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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李逢春篇 ...

  •   北斗阳明贪狼星君,三才中的人敬其为天枢君。每逢初一十五,人都会呈上瓜果香烛,供奉紫微大帝及七位星君。七星君随日月流转、值日,庙旺时,人间五谷丰登;落陷时,人间多灾多难。
      阳明君有时略感好奇,这天地人三才中,人才恰恰好猜中其名号,借用天文变动来推演四时节气、阴晴雷雨、将登帝位之人,甚至人之天命,用北斗星君及南斗星君众君之名号指代事宜之性,可达巧夺天机、顺天改命之境,莫不是人才中的几人是从天上降下去的,或者天上的仙是从人才中升上来的?
      或许是后者居多,但泄露了太多天机,这样的仙不准升也罢。
      阳明君出了自己的天枢岭,见空中半隐的朔月,内心更添阴郁,但还是伸手祭出九龙长刀,前往天枢岭中的第一峰值日。
      南北斗星君与天地同生同寿,无需避及情与欲,只因他的情与欲与天枢星的亮度息息相关,而星辰亮度又同人世间息息相关。贪狼星每逢庙旺之时,阳明君心神俱佳,人间安泰;每逢落陷之时,他心神滞闷,人间多灾。
      而飞升上界的仙则不然。其本为凡胎□□,须彻底摒弃欲念,日日固气保神,行“练精化气、练气化神”之法,直到体内浊气尽消,只剩至阳真气之时才可飞升,若是飞升后再动欲念,便生浊气,自然堕回凡尘,经六道轮回,历人间疾苦。
      现在正值贪狼星落陷之时,七星君位置稍变,天将降大难,民不聊生。阳明君见丹元君庙旺,无需勉强值日,干脆收了刀,回天枢峰上的山洞中打坐,以解心中莫须有的烦闷。
      正当他入定之时,突感洞口有人。
      何人能来他天枢岭?
      他睁眼,见山洞入口处的石床上,一名仙人双盘而坐,金筋玉骨,鹤体松形,分明是从人界飞升上来的。
      飞升便飞升,缘何来他的天枢岭?
      这天枢岭远在极北,往日升上来的仙人皆从南天门入,她莫不是求了什么不寻常的法子,本无飞升之机,却飞升了?
      阳明君探了一番,发现此人浑身青阳之气,打消了这猜测,也未再追究其闯入领地一事,为平心中的意乱神烦,继续打坐入定。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朔月已转望月,入定非但没能让他神静,反倒是冒出了些不该有的念头。他知晓定是那些被自己锁在结界中的浊气趁机作乱,想要回到神体内,故而引着他恣意妄为。
      那可与他的本意彻底相违背了!
      要知道为了消化这些应天时生的浊气,他不惜耗费无数神力,甚至还要私设结界将浊气引进去,才能让人间太平。若是次次让体内浊气得了机会下降至人界,怕是要摧毁一方人杰。
      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
      阳明君掀眼帘,在心下推演测算了一番,知道贪狼星可能要落陷好一段时日,届时自己体内会凝集更多浊气,若是任其降下去,人界必定大乱。
      抬眼瞥见坐在石床上的仙人,似乎是无甚法器傍身,身上的红色衣衫已随着时日碎成齑粉,几近赤身裸体······
      引得他神念一动。
      飞升上来后,无道友指点一番,寻个法器变作衣衫蔽体?
      阳明君神法高深,坐在洞深处隐了形体打坐,以她的道行自然瞧不见他,可他却能瞧见她。
      远山长眉入鬓,神态平和且威严······
      他视线下移,瞧着她的皮囊,结界内的浊气被他的欲念牵引着丝丝缕缕回到他的神体内,合着尚未消化完毕的部分,蓄势待发······
      阳明君收回念想,干脆合眼闭目,将神体内的全部浊气一并抽出,隔空开了一个结界引了进去,同时引进去的,还有坐定在洞口的仙人。
      他将浊气化成人身,站在所拟的结界中,瞧见正中央打坐的仙人,缓缓绕着她走了一圈,看了看四周,觉得这结界不好,心念一动,茫茫虚空立即现了亭台纱帐,大红色的薄纱随风轻扬,扫过仙人的袍角,而仙人仍旧入定着,不为所动。
      阳明君恶念丛生,坐在台上看了她一会,挑起自己的袖口,不喜身上的黑底金边衣袍,眨了眨眼,换成同她一样的绛色,然后起身,行至她身后站定,见她还未睁眼瞧他,故意扬袖起风,令她的发丝衣袍飞舞。
      仙人似乎醒了,睁眼瞧他,不明就里。
      “你在梦中。”他紧挨在她身侧坐着,释明。
      她双眼定定看着他,黑白分明,不怒而威,令他心神一荡,忍不住伸手触碰念想里的朱红嘴唇。
      仙人任由他触碰,不怒不喜,仿佛知道他在做什么,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毫无防备之心。
      阳明君心生怒意的同时玩心大起,微抬手指,她身上的衣服立即碎成千万片。
      仙人低头瞧了眼无寸lv的身子,又抬眼瞧他,仍旧不喜不怒。
      他随着自己的心意,伸手*****************************************************************************************************************************************************************************************************************************************************************************************************************************************************************************************************************************************************,一行便是数日。
      仙人初感不适,泻精数许,经由他指导才懂得止泻,阴阳二气交精,流液相通,在筋脉内流行数个周天,尽数入了仙人神宫内。
      待他感到浊气被吸纳完毕,才肯睁眼,结界立即消逝,仙人元神也随之归位。
      她亦睁了眼,目光中透露出些许迷惘,低头瞧自己已经碎成灰的衣衫发呆。
      阳明君只觉心神畅快,想着若是这般,是否可以在每逢落陷之时不再费神设结界,引出浊气,而是用浊气跟这仙人交合,免了他费神照看结界,还能助她修行,从而互利互惠?
      于自己是浊气,于这仙人简直是难得的至阳精气。她若习得双修转化之法,修行自然事半功倍。
      阳明君就此下定决心,起身走出山洞,待行至她身旁的时候,他停了停,心念一动,在她面前现了真身。
      仙人抬眼看他,无惊无喜,无怒无惧,也不在意自己身无寸缕,仿如看向虚空一般。
      阳明君心下不满,“仙人是何名号?”
      “李玄。”过了很久,她才吐出二字,“仙人可曾入过我梦境?”
      “自然。”阳明君应下,瞧见她赤luo的***、腹和腿,想起梦中她缠绕他腿和腰腹的触感,抬指赐了她一身法器,法器化作绛红衣裳,将她的身子立即裹了个严实,“本君愿亲自教习阴阳修法,还请仙人虚心受纳。”
      阳明君未等仙人李玄回应,祭出九龙长刀,脚踩祥云前往值日。
      如此这般,每逢落陷之时,他便临设结界,引浊气化作人身入内,同时将李玄元神引入,行双xiu之法,只是渐渐地,这李玄不再听信于他,开始忤逆他,反抗他,行功数载,修行非但没进步,反倒沾染了一身浊气。
      阳明君多次训斥她,见她屡教不改,拂袖而去,自此再也不见。
      “阳明君。”一日,她站在殿前,唤他现真身。
      “你且回去。”阳明君斥道。
      “难道不修阴阳双xiu之法了吗?”她将双手背在身后,在玉阶上悠然踱步。
      “冥顽不灵,修又有何用?”
      李玄停了脚步,面朝大殿,“当初是你引我修的。你可曾问过我情不情愿?”
      阳明君怒,“奉上至阳之气,助尔修行,非但不感恩戴德,还要怪罪本君?”
      “阳明君与天地同寿,无需遵循清规戒律,有无欲念于您无碍,只因您承蒙天意,即便有欲念也不过是天为降罚则于人界而为之。但本小仙秉承断绝欲念之志,才能保肉身不死不灭,待到天时至而动,终从人身修得金筋玉骨。现阳明君横插一手,改了本小仙的修行之法,引得本小仙起心动念,一身浊气,怕是不久便要重返六道,受轮回之苦,试问本小仙为何要对你感恩戴德?”
      阳明君嗤笑一声,“心志不坚,莫怪他人。”
      “紫薇大帝特将小仙送至此地,莫不是因为早已知晓,小仙是阳明君的命定之人,好借小仙的命格消化阳明君落陷之时积攒的浊气,换个人间太平?”李玄一字一句,引得他侧目。
      她是如何得知?
      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
      贪狼星正值落陷,此仙竟挑准时机跑来撒野,阳明君一怒之下直接现了真身,站在她面前,“我天枢殿,岂容你放肆?”
      李玄身着绛红衣裳,侧身瞧他,清冷平静,浊气缭绕在其下焦,阳明君知晓,不出一个斗转,她便要堕回凡尘。
      丝丝缕缕的浊气从他先前设下的无数个结界中重回神体,令他不似从前那般心如明镜,只知要教训眼前这忤逆他命令的区区蝼蚁,于是干脆抓了她步入大殿,化长刀为九尺长鞭,尽数打在她身上。
      结果这小仙竟不知罪,任由筋骨断裂仍旧死性不敢,无恨无怨,但看他的眼神却仿佛在玩乐一般,比往日亮得多。
      酒色财气,亡形之法也。
      小仙双眼失了平和,现下尽是些欲念。
      人,万物之灵,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若懂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可究合天地之机,操运长生之体,道成升天之日可待矣。不懂天道者,贪慕酒色财气,亡其之神气,散其之精血,死其之形也,百年之后,必化作灰土,永受轮回之苦。
      现她既已生了六欲七情,即便任由她立即堕,或者让她消耗完自身的浊气后再堕,无甚区别。
      既然如此,为何不让她为人界做些好事,将这些浊气耗尽?
      阳明君抬手,修复了她的筋脉骨骼,震碎赐予她的法器,逼着她同行鹤交颈之式,阴阳相接,气脉畅行,屡屡浊气就低不就高,尽数入了她体内。正当二人行满七九之数时,李玄竟冲破他的钳制突然退开,用他教习的口诀将九尺长鞭变作长剑,直直刺进他的胸口······
      李逢春睁开眼,深吸一口气,见她正站在身前仔细瞧他,忍不住抬手抚她的脸颊。
      自己是与天同寿的北斗阳明贪狼星君,本身不死不灭,怎能被自己的法器轻易伤到?
      她明知用法器刺自己的神体,只会伤持剑之人,这是她躺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明明白白告诉她的。
      这执拗小仙,怕不是想借着自己的手,自我了断罢了。
      为何不任由她自我了断?
      李逢春闭了闭目,垂眼看自己的双手,想起那时候,他的双手捧着她破碎身体的心境······
      那具皮囊似硬似软,没有半点生气。
      他后知后觉,无所适从,思索了些许时日后,抱着她的躯壳去寻了紫微大帝。
      “时也,命也。”紫微大帝脚踩祥云,道出四字。
      “大帝有何解法?”阳明君跪拜,“可是大帝引她到我天枢岭?”
      “天所赋为命,物所受为性。阳明君可知,自身的性为何?”
      阳明君心下了然,不答。一众星君中,属贪狼星的贪念、欲念最盛。
      “此仙在下世时,自第六次轮回偿清业力后,第七次便窥得天机,修成金筋玉骨,飞升上界。本座见她一身业力,竟得飞升,经推算才知晓,那业力乃自阳明君来。”
      阳明君默。他并非没推算过,只知她有情劫,动辄有悔,也知其情劫系贪狼陷忌,但他阳明君寿与天齐,天都无法奈他何,怎可能出现在凡人的命格中?
      “有何不可?”大帝看出他的疑惑,“天地本无定数,切记。”
      “如何能救她?”阳明君拱手,“如此这般,怕是连人都做不得了。”
      “有何不可?”大帝反问,“阳明君既然已为其选了她的路,她亦认了这路,为何不将她置于那些结界中温养?”
      阳明君垂目,不答。
      “还请阳明君信守誓约,修整好结界,莫要让那些浊气出来作了乱······”大帝驾祥云北去,“人界已不堪重负,即便与天同寿,也莫要懈怠,还需勤修苦练才行,否则,这本无定数的天地,若是怪罪下来,怕是要将南北斗星毁于一旦······”
      阳明君迟疑半晌,还是将小仙放入一个结界内,因其只剩残躯半边,只能将剩余的几魂几魄收拢一番,用神力温养一段时日,同时重设结界让其重历下界的时日,待到将全部业力偿尽的那六世,也就是元神力量最盛之时,便直接将其修复完好的元神引入自己的那些结界中,继续温养。
      而她那半边金筋玉骨,已被他修复如初,置于天枢峰山洞口的黑玉石床上。
      现在她元神离体太久,若是再不回去,便要落得个魂飞魄散、躯壳尽毁的下场。
      这次,他便是来寻她的。
      只是他早无法控制这自成一界的浊气形体,不得不费了一番功夫,植入两个念头,其一,打坐推演累世;其二,令她元神归位。
      可当他下去查看时才发现,她的元神竟从一个结界中跃入另一个,而先前的那个结界竟已消失不见······
      虽没了成仙后他教习的记忆,竟也会将那结界中的浊气全都归位己用?
      也许正如紫微大帝所言,她果真是为自己而生?
      阳明君被自己的想法惊住,未再深究。
      为加深她的元神之力,他再将她引入第六世的结界,让她亲眼瞧见她的业力是如何消解的,然后借机将其引回其躯壳内······
      李玄,时辰已到。
      他默念着,拖着她的脚踝走向结界出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李逢春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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