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坛+女足］书拉密》长青剑

13、C13 Weal

　　“读那些古代人物传记时我认为有一句话很对…‘我宁可当一辈子小渔村的首领，也不愿意平庸地走进罗马’。”——《东方苏丹娜·狄蓝》

　　2017 欧洲女子冠军联赛四分之一决赛首场本菲卡女足VS里昂女足

　　里昂女足常年占据法女甲联赛榜首，在此之前两次拿下欧冠奖杯，可以说里昂代表法女甲乃至欧洲女足联赛的最高水准——超级前锋安妮·勒索默、中场卡米尔·艾比利、伊洛迪·托密斯、哈姆拉维、肯扎·达利、克莱尔·拉沃热、艾美尔·马伊里，后卫温迪蕾妮·勒娜尔、杰西卡·奥瓦拉、嘉莉·姆博克、门将萨拉·布哈迪、梅琳妮·热拉尔，法国女足的四分之三身家都在里昂，首次杀入欧女冠的本菲卡想赢得首轮可谓难如登天。

　　狄蓝听到自己被选进大名单后二话没说贡献出一张内存卡，里面是前法鸡现种花女足主教练布鲁诺·比尼对法国女足现阵容的分析录音。
　　“我偷偷录的，这事不能让我们国家队主教练知道，不然老小子得跟我玩命。”狄蓝把布鲁诺所有战术课都录了一遍留着做体能的时候当播客听，这样即使没有对上过，她也能知道法国的谁是怎么回事，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布鲁诺·比尼和里昂女足估计做梦也想不到狄蓝能有这个心眼。
　　虽说有针对性外挂，但本菲卡女足欧战经验比起里昂约等于无，教练组不敢大范围变阵，在原阵容的基础上做了细微调整，将攻守兼备身板硬朗的亚历桑德拉·安比尼奥移往中场对抗强势的安妮·勒索默，尽力阻断里昂连线，基于这一改动，狄蓝由替补换到了边路首发——球员并非固定在一个位置，比如狄蓝，让她踢影锋和中场她也不是踢不了，就是嫌组织核心的角色顾全大局累死累活还不如锋线出风头。
　　“我长腿可不是为了刷助攻。”狄蓝如是说。

　　“Gogo, 哪怕球场埋着雷我们都炸飞了，你估计还能剩张嘴。”亚历桑德拉惨遭狄蓝调戏，开口更是阴阳怪气。
　　“多谢夸奖。”狄蓝上下嘴唇一碰，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死样子，“你说得对，就算你们变成骨灰我的嘴也得留着，这么灵敏的舌头只用来说话太浪费了。”
　　“你在说什么！”本菲卡11号连忙捂上身前小球童的耳朵，要不是有摄像机转播，亚历桑德拉差点表情管理失控——这种话是可以当着小孩子的面说的吗？
　　“我说——”狄蓝看着紧张的亚历桑德拉，故意拖长声音，“这么好的舌头，我要留着喝各种口味的可乐，大好青春我还没活够呢。”
　　“我等着里昂的后卫给你上一课。”如果眼神能殴打人，狄蓝已经被亚历桑德拉轰进草皮下春风吹又生，而语言上的巨人狄蓝少见地没有使用过激嘲讽掰头。
　　“如果你给我传球就不会，但是你不肯，剩下的事我只能向上帝祈祷。”
　　“谁说我不肯？”亚历桑德拉下意识反驳，丝毫没发觉自己被狄蓝套路了，“你不那么讨人厌，我当然会给你传球。”

　　主裁判完成了掷币，队长赢得不妙，今天里斯本空中多云没什么风，选边也没有明显的优势边，这场里昂开球，摄像机扫过军鼓球场看台，客队球迷的人数甚至比主队球迷还多，从眼神就能看出里昂对这场比赛信心十足。
　　狄蓝最先被里昂针对性照顾——究其原因是她自己造孽，要不是她在里约奥运会为了作主教练没事就去作法国女足，里昂主力也不可能记恨她，赛场相遇当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狄蓝也是冤家宜结不宜解的典范，不仅不自认理亏乖巧躺平装孙子，反而蹬鼻子上脸翻身做姥姥，吃了几个小亏后干脆黏着防守她的球员主动碰瓷，就差拱人家怀里上演天下大同，气得里昂球员冒鬼火，大骂她是口香糖。
　　“没办法，我知道我在你心里很甜。”

　　此话一出自己人笑喷了好几个，都知道狄蓝什么德性，狄蓝要面儿——而且要赢面儿不要输面儿，为了赢属她豁得出去——里昂球员瞬间从我们照顾你生意变成别来沾边。
　　两队综合实力有一定差距，里昂配合默契攻势凶猛，本菲卡则一直在防守，连狄蓝都不得不退回半场——中锋都被逼回老家了，球传不过来，她一个边前在那挂着除了能找时间恶心一下对方门将外没有其他作用，万一反攻稍有不慎还容易越位。
　　狄蓝防守并不差，一米七在女足球员里不算矮，卯足劲看上去有一定威慑力，但比起硬拼她更愿意祸水东引伺机碰瓷，她最开始踢中锋的时候有意增重，后来主攻边路为了速度和灵活性搁置增重计划，正因如此才脚下没根不得不靠扎马步练腿，这种情况强行拼身体就是给自己找罪受——她又不傻。
　　第二十三分钟安妮·勒索默任意球破门，0:1尚在本菲卡接受范围内，但是三十五分钟勒索默借角球梅开二度，上半场结束前又一脚远射魔术般上演帽子戏法，狄蓝上半场连个毛都没捞到。

　　“你不是说给我传球吗，球呢？留着孵化失败吗？”
　　亚历桑德拉面对里昂的表现甚至比她平时还要谨慎，这依然阻止不了安妮·勒索默进球，她心里也憋着一肚子气，更别提传给狄蓝，“孵化谁的失败，Gogo，我们防守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看她们怎么过你，像从埃菲尔铁塔跳下去一样简单。”局部来看亚历桑德拉在她的位置上没出大纰漏，几次拦截不失水准，勒索默压根没有单刀，这句纯粹狄蓝话赶话瞎说。
　　“除了风凉话就是讨人厌，我没有遇见过比你更讨厌的人。”跑动间两人一句跟着一句，谁也不惯着谁，里昂连怎么劝架都想好了，主教练帕唐马上要换狄蓝下场，心头怒气强压八百遍的亚历桑德拉抢断后立刻带着愤怒一脚飞给了狄蓝——飞来横球差点把这位少年苏丹的胸砸凹进去。
　　“等等，这次进攻结束再换。”
　　眼见两人都快互道各自国粹了，谁也没想到这种架势还能一传一接——狄蓝不假思索伸腿停球带球撕开包围圈，她踩单车的样子有多潇洒，揪着自己球衣两边生怕被拽的样子就有多狼狈，里昂过于自信全阵压上，中场一过无防守，狄蓝这个单刀可谓异常美妙，要不是她的胸前还在持续反馈疼痛信号，她都以为是自己和安比尼奥假内讧真做戏演里昂。

　　第五十六分钟，比分来到1:3，主场的本菲卡球迷总算有了水花，其中夹杂了里昂球迷排山倒海的嘘声，在嘘声的洗礼中，狄蓝将手放在耳边，对客场看台指了指耳朵，又摇了摇手指。
　　按理说这个回击动作应该在她同样帽子戏法打平里昂之后做，否则就是纯挑衅，说出去都不占理——狄蓝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犹豫一秒都是对这个美丽单刀的不尊重，要是不贩这把剑，她也就不是她了。
　　“还换人吗？”助理教练问。
　　“换个蛋。”帕唐笑了，狄蓝先冲着主教练帕唐女士飞吻，单手搂着冲上来庆祝的队长西尔维娅，又对着表情管理真实失控的亚历桑德拉张开另一边怀抱，“来啊萨莎！”
　　亚历桑德拉甚至往后退了几步。
　　见亚历桑德拉不来，狄蓝跑了过去，眼看就要抱到亚历桑德拉，她半空收回了胳膊，得意地捋了把头发。
　　“谢谢你为我传球，就是角度太差，下次努力。”
　　"Fuck off."

　　旧怨积新仇，狄蓝的庆祝算是把里昂得罪透了，里昂左路中场接连换人，围她跟围孙子似的，围得狄蓝也开始冒鬼火，安妮·勒索默又一次禁区跑位等待传球的时候，13号蓝毛幽灵一样蹿了上去——里昂球员还以为她要从背后铲安妮，表情一个比一个惊吓，同样惊吓的还有本菲卡球员以及主裁判——主裁判已经抬起胳膊准备吹哨，这一下犯规要是坐实了，在英格兰不一定，他们这边肯定要直红的。
　　“哈！”狄蓝在安妮·勒索默身后激情澎湃大吼一声，吓得法国前锋一激灵，脚下一个踉跄，狄蓝趁她回头把球踢出边线——出界总比进了强。
　　“这算什么！你有问题吗？”安妮·勒索默回神不满地指责狄蓝，但狄蓝鬼嚎一嗓子的确算不上什么恶意犯规，连干扰比赛都算不上，这就叫明铲易判，暗贱难防，“算什么？我没铲你，你应该高兴不是吗。”
　　“小浑球。”勒索默咕哝一声，白了狄蓝一眼，明显不愿意计较浪费时间，而狄蓝不这么想——她长嘴不是为了吃亏的，只见她气沉丹田指着法国前锋，小头一扭鬼嚎梅开二度，“裁判，她骂我！”
　　“您知道这对我的内心是多大的伤害吗？”

　　目睹了一切的自家队长西尔维娅·雷贝洛此时哭笑不得，连上去帮狄蓝理论找场子的想法都没有——换她也骂，此刻除狄蓝外全体本菲卡球员包括场边教练席替补席的心理活动非常一致：Go宝啊，你以后要是死了，就是活活贱死的。
　　球场上的一两句垃圾话属于球员不举裁判不究，除非是涉及种族歧视或者骂的话实在太离谱影响比赛，主裁判才会视程度发牌控场，一般情况下不会有球员为了一两个脏字找主裁判告状——既然是竞技体育，九十分钟谁没有发泄情绪的时候？
　　可惜里昂今天偏偏遇到狄蓝这朵纯天然小心眼的奇葩，在狄蓝眼里当然只许她本人放火，其他人按与她的亲疏程度在没她闪的情况下适当点灯，亲者亮仇者灭。
　　连本菲卡女足主教练菲利帕·帕唐都觉得勒索默这张黄牌拿得冤枉，面对里昂主教练索尼娅·邦帕斯特的眼神控诉，她也只能装作和狄蓝不熟。

　　“Gogo，你完了，她们主教练热身了。”

　　果然，里昂主教练索尼娅·邦帕斯特已经盯着狄蓝在场边热身——面对这位前法国女足之光、法国里昂双料队长、布鲁诺·比尼得意门生、玛塔都要敬三分的法女第一左后卫，狄蓝难得虚了，她这点本事也就欺负欺负要脸的人，索尼娅·邦帕斯特在种花女足界被上一辈国家队的姐姐叫做索妞雪铁龙，攻防兼备骑兵坦，一人撑起一条马奇诺防线，霜姐提起邦帕斯特都肃然起敬，直呼索妞是她们右边锋的噩梦。
　　狄蓝连忙对主教练摇头晃脑带跺脚——她再不下去可就下不去了，帕唐没有同意，毕竟这里是本菲卡主场，邦帕斯特不敢真把Gogo弄出事故，但里昂这口气不出结下隔夜仇，二回合在里昂主场Gogo更难过。
　　主教练那边没动静，第七十八分钟，索尼娅·邦帕斯特替补上场，狄蓝一脸‘我好想逃却逃不掉’，她无论往哪里躲都躲不开邦帕斯特——别看索妞已经三十六岁，后卫这职业越老越妖，狄蓝的大赛经验远不能相提并论，被防的一点脾气都没有，而邦帕斯特也确实没有对狄蓝使用危险动作——这蓝毛脸上的几颗青春痘还没消呢，就是个张牙舞爪的小孩，浅浅教训一下也就算了。

　　首回合本菲卡1-3里昂，这结果不太如人意，主场尚且如此，何况客场，主教练没有责备她们，如果连她们都可以轻松击败里昂，法国女足在欧洲这一块就不用混了——队友去淋浴间的时候狄蓝独自坐在理疗床底下生闷气，说实话，她不在乎球迷嘘她对手骂她，也不是不能接受输球，她气的是自己竟然被防住了，这比当面抡她一比斗都丢人。
　　“诶，还不出来，你不冲澡吗？”亚历桑德拉擦着头发走出来踢了踢狄蓝。
　　"Piss off."狄蓝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就是输不起是不是？”
　　狄蓝猛虎抬头，一球鞋飞到亚历桑德拉的浴巾上。
　　“嘿，你对我发什么脾气！我要向队长投诉，让你租回伊斯坦布尔那个破地方。”
　　第二只球鞋擦着亚历桑德拉的头顶飞过，深感好心喂了狗的11号把球鞋踢了回去。
　　“对、对，去告诉所有人，别忘了告诉帕唐女士我用鞋丢你，谁主张谁举证，谁没证据谁诽谤。”

　　气走亚历桑德拉，狄蓝心里的邪火消了一些，闭上眼睛，邦帕斯特防守她的细节跃然眼前，当时应该这样处理…她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浑然忘我，直到队长西尔维娅·雷贝洛探头拍了拍狄蓝的小腿，“Gogo，她们都走了，你不走吗？”
　　“不走，我受伤了。”
　　“伤哪里了？”西尔维娅瞬间严肃，“队医都下班了，你怎么不早说。”
　　“伤自尊了。”狄蓝的眼睛眨巴眨巴，“这种情况我们队医也能治吗？”
　　“能治，先缝嘴，你得再塞两个煤球，不然治不好。”
　　“那我放弃治疗。”

　　气走队长后，狄蓝在一片黑暗里不知emo了多久，灯光乍然亮起，她不满地吭了一声，来人就这样找到她，黄油面包和咖啡的香气逼近，男孩拽着她的脚腕硬把她拖了出来。
　　“若奥·‘小牙套’·菲利克斯·塞凯拉，我发现你对我越来越放肆。”
　　“我在餐厅等了三个小时。”
　　“所以呢？”狄蓝迫不及待地接过面包狼吞虎咽，“你不是也没继续等。”
　　“是，因为餐厅结束营业了。”
　　“那这事怪餐厅。”
　　若奥看起来有些咬牙切齿又无从下口，狄蓝难得理亏一回，“可能我也负百分之二点五的责任…不许凑过来，我还没冲澡换衣服。”
　　“你可以不用担心，你没什么味道。”若奥又递咖啡给噎得翻白眼的狄蓝，“就算流汗也比其他人好闻。”
　　“操”狄蓝呛得头差点飞了，“我活了十七年，被人夸过不知好歹没有礼貌讨人厌，第一次有人因为好闻夸我，为了答谢你，我要教你一句中文。”她一勾手指，“跟我读，‘我是小色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