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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可我不想束手就擒。”

      “我不想说一些助我开创一个承平盛世,昌明江山之类的漂亮话,那些太空太大了,如今这个世道,似乎再乐观的百姓都不会抱有这种期盼了。”

      “如今,我的愿望只是不想看到有更多的水门城,紧锁着更多绝望的百姓;我不想人们的需求被压缩到仅仅是活着这一项;我也有私心,我最不希望的就是自己没能力终结这荒唐的局面,却成了这乱世的献祭品。”

      “所以戈觅姑娘,我需要你。”

      晨光下少年将军的神情坚毅而真挚,眸子里的烈火璨璨,似是要把那些凝结着无尽鲜血的冰雪融化解封,化作秀丽的山河万里,朗朗青天。

      他要一步,一步,一步地,爬上更高的阶梯,掌握更多的权力,洗尽更多的污浊,荡平更多的黑暗。

      然而,顾绍简虽然贵为将军手握兵权,但兵士们的家眷都握在淮安侯手中,就算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哪有那么多人敢为他卖全家的命。

      因此他的政变必须从简。必须先以手中仅有的少数骨干擒住淮安侯并斩杀,再火速掌控机要,改天换地。

      不反,就只能死。

      可霸据一方的诸侯王怎可能没有稳固地位和保命的手段,淮安侯身边不仅有许多武功高强的死士,更有些摸不清底细的修士随行。

      因此顾绍简需要戈觅这张底牌。摄神术已多年未现于世间,淮安侯不一定有应对的措施,且也难以应对。戈觅从小在五方山上长大,被师父师兄保护得滴水不漏,鲜少有人知晓她是根骨奇佳的摄神术修习者,戈朔到处炫耀也只是向五方山几个信得过的长老炫耀,连教授基础修道课业的几位先生甚至都不清楚戈觅的摄神天赋,只当她修道根骨不佳。而顾绍简知晓此事,也是机缘巧合。

      少女低垂着一双明净的杏仁眼,细白的手指轻靠在素白的瓷盏上,茶水尚余温热,透过瓷胚暖着她的指尖。这一丝触手可及的温暖,像凛冬过后,开春第一缕日光。

      或许,她来到这里完成这些攻略任务,需要的不是精心地谋划,而是跟随本心?

      *

      “阿觅原来你在这儿。”

      戈觅本在认真思考着顾绍简提出的请求,闻声抬头一望,可还未来得及定睛看清楚,衣袂翻飞间,一个红衣身影便轻盈地翻过窗台坐到了她身边。

      眉间一点红痣,被一身红衣衬得更为耀眼,是刚从阎罗那捡回一条命的师兄鱼岑徽。

      这前两天都内伤外伤一大堆还昏迷不醒的人呢,怎么就搁这生龙活虎了?可鱼岑徽就算身着一身十分需要气色的红衣,也看不出一丝颓态,脸色还算红润,也能跑能跳了,想必确实恢复了些。她默默地想,可能是她对这个世界的身体恢复能力不够了解吧。

      但她还是礼貌地问了一句:“师兄你感觉还好了吗?”

      “不用担心。已无大碍。”

      鱼岑徽自顾自地拿过她的杯子,续了杯顾绍简的好茶一饮而尽,似乎就是为了来这解渴的。

      戈觅在旁边欲言又止——怎么昨天还顾忌换药脱衣要让她避开,今天就连杯子这种物品都能共用了!

      她不断地安慰自己,可能就是她不了解古代的风俗习惯吧。可能杯子这种东西太稀少了,一般就是共用的不会有多少讲究,不必多想,不必在意。

      戈觅只是惊诧于鱼岑徽这样自然而然地就用了她的杯子,可她没注意到顾绍简也一闪而过的诧异神情。而以顾绍简的敏锐,却是观察到,在拿到杯子倒满茶水后,这位师兄像是特别想引起他的注意,特意在手上将杯子转了一圈,茶水一滴未洒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缓缓地将唇对准了杯沿上原有的那片水渍。

      不像喝水,像在宣示什么主权。

      宽大的衣袖挡住了戈觅的视线,可却是让对面的顾绍简看得纤毫毕现。顾绍简也不想去细究他动作后的深意,只是拱手迎道:“可是戈姑娘的师兄,鱼岑徽鱼师兄?”

      他见来人和戈觅熟稔的样子,再一看那点标志性的眉间痣,便没什么反应不过来的了。先前他也听说过鱼岑徽的修为之高和诸多事迹,动过请这位帮忙的念头,可这位五方山招牌选手这些年实在是太过赫赫有名了,别说请他在身边,就算与他熟识些,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这将军做得绝对是有异心了。

      本就是一个战争工具,弃子,再有点异心,还想不想活了。

      鱼岑徽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茶盏,回他道:“没错,我是。”

      顾绍简只觉得传闻也不可尽信,传闻中救世菩萨一般的修道人,瞧着却是恣意张扬,无多少慈悲心肠,倒有些像城里的那些膏粱子弟。或者说是他着相了,单凭外在就开始断定一人的善恶了。可看着这人,确实不是个好相与的。

      他听着他们师兄妹短短的对话,也大致猜到了鱼岑徽身上怕是有伤,便问道:“师兄可是受伤了?不知是内伤还是外伤?我军中恰有些治内伤的良药,虽定是在师兄面前班门弄斧,可确实有些奇效。”

      鱼岑徽听着他一口一个的师兄叫着,不住地隐隐皱眉。师兄,这是随了阿觅叫他。他一个刚与阿觅说上几句话的人,有什么资格随着阿觅叫他师兄?

      虽然这人似乎确实是有点本事,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内伤还严重未愈。

      鱼岑徽有趣地瞥了他一眼,低沉地笑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我的伤说了无甚大碍。倒是顾将军,路上正巧撞见有位公公在寻你呢,似乎寻你不到就准备去丹药房了。”

      顾绍简闻之脸色一变,淮安侯对他从来就没有过一丝信任,每次出征都会给他身边安插一个宦官。

      古来因宦官亡国的例子不少,但作为耳目实在便利,所以大礼朝几任帝王和一些诸侯近些年大力宠幸提拔这些阉人,宦官在京都和有些封地的朝堂上可以说已经是只手遮天。

      此次即使只是上山取丹药这种小事,这位公公依然是紧盯着顾绍简的一举一动。顾绍简昨日以丹药出了差错的缘由,支开他片刻来与戈觅相见,却不想他这么快便起了疑心。

      可他也没立时起身离开,而是珍而重之地再对着戈觅拱手道:“此事顾某不会强求,但还请戈姑娘慎重考虑。”

      一旁鱼岑徽单手撑着头,危险地眯了眯眼。额间的朱砂痣微不可查地一闪,似乎在警示着什么。

      然而他只是不在意地一笑,在顾绍简匆忙离去后,试探着笑问戈觅道:“你们刚商量些什么呢?不至于连师兄也要瞒着吧。”

      戈觅本就不想在鱼岑徽面前说太多关于顾绍简的事情,两个男主她都是要攻略的,惹哪个不高兴了她都吃亏。于是她便转而言他,刚张嘴想问他伤恢复得怎么样,可是却忽地打了个寒颤。

      这个语气不对,气氛也不对。

      虽然说每个人都有穿衣自由吧,但她潜意识里的直觉觉得,相处了一两天的那个鱼岑徽绝不会穿如此张扬肆意的颜色。但这也仅仅是她的直觉,没准还是错觉。

      鱼岑徽眯了眯眼,也看出了她的犹豫,忽地就缓和了神情,笑着摸了摸戈觅的头:“傻阿觅,怕师兄刨根问底?我只是担心你如今失去记忆后很多事情没法准确判断罢了。这顾绍简看似温和儒雅,却身负血海深仇,实在不宜深交。当然,阿觅做什么,师兄都支持你。”

      鱼岑徽看似忽然软和下来,他体内的另一股神识却是疲惫地开了口。

      “我说过你不适合接近她的。你只会给她带来痛苦。”显然经过一番激烈的争斗,原神识落败下来,被迫让出了身体的使用权。

      他们都不曾想到的是,那位转运官盐的修士所布下的杀阵,不仅能造成内伤,甚至能造成神识损伤,只不过是连环的反应不会立即凸显。意识到这点时,副人格已是提前占据了身体。

      “你说这些又有何用?到底是我比你强些,我才更该用这具身体,来做些更值得的事。”

      原人格也就闭口不语了。他们本就截然不同,再怎么沟通交流也是无益。

      戈觅虽也察觉到不太对劲,但也只是怀疑是她的错觉。她敷衍着回答鱼岑徽说没什么大事,就是随便聊聊。

      鱼岑徽露出玩味的笑容。这位顾将军嘴皮子上的本事倒是不小,这么快就哄了小姑娘为他守口如瓶了。可这位顾将军来单独找他这师妹说话,安得是什么心思,他闭着眼睛都能想到。

      “哦?既然阿觅不想说,不妨让师兄来猜猜看。”鱼岑徽好整以暇地撑着下巴,侧坐着观察戈觅的每个细微表情,“这位顾将军只是上山来取丹药的,若是奉旨行事,要找也该找我,来炼更好的丹药,献给那淮安王。既是找上了我们阿觅,想必是个不安分的。”

      “他不会是,想把我们阿觅拐下山助他成事吧?”

      戈觅心头一惊,眼底露出的神色没能逃的过鱼岑徽的眼睛。他怒极反笑,他这小师妹,如此大事居然也下意识瞒他,一个刚见面不久的男人要她做性命攸关的事,她居然还在认真考虑!

      她不置可否,试探着他的态度:“若我真的想随他下山呢?”

  • 作者有话要说:  鱼二:你费尽心思让我出来就搞了个这么小规模的修罗场?
    我:dbq下次让你大杀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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