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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轮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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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惑数日,宣行珂心中的猜想终还是成了真。
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祈天祀上生魂上身,有的只是分裂了自己魂魄的半神宣行珂。
穹如山城的时泽仙君和王城不通法术的宣行珂,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分裂的两半魂魄,性情可互补亦可相同,他宣行珂便是互补最好的例子。
时泽仙君常严厉、性格狠辣,而宣行珂柔以待人、与人为善。
时泽仙君以法度为唯一信条,而宣行珂则感性许多。
可他们终究是同一个人,这也便是为什么宣行珂在危难时能够下意识地召唤化厄、运用起灵力来十分熟悉的原因。
唯一的问题就是——宣行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将自己的魂魄一分为二,为什么非要让自己的另一半魂魄进入轮回?
他又是为何突然终止了轮回,让王城的那一半魂魄回归本身?
这记载着忍冬纹的古籍看起来缺损了几页,边角处有撕裂的痕迹。
宣行珂微微皱起眉头,手指指腹轻轻拂过残页之处,却又注意到了一行字——
“裂魂之术,乃神域禁术,非允不可用,用者必遭天谴。”
宣行珂心中无语,直接无视了那行字,确定那上面再没什么可用的信息后,把书和木盒都放回了隔层中。
天谴什么天谴?还当他三岁小孩呢?神域都没了谁还来谴他?
吓唬谁呢?
一声叹息之后,宣行珂又惆怅了起来。
先不说分裂魂魄之事,就说他现在明明已经是魂魄合一无疑,为何还想不起以前的事?
有关时泽仙君的一概不知,就连有关王城宣行珂的记忆都在逐渐模糊。
……莫不是副作用?
后劲这么大?
还有他女装示人又是为何?
分裂魂魄之后,两半魂魄所显气息会有不同,总有阴阳不均衡的状况,例如……若宣行珂是阳气重的那一方,时泽仙君便会阴气重一些。
可一个正常男子阴气怎么会重呢?除非他是死了,或者是邪祟侵身。
若让旁人认为堂堂半神时泽仙君修行出了差错,朝着鬼道练去了,那这仙门不得炸锅?
所以……最好的方式便是装做女子,因为若是将多出来的那一些阴气归结为宣行珂是女子,那便是顺理成章的。
想到这,宣行珂终于福至心灵地悟了。
不过事已至此,既然他魂魄合一,那是否就意味着他能恢复男装了?
也能告诉墨隐朔他就是原主了?
沉吟片刻,宣行珂还是暂且否决了这个想法。
虽说墨隐朔是他阴差阳错收的弟子,可如今他也是真心想教他一些东西,毕竟他总会想起原本那些功法的嘛。
相逢即是有缘,为什么不把这段师徒情分再延长一些时日呢?
再者,出自私心,他确实想留下墨隐朔。
因为有他在,这无夜明格外多了一些烟火气。
若是贸然恢复男装,所有人都难免心中惊讶,搞不好还会引起仙门动荡,而他现在还没有想起功法,又怎能平定动荡?
不行,都不行!
宣行珂狠狠摇了两下头,看来这件事还是得过后再议。
不过他得先知道墨隐朔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不想留在无夜明做他徒弟,是因为害怕宣行珂的严厉?还是另有所图?
总得问清楚才好,若是前者还好说,若是后者……他也不希望把人强留在身边。
宣行珂起身,拍了拍衣袍沾上的灰尘,又在藏书阁中寻找起记载着功法的书,希望他能多想起来一些什么。
就这么过去了整整两个时辰,时间已经过了晌午,宣行珂这才如梦初醒地醒了神。
他翻看了不少典籍,那里面记载的东西,他几乎都是照做一遍便能记起来,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
就是有些连不起来,他唯一能想起的连贯的招数便只有杀招。
大概也是用得太习惯了?
不过总得慢慢来,每日都练一些,他还不信自己不能全记起来了。
宣行珂心中宽慰了一些,又惦记着要问墨隐朔的问题,便离开了藏书阁,去寻墨隐朔。
墨隐朔没在演武场,宣行珂是在寝屋之后找到他的。
看起来他出去了一趟,周围堆着不少材料,都是扎风筝需要用到的。
宣行珂心一暖,拢了袖温声道:“隐朔,累了吗?”
墨隐朔嘴里正叼着一根固定风筝骨的线,回头看了宣行珂一眼,随后含糊不清道:“还行,你等等,快好了。”
宣行珂就乖乖坐在了旁边,看墨隐朔最后将线固定好,扯了扯风筝确定它足够牢固后,那风筝便被递到了自己跟前。
“喏,你要的风筝,”墨隐朔伸了个懒腰好好舒展了一下筋骨,“我倒是许久不扎风筝了,如今看来手艺不减当年啊!”
宣行珂被逗笑了,接过风筝:“你从前也是自己扎的?”
“嗯,”墨隐朔抱起了胳膊,娴熟地跳到树上卧了下去,“我童年无趣得很,总得自己找点乐子吧?不然活着多没意思。”
宣行珂摸了摸那燕子图案的风筝,深吸一口气,道:“隐朔,问你个事。”
树上人懒洋洋应道:“嗯?”
“你想改掉根骨,是为了更好修炼功法吧?”
“对啊。”
“那……你不想被时泽仙君教着,是不想学穹如山城的功法?”
少年想了想,眯了眯眼睛道:“嗯……也不是吧,穹如山城乃仙门之首,凡是想修习仙法之人,最想求学之处无一例外都是穹如山城。我亦是这般想法,怎么会不想学穹如山城的功法?”
宣行珂歪了歪头:“那便是不想由时泽教着了?”
少年睨了他一眼,笑了一下:“师尊啊,想好好活着的正常人都不想拜到无夜明来吧?虽说时泽所教绝对是天下绝无仅有、最强的仙术,可谁想因为学这些,可能第二天就命丧于此呢?”
倒也是……
宣行珂沉默了一会儿,又小心问:“若……若时泽仙君像我这般好脾气呢?”
“噗……”
墨隐朔没忍住笑了出来,以拳捂嘴地极力控制住让自己不要笑得太大声:“若是时泽仙君像师尊这般,那留下来修习也不是不可以。”
怕是到那时候,无夜明这清冷的大门要被踏破了。
墨隐朔又问:“不过为何这么问?”
“嗯……大概是我当仙君有些上瘾,想等天策门之事有结论之后再准备回去之事,”宣行珂微笑,“所以这段时候内,我可以教你一些……穹如山城普通弟子无法学到的功法。”
墨隐朔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好笑地敷衍道:“好啊好啊,只是师尊能教我什么呢?你不是什么都不会吗?”
“我不会,但是可以学,”宣行珂道,“就比如,我可以借到其他仙君的书目,我也可以修习仙门功法,然后教给你。”
这下墨隐朔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行啊师尊,哈哈哈……只是不知,你我谁学得更快呢?”
宣行珂淡定微笑道:“我觉得自己天赋不错,不若比一场?”
“来!”墨隐朔一下子来了劲,翻身下树,“比就比。”
他还不信改过根骨的自己还不如一个毫无根基的凡人!
“既然如此,”宣行珂拿过风筝摆在面前,“我们来放个风筝?”
墨隐朔:“???”
是他听错了还是宣行珂疯了???
事实证明二者都没有,宣行珂还真他娘的带他来放风筝了。
只不过这风筝的放法史无前例闻所未闻,而且离谱到了极点。
试问哪个正常人要去房顶上放风筝??!
墨隐朔站在无夜明最高的屋顶上,面色复杂地看着宣行珂手中的风筝和脚下的云雾,又看了看旁边面色波澜不惊的宣行珂,声音甚至有些劈叉:“这就是你说的放风筝??”
“是的,”宣行珂点点头,“这还是成祁今日告诉我的。尘无惑从前被他师尊祁风慑教着时,便是这样练习的。”
“风筝线不许断,风筝不许掉,期间练习轻功与剑法,又放松了身心,岂不是一举三得?”
墨隐朔努力平复着内心波涛汹涌骂人的话语,心想这和墨钟离的训练还有的一拼。
宣行珂补充:“不过我还要在这条件上再加一条。”
墨隐朔惊得瞪大眼睛:“还有什么???”
“你也看到了,风筝只有一只,”宣行珂说着伸出一只手来,“所以,在放风筝的基础上,你我二人还需争夺这风筝,在保证风筝完好的基础上,看到达无夜明山底时风筝在谁手里。”
宣行珂突然觉得自己是有些教导弟子的潜力的。
当然,时泽仙君的严厉也是有的。
方才从墨隐朔的回答里,宣行珂也意识到墨隐朔只是不希望太严厉,想来这也有他姐姐待他不好的原因。
既然如此,只要宣行珂让墨隐朔感觉到,即便是在无夜明,他也不会被拘束着管教,他依旧可以是那个自由的少年,那他应当也不会排斥留下来。
宣行珂此举一是为了留下墨隐朔,二是为了刺激自己多恢复一些记忆,这样也好在几日后与百里莫对峙。
如此一举两得,非常适合宣行珂这等懒人。
宣行珂微笑着,将风筝递给了墨隐朔:“为师让让你,风筝先在你手里。如此,为师也便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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