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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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星摸了摸胸口，那里有他以为是纹身的虫纹。
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即使是父母——胸口的纹身一直随着岁月推移而生长着，小时候只有拳头大，现在也只有拳头大，不过是从七岁的拳头变成来二十四岁的拳头，甚至还长出三条纹路。
乔星一度以为自己跟盗X笔记的张X灵有点关系，平时一直保持健身习惯也是害怕哪天亲生父母找上门交付给自己离奇的命运……就，中二嘛，男人至死是少年。
“我要做全身检查！”乔星终于下定决心，他要搞清楚自己的物种，哪怕发现是人类被抓起来研究也不重要。
乔星要搞清楚自己是什么东西。
此时，小型星舰轻微晃动了一下。
具有丰富星际航行经验的邓顿知道，这是星舰抵达目的地了。
中央星系，到了。
中央星系何等雄伟，它是虫族五十六个星系中领域最大的。而领域内的星球的体积也是远大于其他星系，中央星系的小行星比其他星系的恒星都大。
虫族公认的钢铁巨兽军用星舰体积与某些小星球差不多大，此刻飞行在中央星系之中，宛若尘埃。
雄虫协会的小型星舰通过通道进入行星屏障，如同南归的领头雁带领着第一军团的诸多军用星舰，行驶在路线规划基本是直线的雄虫专用通道内，短路线与高速度节省了大量时间，他们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星舰逐渐降低飞行高度，最终悬在中央星系第一雄虫医院的上空。
第一军团的星舰悬空漂浮，警戒保护。
星舰降低高度与某层楼对齐后，向楼层墙面匀速靠拢，直到紧贴，两者接触的部分像是烈阳里融化了的冰激凌，并且融化的范围逐渐扩大，形成一个足够多人通行的范围后，冰激凌不再流动，开始凝固，于是星舰就这样牢牢的停靠在建筑上。
随后，在星舰与医院连接之处，出现了一道宛如水瀑般流动的透明的门，门的两侧分别是乔星一行和医院中等待的医生们。
在乔星乘坐的星舰停稳后，跟随在他们身后的第一军团的军舰有序悬停，停稳后向空中鸣炮，一共十九响——最高礼节是虫族领导者才能享受的二十一响——向全星系宣告他们找回一只雄虫，普天同庆。
无数家闻声赶来的媒体，悬停在军团划分的戒严范围边缘，通过专业设备拍摄距离他们有万米之远的星舰，将军舰鸣炮庆祝的一幕传送到星际各地。
乔星身处星舰内部，没有看到军舰鸣炮的场景，但威力巨大的武器还是将声音传入厚重外壳防御力极强的星舰内。
乔星：？放烟花了？
部长示意乔星穿过透明的门进入医院，他站在乔星身后随行。
乔星看着透明的门下意识投给邓顿求助的眼神，这门看着有点不知道该推还是该拉还是直接穿过。
邓顿伸手揽住乔星的肩膀，温柔的带领乔星穿过门，在陌生的环境里给予无声安抚。
乔星在穿过大门的一刻，闭上眼，深呼吸。
再睁眼，原本令乔星感到难受的失重感瞬间消失，他仿佛回到了荒星，回到了蓝星。
乔星回头望向邓顿。
邓顿点头示意。
邓顿早在乔星对星舰中的重力感到不适时就察觉到了这点，可惜星舰为了逃生方便所以较小重力设置无法改变，邓顿能为乔星做的，是提前通知中央医院将重力调整为与荒星接近的程度。
献了殷勤不留名，这不是虫族雌虫的风格，闷骚的邓顿选择暗戳戳的表功。
乔星没忍住笑了一下，心里的紧张消散了大半。
早已接到雄虫协会通知的医生们围在门口等了半天，才看到可怜的雄虫，连句寒暄都没来的及，就被诡异的暧昧气氛噎住了。
雄虫阁下在对谁微笑？谁在对邓顿上将微笑？雄虫阁下在对邓顿上将做什么？
一位年纪较大的医生接受力比较强，率先从奇怪的空气里清醒过来，询问乔星：“阁下，您有哪里感到不舒服吗？”
“啊，是啊，您感觉怎么样？”
“说起来为什么没收到乔星阁下的身体检查报告，没有在星舰上做检查吗？”
“雄虫协会的医生！你们做的检查报告发过来啊！”
“我们没来的及做检查……”
“？”
“快快快，先做检查！”
在关怀声不断的虫群的裹挟下，乔星被迫走到了新房间，乔星急急忙忙回头想要寻找邓顿的身影。
“我在这里。”邓顿的声音出现在乔星身后，对乔星的不安情绪他已经能第一时间识别并回应了，“请您不要担心，我会保护您的。”
邓顿的话有力地安抚住了乔星，乔星乖乖的听从医生的指挥，顺势走向医院深处，走进病房，躺在类似CT扫描仪器一样的医疗器械内，仿佛一条自己跳上案板的鱼。
一名医生在调节医疗设备，随着手指在悬空屏幕上跳动，一个由金色光线组成的长方形出现在尾部。
“您只需要躺着，等候三分钟。”医生柔声对乔星解释，“在此期间，您可以活动身体，移动并不会影响检查结果，只是请不要离开光圈范围。”
这种科技多少有点科幻片的感觉了。
“酷。”乔星随口回应。
这一次的身体检查是乔星主动要求做的不假，但真到了要开始的时候，乔星反而有点紧张了。
紧张到生理不适，乔星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想，就这样被大家看着躺着什么也不做吗，会不会有点奇怪啊，要不盖个被子。
可我连鞋子都没有脱，盖被子会更奇怪吧。
但这只是用来分散大脑注意力的虚假焦虑，乔星知道，真正让他感到喉头发紧的不是什么盖不盖被子。
——如果我真的是人类，会怎么样呢……
乔星在终端看过那些有关自己的评论，虫族帝国人民对自己被找到这件事异常兴奋，刚才在医院似乎还给他放了场烟花。
这种兴奋状态下，要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被告知乔星其实不是什么雄虫，而是异类，会怎么样？
不会身为什么上将什么公爵的邓顿也保护不了我吧……或者，邓顿也会冷眼相对。
想到这种可怕的可能，乔星抖了下——那要不干脆就装作是雄虫吧。
可假装……该怎么装啊，我都不知道什么是雄虫，雄虫应该有翅膀的吧——乔星想起刚才，自己否认自己是雄虫时说自己没有翅膀的事，可部长的反应很奇怪，就像是雄虫没有翅膀很正常一样。
唉，看来雄虫是有的有翅膀，有的没翅膀，而这是一个雄虫社会的常识。
我这一问，就没有假装雄虫这个选项了。
“嗡——”长方形的金色光圈出现，从病床尾部向头部的方向水平移动。
不知何时，房间里所有的医生围在病床周围，里外三层，目光灼灼地看着乔星。
乔星感觉自己像是老教授带实习生时用的病例。
邓顿第一个察觉到乔星正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在开口安慰乔星前，他犹豫片刻，还是在医生们的注视下主动握住了乔星的手，感受到乔星回握的力道不轻后，轻柔却不失郑重的开口：“阁下，请安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乔星回握住邓顿的手，邓顿能够感觉到，雄虫回握的力气大的惊人，这与教科书中所写的雄虫体弱无力不相符，细细感觉，轻微的颤抖通过相握的手传来，又符合了雄虫易受惊的特点……
不管是符合的也好，还是不符合的也好，只要是乔星的，他都喜欢。
在场的医生面面相觑，不知道虫族新找到的雄虫跟邓顿上将是什么关系，他们怎么会这样旁若无虫的拉手。
不少单身雌虫看红了脸，有点羡慕得到了雄虫的信赖的邓顿。
乔星的手指划过邓顿的手心与指腹，热热的，很光滑，乔星低头看了看，比自己那双有茧子的手好看多了，手指修长，看着就适合戴戒指，去淘宝做个手模没问题。
“无论…无论结果是什么吗？”乔星眼神闪躲，他也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
更不知道，他自己期待什么结果。
如果他真的是雄虫，那他又该怎么办？
就像邓顿说的那样，虫族同类之间可以轻易的相互识别，而他们确认自己是雄虫的关键点是自己身上的信息素，虽然自己感觉不到所谓的信息素的雌雄磁场吸引，但眼前这八个真正的虫族难道会同时把自己识别错了吗。
而且自从穿越后，就跟自带翻译器一样，听说读写都没有问题，嗯，写不知道…但是这真的是穿越福利吗。
“无论结果是什么，阁下，我都会保护您的。”邓顿承诺，“我向虫神起誓。”
部长挑眉。
邓顿上将是不是忘了他的身份，向虫神起誓是可以随便做的吗，他的誓言的重量可不轻。
如果乔星不是虫族雄虫——虽然可能性接近于零——邓顿要保护一名外族智慧生物…倒不违反法律，但保护会保护到什么地步？
将乔星送回真正的家乡？
或是让乔星留在邓顿的领地生活——这个会惹发争议吧，邓顿公爵的领地在中央星系，那可是雄虫最密集的区域，除了极少数与虫族帝国建交的智慧种族有外交部定居此地，其他种族的想旅个游都不行。
还是要开创首个与外族联姻的先例……不行太炸裂了，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了。
大概是被乔星阁下迷到理智下线了才发下誓言的吧，部长自我安慰，不敢想刚才设想的可能成真后引起的混乱，好在乔星阁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是一只雄虫。
因为乔星不愿松开邓顿的手的缘故，金色光线不仅扫描了他，还把邓顿扫描了一遍。
扫描结束后，在场的每个虫的终端都震动了一下，专业的身体检查报告传送到了每个医生的终端上。
乔星也收到了，他坐起身，随手对着屏幕划拉了几下，一堆专业名词堆叠在一起，根本看不懂。
“这些是什么意思啊？”乔星对决定命运的结果感到焦虑。
“阁下，从报告结果来看，您是一名雄虫这是确定无疑的。”一名医生率先回答了乔星最为关注的问题。
乔星心情复杂，松了一口气占了大部分，但对自己人类身份的丧失……感觉微妙。
邓顿站到乔星身后，轻摁乔星肩头，让乔星依靠在自己身上。
乔星郁闷的靠着邓顿的腹部，想到自己种族突然的变化，拿脑袋轻轻撞了几下邓顿。
邓顿俯视角度看不清乔星的表情，但乔星的纠结都通过小动作传达过来了。
并不是松了一口气，不再害怕周围站着的同族了，而是变得更迷茫了吗……
“乔星阁下，别太担心，我理解你对种族突然改变的不适应。作为你的同族，我不会强迫你一定要融入其中。”邓顿的语气比不上医生温和，却更有力量，这令乔星不由自主的想要相信他的话。
“是我将你带回来的，我会对你负起责任，我发誓，我会帮你处理在虫族生活中遇到的一切问题，我会好好照顾你，直到你彻底适应不再需要我。”
乔星有些怔愣，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份不会被辜负的承诺。
“邓顿…”乔星仰起头看着邓顿的眼睛，“为什么…会这样帮我？”
“我只是，希望你会喜欢你的家乡。”邓顿伸手摸了把乔星的头发，顺便遮住了乔星那双信任与依赖点点蔓延蓬勃生长的黑眸。
不行，心跳的太快了，要冷静一下。邓顿趁机用另一只手摁了摁胸口。
“适应家乡的第一步，从向关注这件事的同族报平安开始，怎么样？”邓顿向乔星提出建议。
身为一只刚被找回的雄虫，乔星所受的关注度高到连其他星际种族都纷纷进行新闻报道，乔星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巨大讨论。
虽然无论乔星做出怎样的举动都不会有虫族忍心指责，但邓顿想帮助乔星规避易引发误会举动，还想让虫族明白乔星的温柔，他想在乔星与虫族的相处间起到积极的作用，让乔星尽可能更多感受到虫族的善意，也让虫族以正确的方式释放善意，引导乔星慢慢接纳他的故乡。
“好。”乔星答应下来。
于是，被隔离在医院万米之外的媒体团队们收到了一张很适合上头条的合照。
乔星坐在病床上，没有依靠床头，而是依靠着站在乔星右后侧的邓顿的大腿和小腹上，邓顿的手搭在乔星右臂上，医疗器械和医生们都有各自的任务，只有他们俩看着镜头，乔星灿烂的笑容感染力十足，连冷硬的邓顿表情看起来都柔和了几分。
第一眼看过去是可以跟军团举报骚扰的程度，第二眼看过去…雄虫好像是自愿靠在邓顿上将身上的，甚至因为太过放松了，以至于邓顿上将还得伸出手扶住雄虫的手臂，防止他后仰过头翻下床去。
这种信任的距离…邓顿上将是怎么做到的。
媒体们不理解且大为震撼，纷纷写下“失落之星”在第一军团护送下安全抵达医院的简短报道，然后把收到的照片直接当封面发了出去。
邓顿想要的成为良好交流的桥梁的目的没达到，还收到大批强烈反对以公谋私趁着保护雄虫回中央星系的机会培养感情的留言。
邓顿第一次开始反思，他在虫族的名声问题。
“咦……”一名医生的眉头随着病例分析报告翻页，越皱越紧，“您……好像受过、不少伤。”
“肋骨骨头断过，这是谁接的，这么粗糙，骨头上都留下痕迹了。”这位应该是骨科医生，“这报告显示这是您只有十岁的时候受的伤？！十岁……不会吧……”
“锁骨还有骨裂。”这位应该也是骨科医生，“可是医药服用检查里，没有查到任何止痛类药物的使用痕迹，哎这里显示被注射过麻醉剂、啊？这不是宠物用的吗？！”
哦，猜错了，看来这位是药理学的。
“那是嗯…”乔星想说，那是他以前骑着电动车去撞汽车世界给他的教训，还有就是攀岩爱好免不了磕磕碰碰，锁骨因此骨裂过，但是怎么用虫族能理解的方式去讲呢。
“我被…类似外星飞船——就是咱们乘坐的这个东西——但要小特别特别多的东西，撞了，骨折了。麻醉剂是做手术用的。”乔星弱弱的解释……没想到麻醉剂在虫族这里是宠物专用，那自己作为真实身份是雄虫的外星人，能在蓝星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骨折后其实医生有给止痛药，但是听闻止痛药对伤情恢复有影响，年纪还小的乔星着急出去玩，而且他自认为铁血真男人，家里人问他疼不疼吃不吃嘴硬说不疼不吃。
伤都好了，才知道医生给开的止痛药就是针对骨折患者的，没副作用。
属于不听医嘱，自讨苦吃。
医生们对乔星的解释有一番独特的理解，虽然乔星对肇事飞行器的体积描述很模糊，但就算是虫族最小的合法飞行器也是面积二百平起步，时速300千米每小时，所以……
医生们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雄虫！被！300km/h的飞行器！撞了！！！
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啊！
给雄虫使用麻醉剂的又是哪个天才啊！不知道这样术后还是会产生疼痛的吗！雄虫承受不住啊！
“请您务必现在立刻马上接受治疗！！！”医生大喊着，两行泪不受控制地落下。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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