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朽木白哉番外：心（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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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上香，里尤带头往门外走去，白哉跟着一起来到了月光下。
屋檐外侧的云朵清亮而泛白，是非常适合放烟花的好天气，在遥远的流魂街的某处，好像也确实有人在过夏日祭一类的活动，虽然听不到喧闹，却能时不时看到几枚升天的璀璨花火。
绯真曾对她说过，流魂街和静灵廷相同的东西只有一样，那就是天空。
而她对绯真说，流魂街和静灵廷相同的东西还有一样，那就是——
“死神都认为，虚是没有心的。但我觉得他们错了。”她说，“变成破面的虚并不是没有心，相反，他们的感情比人类激烈得多，说不定我才是静灵廷最有心的人呢。”
她的双手轻轻扶在围栏上，映着白色的月光，纤细而柔软。
那是库罗斯都称赞过的，“适合戴戒指的手指”。
也正是他，教给了她什么是破面的“心”。
白哉有所感触般地抬起头。
“露琪亚从以前就不擅长表达自我。她能坦诚面对这份感情，也是多亏了你。”
“我？”
“或许你印象中只是一件小事，但你的话语，确实坚定了她作为朽木家的一员而努力的决心。”
他这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什么都知道，却就是不愿意主动说出来。
这种拧巴的性格可真是……
“哼，露琪亚本来就是个好孩子，还不都怪某人总不直接把关心说出口，让她提心吊胆了五十年！”里尤一个白眼翻了回去，“我在流魂街的那段时间，你去青上看望季子小姐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吧。真冷淡啊！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啊？”
她不是真的在怪他。
但他却好像受到了真正的拷打一样，默默攥紧了手指。
许久过后，他才闷声承认了她的责备。
“那是因为，我在恐惧。”
“……恐惧？”里尤有些不解。
“当初祖父临时召见，我便推迟了与你的碰面时间。我本可以保护你的。只要我早到半小时，就能介入你与蓝染部下的战斗。”
他用最平静的口吻叙述着百年前的旧事，也许这么久以来，他从未释怀过，却只是装作不在意，否则自己的生活就无法继续进行下去，至少在里尤的世界里，这是白哉头一次对她露出愧疚的神情。
他继续说：“可我没想到，祖父的召见只是人为编造的幌子，等我抵达那片树林时，你早已被赤井带去灵王宫，地面只残余着激烈混战后戛然而止的灵压……之后，无论我如何疯狂地寻找你，都怎么也找不到任何踪迹。”
这句话让她如鲠在喉。
回想起那时觉醒八重垣的自己，即将面对的是如何荒谬的处刑，她便很难保持冷静。
他也是如此吗？
突然低沉的氛围让她莫名开始紧张。她揉了揉双肩，假装不在意地问：“你是在害怕，面对季子小姐就会想起那天的事？”
白哉点了点头。
“是。”
里尤只能扯出一个尽量无所谓的笑容，让他别放在心上。
“干嘛，这也不是你的错啦。就算你那天及时赶到，蓝染也总有办法找到我落单的机会。你没必要内疚的，白哉。”
和她期待的相反，白哉并未因此露出释然的表情。
他眉宇间的沉重愈深。
“但我心中的悔恨从未停息。”甚至连他的嗓音也几乎变成了另一个人，听上去格外陌生，“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能陪在你身边，为此，你付出的代价却是整个人生——我只是在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耻辱。”
最需要他的时候？
他，是在向她道歉吧。
尽管没有直说“对不起”，但此刻，从朽木白哉身上传达而来的，就是这般的感情。
“什么嘛，原来你也会说这种话啊。”里尤笑着把视线投向烟花的最高处，努力让对话进行得更轻松一些，“不过就算你说得再感人，我也不会哭喔。”
白哉没有继续说什么。一向寡言的他，今夜说的话已经是往常的好几倍之多了。
在接下去的几分钟沉默里，他只是静静站在她身边，一同遥望着那些接连升上夜空、尽情绽放、又消散为灰烬的光点。
“不愧是空鹤小姐，手艺又有精进了呢。”她装模作样地点评了几句烟花的品质，终于转入正题，“白哉，我准备回现世了。明天就动身，跟海晴他们一起。”
她总是这样。
白哉紧锁眉头。他无法再继续保持沉默，无论这告别是出于本心还是掩饰，都令他本能地感到了抵触。面前的这个人，是个并不高明的说谎者，把自己置于无人能够接触的位置之上，就自以为可以始终无牵无挂，不必成为任何人的约束。但这并不是真正的自由。
这是她的坏习惯。
“你又要逃走吗。”白哉冷冷地问。
他的措辞让她有点不悦。
“……逃走？”里尤回过头来，看着他，像是不喜欢他这样斥责自己。
“这是第三次了。”
他一语道破了她心中的症结。
每次混乱过后，她总是在即将与他拉近距离时，选择从他身边仓皇逃走。
第一次，是绯真去世后，她无法直面自己的情感，呆在朽木家也只能徒增烦恼。
第二次，是灵王宫坠落后，她与白哉不辞而别，为了逃避告白后的尴尬。
而现在……
里尤烦恼地揉了揉垂在眼前的头发，躲避他质问的视线。
“逃就逃吧！那你想让我怎么办？和钝刀割肉相比，肯定还是早早逃走比较轻松啊。我都对你表白过了，现在的我总不能一直赖在朽木家，而且，见到你也只会让我变得奇怪——”
“留下来。”
他干脆、利落的三个字，打断了她酝酿在脑海里的长篇累牍的解释。
她一时有些错愕。
“什么？”
白哉顿了顿，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我想，让你留下来。”
“留在尸魂界？”
“留在朽木家。”
他不需要借口。也不需要台阶。这是他真正的心意。
此时此刻，从白哉坚定的目光深处传来的感情是如此炽热，让她瞬间失去了言语。
“……”
随后她又听到他说：“辰也，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家人。”
啪——
烟花进行到了最高点，无数绚烂的光线在身后爆发，照亮了她的背影。
那一瞬间，她眼里的光芒耀眼得仿佛能装满整片星空。但很快，混杂着无奈和不舍的复杂情绪取代了短暂的欣喜。
她只能用明知故问的眼神看着他，最后讽刺般勾起嘴角，来掩盖飞速涌上心头的甜蜜和不安。
她又开始加快语速：“你疯了吗？我可是破面哦？还是摧毁灵王宫、擅闯地狱的大罪人哦？四十六室且不谈，朽木家的长老们怎么可能允许这种荒唐事发生啊！四大贵族之首的朽木家家主要迎娶一个劣迹斑斑的破面？天都要塌啦！”
不论她如何说笑，他都不为所动。
而是直直地、接下她的每一击，并予以反击——
“我已经决定了，要为某人打破任何规则，直到最后。”
他的眼中写满了不容置喙。
被这样热忱的目光注视着，里尤一时不知她面前的这个朽木白哉还是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朽木白哉。
奇怪，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是只想着逃走。没办法啊，换成任何人，被他这样直勾勾地、望穿真心地盯着，都无法自如地挤出回答。
但是……
“真狡猾。”到最后，她的笑声已经带了鼻音，“你明明知道，你心里有忘不掉的人。”
白哉没有回避她的疑问。
“我知道。”
“你明明知道，我就像喜欢你一样喜欢绯真。”
“我知道。”
“所以我才说你这种狡猾的做法——”
烟花散去。
炫丽的光点落在她的眼瞳深处，时间仿若停止，但呼吸声还在继续，她的脸颊紧紧贴在白哉温热的胸口上，听到若隐若现的心跳，她能感到那双手正将她的肩越抓越紧，但她没有抬头，她无法直视那对深邃的黑色眼睛，一旦直视了，也许就会犹豫。
让她再沉溺在这一刻的温柔里一小会儿吧，一小会儿就行了，她这样对自己说。
时间到了，他似乎也明白了她的回答。这份隐忍的节制似乎也在他意料之中。即便如此，在真正面临分别的时刻，相拥的两人也依然感到了一丝失落。
拥抱结束的瞬间，他们就会回到最初的关系。
从一瞬的恋人，变回朋友。
他的手指始终没有松开，她只能暗示般地吸了吸鼻子，从充满暖意的衣衫前抬起脸，笑着后退了一步。
这次，白哉不得不放开了指尖。
“新年夜我会回来的。”她又一次回到了那个充满流魂街气质的，随心所欲的里尤·拉里克斯，“我答应过露琪亚了，得说到做到才行，等我用绯真留下的梅树做梅花酒哦。”
他看着她。
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无法阻止。那么，剩下的只有祝福。
“嗯。”
“要保重哦。白哉。”
“嗯。”
或许有一种感情，比爱情更平淡，却也更令人难以忘怀。
但他有这样的信心。不论他们走向何方，身边一定都为对方预留着重要的位置，他们可以彼此支持，彼此鼓励，也可以在受伤时彼此取暖。
至少在这一刻，她已经成为了他真正的家人。
她的背影依依不舍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白哉这才微微昂起头，凝望着院中盛放的桔梗。在这个夏夜，就像对自己的心发誓那样，他喃喃而出的，是不会被任何人听到的许诺。
“我会等你。”
“不论何时。”
——朽木白哉番外《心》，完——
作者有话说
第218章 朽木白哉番外：心（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