。
“管的真宽。”狄蓝套上常服，坐在地上第一排最中间——没有人反对她的位置，主教练帕唐没有，队长西尔维娅没有，连目前全队身价最高的亚历桑德拉也没有。
登上前往机场的大巴之前，萨菲拉·弗朗西斯卡打着伞找到了狄蓝，比起春风得意的蓝毛，萨菲拉的表情就没那么好看了。
“不换。”狄蓝见她的第一面就摇头。
萨菲拉似乎是翻了个白眼，“谁稀罕你的球衣，收藏它我都怕闪电劈下来。”
“没关系，以你的身高和脑容量，你这么想我不奇怪。”狄蓝微笑，“给你一分钟，我们赶飞机，有什么话快说。”
幸好飞机因为雨水和雷暴晚点，不然狄蓝非得挨全队的抱怨不可。
“Gogo，你以为耍花招赢了我们就算赢了吗？等着瞧吧，本菲卡的‘百年诅咒’还没结束，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我的错，你就值十五秒。”狄蓝听都懒得听，转身就走，“决赛不见，‘瓜怂’。”
一上车，狄蓝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迫不及待地问，“谁能告诉我本菲卡的‘百年诅咒’是怎么回事？我来的时候可没人告诉我这个。”
“这是一个悲伤的老故事。”西尔维娅说，“那时葡萄牙还是尤西比奥时代，当时本菲卡男足的主教练古特曼·贝拉已经率队夺得两次欧洲冠军，主教练认为自己应该获得更多的薪水，向俱乐部提出了涨薪，这在当时是合理的要求，甚至俱乐部不应该等到古特曼主动提出来，任何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做，然而当时的高层拒绝支付主教练更多的薪水，古特曼遭到了羞辱，气愤之下离开球队，还留下了一句诅咒…”
“从他离开本菲卡后，‘一百年内本菲卡不会夺得欧洲冠军’，从那天开始，本菲卡黑暗的日子来临了，球队五次进入欧冠决赛，一次联盟杯决赛，两次欧联决赛，没有一回成功捧回欧洲赛事的冠军，女足也是一样，说实话，我们连冠军杯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位教练收回诅咒呢？”狄蓝思考了一下可行性，觉得很有操作空间。
“古特曼·贝拉已经去世很多年了，球队老板想给他加薪都晚了…有些人相信这是诅咒，有些人只觉得本菲卡运气不好——本菲卡至少还有两个欧冠，有些自诩豪门的球队还没摸到冠军杯的边，就当做传说听吧。”西尔维娅还是比较成熟，“Gogo, 你相信世上有诅咒这回事吗？”
狄蓝望着窗外的天空想了一会儿，“我相信…但我也相信，我的渴望比诅咒还深。”
由里昂飞往里斯本的飞机在马德里转机，大约五个小时才能到里斯本机场，狄蓝在经济舱的座位上拧来拧去，亚历桑德拉劝她想开，她们是因为踢欧冠淘汰赛才飞来飞去，去年踢小组赛的时候她们都是坐火车赶路。
狄蓝回到宿舍已是凌晨，她给若奥打了电话，但是他没有接——若奥·菲利克斯·‘小牙套’·塞凯拉，你不要后悔。
她烦躁地拨通了亚历桑德拉的号码，并衷心希望萨沙没有睡着。
狄蓝的单人宿舍和亚历桑德拉想的不一样，墙上贴满五颜六色的海报，书桌上则用透明桌布压了无数张合影，毫无疑问，每张合影都代表了一场胜利，不能忽视的是一个占据了宿舍小半空间的木制书架——这东西原来应该是废弃的奖杯陈列柜，不知怎么被狄蓝软磨硬泡来拆做书架，层层叠叠摆满了书和录影带。
“我不知道你还会阅读。”亚历桑德拉不无讽刺地说，“假如你告诉我这些书是你为了装模作样用的，我根本不意外。”
“你还在生我的气。”狄蓝扔了一罐可乐给她，“我能阅读你。”
“你读出了什么？”问出这句话后亚历桑德拉就开始后悔，因为她看见狄蓝的神情变了，那是一种放松的、胜利者的笑容，亚历桑德拉开始惊慌失措，她不知道为什么狄蓝要这样看着她。
“你不感谢我救了你的命吗？”
“那是我命好，怪不得你。”狄蓝对上亚历桑德拉微微扭曲的表情——“你也想要我。”
“因为我救了你的命？”亚历桑德拉回避狄蓝的视线，她的面孔，特茹河岸的晚霞一样泛红。
“为什么总要为自己找一个被人渴望的理由呢，我想要你，你也想要我吗？”
亚历桑德拉向她们的13号伸出手，她的生活也将与这个受诅咒的女孩紧紧相贴，她挣扎过，尖叫过，最终筋疲力尽地倒下，向拥有无边活力的王蜂俯首称臣。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C15 Waiting fo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