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制魔头后he了》一池清许

10、010

　　突如其来的开门红，又莫名其妙地离去。

　　潭秋水当下就像是当初被雷角扎进心脏一样难受，身体摇晃两下，感觉马上就要气绝身亡。

　　被玉无延生生给气的！

　　他是不是有毛病？
　　不是爱听甜言蜜语吗？

　　心肝甜蜜饯儿就爱听。
　　世上最爱的人是你就不爱听了？

　　潭秋水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宿主，往好处想，咱们这回最起码没有扣回负分。”系统鼓励道，“都是正分耶，有进步！”

　　潭秋水想想也是，于是她企图再挣扎一下。

　　“心肝甜蜜饯儿？”她凑近轻轻唤了声。

　　[攻略对象玉无延好感值为-10。]

　　系统：“……”

　　潭秋水：“……”

　　哥，别掉了哥！
　　你是我唯一的哥还不行吗？

　　她木着一张脸，放弃挣扎，携着一身宛若刚被狂风席卷过的沧桑感，异常疲惫地推着轮椅，径自出去。

　　身后的妖仆侍女执着请柬，两两对望后，又依依不舍地跟上。

　　一路走至人来人往的大街，周围寒暄热闹的声音，以及傍晚天气的余热，都吹不散潭秋水越来越凄凉冰冷的心情。

　　怎么就有这样的人？
　　给了还能收回去，还倒扣！

　　叫一声心肝甜蜜饯儿涨一分。
　　叫两声就扣十分……哦不，是十一分。

　　这合理吗？

　　潭秋水想死的心都有了。

　　“唉！”她一边推，一边惆怅地叹气。

　　一连长长叹了好几声，前面坐着的少年才终于有了回应：“潭小姐是因为没有去成斗场休息室，很难过吗？”

　　“不。”潭秋水悲愤道，“是你一直不理我，我很难过。”

　　玉无延想了想：“是我的错。”

　　他似乎笑了一下：“我理理潭小姐。”

　　迟迟没有听到系统提示音的潭秋水：“……”

　　呵。
　　你的嘴理了，你的心可没理，它还会扣分。
　　可怕得很哪！

　　经过这一茬，潭秋水连继续逛街买漂亮裙子的心情都没了。甚至已经暗戳戳地魂飞天外，幻想她与玉无延交换身体，立即爱上自己原来的皮囊，将好感值刷满。

　　脑补画面太过强烈，围观全程的系统：“……”

　　感觉魔种和宿主总得疯一个。

　　*

　　因着心情实在不美好，所以潭秋水还是决定花钱让自己高兴高兴。

　　让小魔种跟着自己饱餐一顿后，趁着天还未黑，她前往镇城最大的玉家成衣店试了许多时新的漂亮衣裳，还让玉无延“理理”她，给出各种意见。

　　鉴于以往的经验，小魔种虽然心黑，但嘴巴还是挺甜的。
　　夸人用词都不会重复的那一种，就算是敷衍，听着也很走心。

　　潭秋水一直都知道自己很好看，但还是被小魔种夸得有些飘了。

　　所以临行前，她给黑心糯米团子精挑细选了件白底金边的锦衣，给兄长和玉萧容也各自挑了件。

　　“未婚夫，方才表现不错，奖励给你的。”潭秋水骄矜地扬了扬下颌，将装好的衣物递给他。

　　玉无延也没推拒，微笑收下：“谢谢潭小姐。”

　　潭秋水成功买到许多漂亮衣裳，高兴地哼起小调，还顺手推着他出去。

　　七月的天，即便快要入夜，天边没了火炉似的日头，只剩下漫无边际的橘红色，空气里依旧有股难言的闷热。

　　潭秋水让侍女去旁边买了三碗冰镇甜酒酿。

　　她端着喝起来时，轮椅上的少年似乎若有似无地瞥了她一眼。

　　“别想。”潭秋水睨他，“甜的，你不能喝。”

　　少年掀起黑压压的眼睫，露出乌黑清澈的瞳仁：“我没想。”

　　看上去颇为乖软无辜的模样。

　　潭秋水在心里呵了一声。

　　她喝完那碗甜酒酿，又去路边的饮品摊子上挑了挑，最后买了一份没有加糖的温热绿豆汤。

　　潭秋水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只表皮边沿都磨得光滑的竹筒，用来盛绿豆汤。

　　她端着绿豆汤回来，朝着看她的少年道：“手给我。”

　　玉无延向她伸出一只手。

　　少年手指修长，一节节的指骨如玉一般，掌心不是普通人的淡红，而是毫无血色、几近透明的白，掌纹清晰。

　　地纹线很长，看来是能活挺久。

　　下一刻，潭秋水的手覆了上去。

　　玉无延抬眼看她。

　　“有点凉。”

　　潭秋水收回手，将另一只手拿的竹筒放在他手里：“温热的，刚刚好。”

　　少年拿着竹筒，喝了一口。

　　从潭秋水的角度，只能看到少年黑压压的眼睫，以及被汤水润泽过的唇，闪着一点水光。

　　“很好喝，谢谢潭小姐。”

　　玉无延弯着眸，笑了一下。

　　[攻略对象玉无延好感值为0。]

　　潭秋水：？？？

　　她没听错吧？
　　这小魔种终于口对心一回了？

　　所以这体贴照顾、情深似海的剧本是有用的？

　　系统恨不得举起两个毛绒球挥舞抖动：“宿主，正了耶！必拿下！”

　　潭秋水：“……”

　　才零蛋就这么激动。
　　看来系统距离发疯是不远了。

　　经过这短时间内的大起大落，潭秋水现在已经颇为淡定了。

　　毕竟连1好感值都见过的女人，岂能因为区区零蛋就失了理智？

　　呵！

　　最起码也要来个1好感值啊！

　　可等来等去，等到贴心地快将人推至玉府时，当事人还在捧着那只竹筒小口喝着，显然很喜欢绿豆汤的口感。

　　然而，好感值如同一潭死水。

　　潭秋水撇了撇嘴，正打算将人推进玉府。

　　恰在此时，守在门边东张西望的玉夫人以近乎扑过来的姿态，险些跪倒在玉无延面前。

　　她及时抓住轮椅一侧扶手，才没有狼狈到摔在地上。

　　一个人影突然窜过来，吓了潭秋水一大跳，若不是玉萧容及时拉住她，她都要拔刀了。

　　那边扑过来的玉夫人，先是低头扯住玉无延的袖口，看了看他的手，又瞧向他的脸，并未发现红肿的痕迹，这才吁了口气。

　　玉夫人眼睛红红的，脸上明显盈着怒气，但又不忍责备，只是压着声道：“无延，有人暗中害你，为何不与娘说？”

　　玉无延握着竹筒，眉眼弯弯，给她送去一个安慰的笑：“是我的错。”

　　“让娘担心了。”

　　注意到玉无延的动作，玉夫人警惕的视线落到那只竹筒上：“这是何物？无延你身体不好，怎么能喝外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潭秋水咂舌。
　　虽然感觉有被冒犯到，但小魔种真的好惨啊。

　　她靠近拉着她的玉萧容，轻声唤：“师姐？”

　　玉萧容递给她一个习惯了的无奈眼神。

　　潭秋水立即心领神会。

　　“是潭小姐请我喝的不加糖绿豆汤。”少年不疾不徐地解释道。

　　那一刹那，玉夫人就像是一只被捏住脖子的鸭子，所有欲训斥的话语皆戛然而止。

　　她的表情甚至有一瞬间的空白。

　　“潭姑娘给你买的，定然不是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玉夫人面色稍稍温和了些，“下回可莫要贪嘴了。”

　　说罢，她简单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款款起身，看向一旁的潭秋水：“潭姑娘，无延自幼体弱，不仅是喝的药，就连日常饮食，都有规定的菜肴。我知道你们是未婚夫妻，相处会亲近些。但为了无延的身体，还是要少用外面的东西为好。”

　　潭秋水更觉得玉无延惨了。

　　她轻轻颔首道：“伯母，放心吧！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我都会问师姐。您就尽管将玉无延交给我，这回他用了有问题的药，便是我发现的。”

　　说到最后，她甚至还有点小骄傲。

　　玉夫人被哽了一下。

　　“潭姑娘，你与无延毕竟相识不久，更何况只是未婚夫妻，我实在放心不下……”

　　“那便成婚吧。”潭秋水说得认真，“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接回我们潭家照顾。”

　　“伯母您放心，幽地距离我们潭家更近，我会拜托幽地钟离家送药，到时候也不用劳烦您再往返两地，为玉无延的身体奔波。”

　　玉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忍了忍，忍了又忍，脸色变化极其精彩，最后忍无可忍道：“潭姑娘此言，是让我将儿子白送你潭家了吗？”

　　“伯母此言差矣。”潭秋水叹息着摇摇头，“咱们这明明都是为了玉无延将来的身体着想啊！”

　　“您看，镇城与幽地相距甚远，您亲自往返两地，寻找珍贵药草，这一来一回，最起码耗费几个月或者半年的时间。玉无延若是生了急病，这般耗时，岂不容易耽搁了？”

　　“但我潭家不同，距离幽地更近，钟离家更是可以为我潭家提供玉无延需要的药草。无论出于时间还是人力的考虑，玉无延来我潭家，都是最优选择。”

　　潭秋水瞧着玉夫人变换不停的脸色，微笑道：“届时，伯母还能来我潭家小住，陪陪玉无延，总好过如今两地奔波，耽搁了母子亲情。”

　　“您说，是吗？”

　　玉夫人张了张口，又去看玉无延，见他正捧着竹筒，顺着边沿，小口啜里面的汤水，整个人仿佛游离在事件之外。

　　她吸了口气，道：“婚姻大事，还需择选吉日，行三书六聘之礼……”

　　“无妨，我潭家不兴那个。”潭秋水满脸无所谓道，“我爹说，越拖越容易出差错，那些个繁文缛节妨碍娶道侣，将人娶回家比什么都行。”

　　玉夫人气得脸都黑了。

　　玉萧容已经背过身，捂着肚子，闷笑得肩膀发抖，直不起腰。

　　玉无延低着眼睫，也很小声地笑了一下。

　　“你……你潭家就算再怎么不注重婚事礼节，也该表现出对道侣的郑重。若是全无礼节，无延就这般平白去了你们潭家，日后旁人会如何看他？”玉夫人沉着脸，越说越快，“没有这些，我玉家绝不会办婚事。”

　　“好罢。”

　　潭秋水还颇有些遗憾：“那便按伯母的意思办吧，还请尽快择吉日去我潭家下聘书。若您觉得不够重视，我潭家来玉家下聘书也行。”

　　玉夫人脸皮抖了抖，若非有侍女扶着，恐怕要被气晕过去。

　　她气得眼前发黑，定了定神，方道：“我玉家会择日下聘书……”

　　“那就谢谢伯母啦！伯母您真好！”潭秋水笑眼弯弯。

　　玉夫人：“……”

　　生怕被当场气死，玉夫人寻了个由头，便让侍女扶着自己回府。

　　玉萧容已经背过身笑得蹲在地上，她起来时，抹了抹眼尾生生笑出的泪：“秋水，从未有人能将我师娘逼到这种地步。”

　　潭秋水无辜：“我哪有？”

　　她哪有这个本事？

　　主要她姓潭罢了。
　　瞧瞧小魔种，姓玉，多可怜。

　　*

　　一行人踏进玉府，潭秋水摆摆手，让两个妖仆侍女先回院子，便同玉萧容一起送玉无延回去。

　　天暗下来，各处都悬了灯笼，倒映在湖水里，像是一轮轮溶进水里的红日。

　　临湖的回廊幽静，蛙声阵阵。

　　潭秋水好奇：“师姐，玉无延那药是怎么回事？玉夫人又是如何知晓的？”

　　玉萧容叹气：“此事说来话长。我与潭公子原本循着那仆从与药童查下去，已经有了眉目，却不知怎的被师娘得知此事。师娘震怒后，便将那几人全部带走亲自审问。”

　　“这件事的结果就是，师娘身边那个叫阿芜的侍女，自幼便爱慕无延。上回陪师娘来看无延，恰好听见你说对无延一见钟情，便动了这样的歪心思。”

　　“师姐是说，那个侍女为了不想玉无延娶妻，所以想让他起满脸满身的疹子，好让我弃了他？”潭秋水哇喔一声，“真是有理有据，而且时间也对上了耶！”

　　“可我怎么就不太信呢？”

　　“不信，也只能这样信。”玉萧容按住她推轮椅的手，暗示般地捏了两下，“今日午后那侍女已经供认不讳，当场便被师娘诛杀，我与潭公子都在场。无论是谁，这件事都已结案。”

　　“秋水，这里是玉家。”

　　潭秋水弯眸：“师姐，我知道。”

　　“那就好。”玉萧容吁了口气，瞧向握着竹筒，全程沉默的玉无延，心中哀叹。

　　将玉无延送回院子，玉萧容便先行离开，临别前，她还露出一点笑来：“你娶了无延是好事。”

　　“那是自然！”潭秋水毫不谦虚。

　　玉萧容闷声笑着。

　　待少女的身影穿过前方的拱门，潭秋水沿着相反的方向，将玉无延推向卧房的方向。

　　朦胧暗色里，檐下灯笼的光隐隐绰绰，少年指尖把玩着竹筒，突然好奇出声：“潭小姐很想娶我？”

　　“做梦都想娶你！”

　　他回头。

　　少女展露笑颜，朦胧的光柔和她过分明艳的面孔，凤眼里闪着熠熠的光：“全世界，我最想娶你啦！”

　　玉无延停了把玩的竹筒，一手按住轮椅椅背，缓缓起身，过高的身形压过来，像是将少女整个都笼罩进暗影里。

　　“那潭小姐，可以来试试。”

　　“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