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九零走向人生巅峰》别后十二春

82、红色油漆

　　沈木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乔其，这个时候她发现乔其的眼睛似乎坚定了许多，短短的寸头居然也能看得出发白的鬓角，但是她仍然不敢接近他。

　　哭女在门口哭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最后连嗓子都哑了才停下，乔其从洗得发白的裤子里掏出了一百块钱递给哭女，哭女一抹眼泪，沙哑着声音，“够了够了。”其实是太多了，太多了……以往她哭上三天三夜都不见得有人给她50。

　　临走时，她处处夸赞乔其是个大孝子，为了老娘，居然花了一百块钱请她。

　　沈木甚至不知道乔其哪里来的一百块钱，可他就是拿了出来。

　　王燕足够狠心，把能带走的钱都带走了，不能带走的，也都变卖了换成钱，最后也带走了；乔东也是真的混账，明知道家底已经被掏空，可还是要去赌。

　　要债的又来了一次，他们带来了一桶红色油漆，那颜色红得叫人害怕，那是一种透露着惊悚的红，斑驳的油漆桶似乎是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它们带着属于寒冬的冷冽，连带着要债人的凶悍，一起来了。

　　它们最终落在了门上，窗户上和本就一片狼藉的土地上……

　　沈木的心里一片荒凉，她突然想起来，前世她离开家后，乔屿会不会也要面对这种情况？

　　前世他们并没有分家，自然需要承担乔东带来的一系列后果。

　　在那些个寒风刺骨的夜晚，乔屿是怎么过来的呢？

　　沈木不敢想象。

　　让沈木收回思绪的事，是乔其进堂屋拿了一个铁锹出来，不要命似的朝那群要债人身上挥舞，打斗间，他的身上也沾了许多红色油漆，可他自己一点都不在乎。

　　黑色的棉衣上斑斑红点，显得有些狰狞，红色油漆落在了他的头发上，把那白发染成了红色。

　　他的双眼也红红的，双手举起铁锹不断挥舞着，想要赶走硬闯入自己家的强盗。

　　这是沈木第一次见识到属于乔其的“血性”，两世仅此一次而已，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悲还是该喜。

　　前世的乔其何其懦弱，被王燕死死地压着，受再大的怨气最后也能自己说服自己，消气，连沈木自己都觉得佩服。

　　也许是真的被乔其的“癫狂”给吓到了，几个要债的人面面相觑了几秒，拎着桶居然真的离开了，沈木的目光追随了出去，恍然看见一面面墙的后面或者是树的后面都藏着一双双赤裸裸的眼睛，似乎要将这件事的最后一丝价值轧光。

　　沈木心里一惊，赶紧去将大门关上。

　　要债人走后，乔其好像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铁锹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咣当”声音，而后彻底倒在了“血泊”里，乔其直接坐在身后的草垛子上，没有任何预兆的，突然掩面哭了起来，嘴里还呢喃着，“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这几天，沈木不止一次听到乔其说这句话。

　　乔屿缓缓走向前抱住他，安慰道：“会有的……什么都会有的。”其实他并不会安慰人，只是凭借着本能，拍了拍自己亲大哥的背，告诉他，还有一个弟弟可以依靠。

　　乔其在乔屿的劝阻下，最终去了堂屋睡觉。

　　沈木准备从水井里打水上来，冲洗一下院子，可这里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最上层结了冰，她下了狠劲儿，都没能压出一点井水。

　　“我来吧，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睡觉。”乔屿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抢走了她手里的盆。

　　沈木搓了搓手，放进棉衣口袋里，“幸好你来了，这井水我还真搞不定。”她故作轻松，其实是不想让乔屿担心。

　　这几天已经够乱的了，乔屿不仅要料理家里的事，时刻关心乔其的状态，京市那边的公司还需要他盯着，同时，他还会分心照顾自己和女儿。

　　有的时候，沈木感觉乔屿简直就像超人一般。

　　乔屿从屋里倒了盆热水出来，给压水的杆子的解冻，“今年的冬天还真是非比寻常的冷，我记得小时候也没见过这样的天，下起雪来就没完没了，一连几天哪哪都是潮湿的。”

　　事实上，从他们回来那天开始，大雪就没怎么停过，雪白的花瓣就那么一堆一堆的砸下来，一点都不温柔。

　　要债人来的那会儿，雪才刚停，“是啊，我也没见过下雪下得这么频繁的时候。”沈木扭扭捏捏的蹭到乔屿的身后，贴着他的后背，“不过，只要是跟你在一起，我觉得什么样的天气都无所谓。”

　　乔屿回头，正好捕捉道沈木纯真的笑脸，那一刻，他死沉的肩膀好像突然轻了些，让他能够稍微挺直脊背。

　　热水浇在冰上，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乔屿放下盆子，转身把沈木抱在怀里，怀里暖暖的，是他的全部。

　　沈木最喜欢窝在乔屿的怀里，顺势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处，认真的听她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把她自己的心跳节奏都打乱了。

　　两个人都没说话，却都觉得格外惬意，沈木被紧紧地裹进怀里，任外面的任何风暴都无法进入，就在这时，沈木突然觉得脸上有一些凉意，冰得她忍不住眨了下眼睛，缓缓抬起头才发现，原来是又下雪了。

　　“又下雪了啊……”沈木的声音很细，像是刚刚睡醒的小猫，微微蜷缩着尾巴。

　　乔屿跟着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拽着沈木躲到屋檐下。

　　漫天飞舞的雪花犹如编织了一场美丽的梦境，似真似假，叫人看不真切。

　　一片狼藉的地面很快被大雪覆盖，纯白的雪铺满了整个院子，掩盖住了斑驳的红色油漆，仿佛刚刚的混乱完全不曾发生过。

　　沈木抬手指了指，“这还要冲院子吗？”

　　乔屿撇了撇脑袋，然后摇了摇头，“算了，雪太厚了，也冲不了。”

　　说完，便拥着沈木回了屋，屋里寒气也重，沈木只脱了外衣，就赶紧钻进了被窝，然后双眼亮闪闪的朝乔屿说：“乔屿同志，快来暖被窝！冻死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