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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成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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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墨隐朔这么说,宣行珂是非常支持的。
邪祟嘛,演一场戏便能引出来自然是最好。
可当墨隐朔分配下几人的身份后,宣行珂第一个便不答应了。
“为何为师要扮那喜宴新娘???”
宣行珂非常想不通。
他真的没那么喜欢女装。
墨隐朔一挑眉,坏笑道:“我们四人只有你与宁霜师姐是女子,你若不扮喜宴新娘,那便只有白事了。”
墨隐朔知道宣行珂不喜这些鬼怪。
虽然两顶轿子都是要送到坟地去的,可喜事怎么都比丧事看着吉利。
果然,宣行珂捂着脸不吱声了。
心叹自己命苦去了。
“那为何我要扮那死了的儿子???”
这话是成祁问的,他对这分配十分不满意。
墨隐朔搭着他的肩,语重心长道:“成祁师兄,咱们两个也就你修为高些,自然由你假死,先潜伏在坟地较为妥当。若我修为不够出了什么差错,我师尊会伤心的。”
一听此话,宣行珂便支楞起来附和道:“是的,成祁,委屈你了。”
成祁哭丧着脸欲哭无泪:“我的娘呀,跟你们接趟灵书也太费命了吧……”
这是,宁霜眉头一皱,问道:“墨师弟,那你要作甚?”
“我?”墨隐朔指了指自己,思索片刻道,“自然演那红事的新郎官,喜轿进坟地前要拜堂,总不能出了疏漏叫邪祟觉得不对。之后嘛……与师尊一同进轿子,如何啊?”
宁霜起先是不同意的,她觉得墨隐朔也在轿中一起到坟地实在不妥,毕竟这违背了邪祟托梦的指示。
可墨隐朔道,若邪祟只要女子性命,他随行也可保护师尊,若邪祟男女通吃,那正好将它引出来。
一番辩驳加上宣行珂恐惧的添油加醋之下,宁霜还是拗不过两人答应下来。
“关于这邪祟,其实我心中有一个猜想,”墨隐朔摸着下巴,片刻才道,“你们可曾听过,山鬼?”
山鬼并非如字面意思般是山中产生的鬼魅,而是曾经魔域修罗族分裂的一支,山鬼族。
山鬼族多女子,且个个貌美,能蛊惑人心,擅控沙石,那邪祟也是如此。
可山鬼族同修罗族一起,在神域崩塌前便与魔域一同泯灭了。
如今的鬼狱正是魔域残留的部分弱小魔族和后来修魔道的凡人所组建的。
墨隐朔的手不禁紧了紧,修罗族之间皆有感应,那日在黑雾中,他正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曾经从未感受到过,感应之事也只在鬼狱记载中见过。
他本以为修罗族已经彻底灭了,没想到……
“山鬼……是修罗族那支杂系吗?”成祁想了半天问道,“我只听师尊说过,但师尊说山鬼族已经灭族了,墨师弟,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墨隐朔摆了摆手,打着哈哈道:“我也只是在书中见到过,读的书多了些……”
*
第二日,宣行珂便让宋止传出自己义子成祁丧命的消息,又传出宣行珂要与墨隐朔成婚的消息,对外只称他们是流落到平邪城的商人。
成祁服了假死的隔阳水,不需要呼吸,不需进食,心脉也会停止跳动三日,脸色惨白与死人无异。
临行前,成祁几乎就要跪地要求宣行珂传他些保命的法子,可宣行珂哪会?
于是墨隐朔只能被迫贡献出了自己所有的符篆。
为成祁办完“葬礼”,当晚,宋止便又做了成祁托来的梦,宣行珂与墨隐朔也不例外。
果然,那邪祟要求冥婚娶妻,还要求宣行珂这位“新嫁娘”也相随至城郊坟地。
梦里的成祁哪有平时嬉笑的不正经样?青面披发,双目翻白,双臂绷直,那分明是来索命的恶鬼!
宣行珂夜半惊醒,吓得再没睡着。
为尽快抓住邪祟,几人决定这“婚事”尽快完成为上。
于是在城主府紧锣密鼓的安排下,成婚便定在了隔日。
宣行珂一袭大红嫁衣,将化厄藏在了宽大的外袍里,也未戴凤冠未梳发髻。说是戴上盖头,即便是邪祟也能人畜不分。
更何况他本就是男子,梳不梳发髻也无所谓,若邪祟看不出来那便也没必要费劲搞那劳什子。
吹锣打鼓的喜乐声中,两顶喜轿绕过平邪城三圈,这期间,宣行珂也听到了不少闲言碎语。
“这城主怎么还有义子啊?原来义子死了也会找养父母吗?”
“估计是啦,不过可怜了这对夫妻,经商多好呀,怎么想不开就来咱们这地方了?”
“唉,若是仙门再不管,我不久后也要去投奔别的城啦,实在可怕……”
也有女子注意到迎亲队伍前一袭喜服骑着骏马的墨隐朔,心动道:“你们看你们看,这新郎官好生俊俏!”
“可惜妻子要死啦,等他妻子没了,我就说服他和我到别的地方去。”
“你谁啊你,就凭你这样?勾|引那般俊俏的郎君?”
“……”
墨隐朔听她们吵的心烦,作势挠了挠耳朵,居高临下道:“听闻贵城有怪事发生,我自不会让夫人孤身只影。那死了的儿郎不是要见我夫人?将我也掳去罢了。可别留我一人在此处。”
懒得听你们聒噪。
轿中的宣行珂却是内心暗暗感叹,他这徒儿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儿郎,不知往后会便宜哪家姑娘……
不似他,早些年发觉自己对女子没什么兴趣后,便故意让自己形单影只一些了。
拜堂时,宣行珂与墨隐朔并肩而站,未与宁霜在一堂中。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再简单不过的三声礼节,墨隐朔却在拜时余光瞥到了宣行珂的唇。
宣行珂的唇略显微薄,粉中透白,颌骨棱角分明,更似男子。
墨隐朔恍惚了一下,说实话,宣行珂这般漂亮的脸,他是从未见过的。
唯一的缺憾便是……宣行珂是女子。
想到这,墨隐朔心头升起的一丝欣喜便被一盆冷水浇了下去。
临近黄昏,抬轿小厮便又忙活起来,不过这一趟却比之前的更加艰难。
因为墨隐朔也坐在了轿子里。
这喜轿一人坐是宽敞,如今坐了两人,实在略有些挤。
宣行珂有些别扭地挪了挪,道:“你就非得坐上来?”
墨隐朔冷哼一声,道:“师尊以为我很愿意?若不是为了护着我这条命,我也是万万不愿挤在这里面的。”
这话是真的,宣行珂好看归好看,墨隐朔欣赏这样貌是真,可墨隐朔对这个人的嫌弃也不假。
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把命牵在那一块破石头上,自然也不需要现在来接什么灵书。
如今他改根骨不成,反倒惹得一身腥。
实在可恶。
宣行珂则满脑子都是前日他使出的那招。
化厄,裂杀。
加上之前抽到墨隐朔那次,宣行珂觉得自己只有在受到威胁时才会不自主地使用化厄。
可这种反应,是身体本能的反应,是无数次生死之下条件反射使出的杀招。
宣行珂不禁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
若他根本不是什么生魂上身,而是原本就该是时泽,而他在王城的二十余年,只是一场梦,或者幻象……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他对于王城的记忆确实一日日在减淡。
可怪就怪在他对于这穹如山城和时泽仙君确实无甚记忆。
这就让整件事匪夷所思起来。
他究竟是谁?
思想放空之间,宣行珂突然猛地向前一倾,幸而有绳子绑着自己,否则这头必然会撞前去。
一阵催促喧嚷声后,他才意识到他们这是已经到了城郊坟地。
轿中沉默良久,墨隐朔不自在道:“师尊,你要一直盖着这玩意?”
宣行珂淡淡道:“盖着吧。”
掀开作甚?两人对视岂不是更尴尬?
那邪祟必然就在附近,为了不打草惊蛇,几人最终还是决定不说话,只沉默着坐在轿中。
挨了两个时辰,宣行珂屁股都坐麻了,刚想动一动,却听见了城中传来的空灵的钟声。
十二下钟声响起,宣行珂知道那瘆人的东西要来了。
如前日一般的阴风吹过,生生把宣行珂的盖头吹了下去,紧接着便是那一片混杂着石头的黑雾。
以防万一,宣行珂吃了保人神智清醒的丹药,即便这黑雾控制了他的行动,他神智依旧清醒。
墨隐朔和宁霜吃的丹药则保持着神智和身体都由自己控制,只准备跟着宣行珂走,想来邪祟给他们的指示不会有太大差别。
黑雾吹进轿中,带着春夜的寒气将三人裹挟,宣行珂这才看清那雾中携带着的是尖利的石片,不过几下便割断了他身上的绳索。
“竟还有男子……有情有义地要陪着娘子吗?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情人该在一处!那我便送你们一起走罢!”
一阵妩媚而尖利的女声萦绕在宣行珂耳边,他不禁将手往上放了些,时刻准备着将化厄抽出。
但下一刻,他便不由自主地向前走起来。
宣行珂大惊,反应过来是那黑雾在魅惑人心、控制着他走后,他忙向墨隐朔看了一眼,示意他跟上。
墨隐朔应当是演戏的老手,只见他双眼一涣散,四肢放松,便跟着宣行珂走了起来。
宣行珂边走边注意着自己所处的方向,却发现他们三人是朝那监察台走去的。
那塔果然有问题。
宣行珂眯了眯眼,却突然感受到一阵眩晕,身体仿佛被拉长又旋转一般。
半晌,他的身体才狠狠摔了回去。
宣行珂不敢大意,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可面前的场景突然翻了一番。
没有子时的坟地,没有那诡异的高塔,甚至他也没有继续穿着那身嫁衣。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折花朝他走来的八九岁的孩童,而宣行珂的心中也生出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宣行珂轻启唇,却想不起来那男孩究竟何名。
只见孩童粲然一笑,将花递给了他。
“神仙哥哥,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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