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限定》溪阿柠

2、第 2 章

　　麻醉剂对于一个成年Omega，最多维持半小时。

　　可半小时过去，体力透支的季景行丝毫没有醒来迹象。

　　他的手腕和脚踝有一圈捆绑磨损出的红痕，沾了尘土，隐有感染趋势。

　　陆仲与将车停路边，取出医药箱，用自以为很轻的力道，给季景行消毒上碘伏。

　　棉签刺激到组织黏膜，熟睡的季景行眉头揪成一团。

　　陆仲与停下动作，捏棉签的手悬停半空中。

　　季景行头一歪，换个姿势又睡过去。

　　陆仲与摇了摇头，心说警惕性真差。

　　这一觉，睡到太阳落山，越野车在余晖中驰行，享受西北地区独一份的苍茫日落。

　　早晚温差大，傍晚的凉风漏进车内，拂过季景行脸颊，他缓缓掀开眼皮，直起身体，陌生外套从身前滑落——是陆仲与的衣服。

　　见人醒来，陆仲与从中控台的储物柜中拿出一支针筒：“这是Omega专用的注射型抑制剂，会用吧？”

　　成年Omega和Alpha出门，都需要遮挡四溢的信息素，否则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谢谢啊，但我对针筒抑制剂过敏，只能用外敷的抑制贴。”季景行问，“我可以关窗吗？”

　　陆仲与委婉提醒：“如果不通风，车里信息素浓度太高。”

　　密闭空间，AO独处，若Omega的信息素无节制释放，确实不合适。

　　“西北的药店买不到抑制贴。”陆仲与目视前方，加了一脚油门，“我带你去个地方。”

　　季景行身无分文，手机被绑匪没收，除了相信眼前人也没其他办法，况且这人刚刚救了他，值得信赖，季景行便点头应下。

　　与人交往，最重要的是真诚，季景行深谙此道。

　　不待陆仲与询问，便主动自我介绍：“我姓季，叫季景行，西城人。刚那两个绑匪是人贩子。”

　　陆仲与看他一眼：“他们想卖你的腺体？”

　　季景行怔愣，说话都结巴：“你......怎么知道？”

　　陆仲与执行任务时，见过上百起黑市身体贩卖交易，特殊体质的Alpha和Omega的腺体，是黑市热门商品，数量稀少，一价难求。

　　季景行的信息素很特别，陆仲与一开始就闻出来了。

　　“其实我也是西城人。”陆仲与说。

　　“好巧，你在西北工作吗？”

　　“嗯。”

　　涉及工作的具体内容，陆仲与说得很少。但从他的举止、行头，以及言谈间不难找到蛛丝马迹，这人应该是在军方任职，并且职级不低。

　　“我在西北待了五年，今年调回西城。原计划今天回去，参加我哥的订婚宴。”

　　季景行提议：“我们可以一道回西城，我想好好感谢你。”

　　“恐怕不行。”陆仲与拨方向盘开下国道，“今早接到家里电话，订婚宴延期了。我工作上有些事未交接完，等办好再回去。”

　　车辆行驶在西北腹地，开进一段布满车辙印的颠簸沙砾路。

　　季景行单手支下巴，欣赏车窗外飞掠的景色。

　　戈壁连着戈壁，荒芜又接荒芜，远处山脊间云海翻涌，是他从未见过的粗犷雄奇。

　　越野车开了百公里不见一人，与高楼大厦的西城截然不同，季景行的思绪，在空荡荡的天地间停摆静止。

　　神游天外呢，陆仲与忽然说了一句话。

　　季景行转过头：“不好意思，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陆仲与耐心地重复：“马上就到目的地，车开不进去，需要走一段路。”

　　季景行以为会去商业街或者大医院购买抑制贴，谁知陆仲与所说的目的地，竟然是一片充满历史感的废墟。

　　据说此地以前是个石油小镇，曾经红火过，有热火朝天的石油工人、络绎往来的运输车辆。可随着资源开发耗尽，小镇人走茶凉，渐渐衰落。

　　季景行跟在陆仲与身后，路过废弃的行政机构、学校、医院。断垣残壁间，隐约可以窥见昔日繁华。

　　天色渐暗，小镇内部没有路标，也没路灯照明。

　　西北风大，呼呼地吹，还挺瘆人。两人加快步伐，来到镇中心一栋不起眼的建筑前。

　　灰白色的二层小楼，危房似的，仿佛随时会坍塌。两人步入摇摇欲坠的屋里，七弯八拐，来到一扇金属门前。

　　陆仲与说，跨过这扇门，可以通到地下室，主要储存少量生活物资，是他们执行任务时的临时补给点之一。

　　金属门上方安装了360度监控器，边上有一块液晶屏，开启前需要核验来访者，同时进行指纹识别和虹膜识别。

　　门开了，陆仲与提醒：“下去的楼梯有点陡。”

　　地下室深不见底，楼梯边没有灯，季景行几次不察，踩空一脚，直扑陆仲与背上。

　　一次两次，陆仲与提醒他“小心”。三次四次，陆仲与把自己的手电筒给他。五次六次，陆仲与彻底无奈，从没见过那么不会走楼梯的人。

　　季景行撞人太多次，有点难为情：“不好意思，第一次来，路不熟。”

　　陆仲与半转身，掌心朝上，伸到季景行面前：“拉着我的手。”

　　这种时候不必矫情，季景行自觉地把手递给他。

　　他的骨架比对方略细窄些，陆仲与将季景行的手包裹在手心，薄茧摩擦着季景行的手背，强劲有力，是一双惯于开枪、举器械的手。

　　地下室面积不大，三排大型储物架依次陈列，架子上各种木质、塑料、金属材质的收纳箱，堆放得整整齐齐，让季景行联想到军队里叠的豆腐被。

　　凑近一看，每个箱子上贴有说明书，标注内部的物品名称、保质期限。

　　角落里有个木箱子，标签是「LZY001」，陆仲与从里面拿出一身衣服，递给季景行：“这是我的衣服，没穿过，先将就一下。”

　　陆仲与的衣服尺寸，套在季景行身上，显得有些松垮。

　　季景行将单衣扎进裤子，腰带系到最后一孔，平平无奇的作训服，也能把他衬得盘靓条顺。

　　陆仲与在医药箱中找到敏感体质专用的抑制贴。

　　地下室的通风效果不佳，季景行下楼梯又太紧张，导致Omega信息素释放过多，整间屋子都飘着他的味道。

　　陆仲与问：“自己贴，可以吗？”

　　季景行点点头。

　　地下室没有镜子，季景行低着头熟练操作，信息素味瞬间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