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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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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话说贞观二十七年,三藏法师取得真经回唐,创立唯识宗,此后天下再无妖魔作祟。
后嘉佑年间,瘟疫横行,洪太尉误放一百单八位魔君。众魔投于人胎,祸乱天下。虽七十二位人魔被诛,但死后怨念久存于世,滋长一方妖物。
又过数年,唯识宗渐衰,妖魔现世,肆虐人间,各州府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
第一回
七侠镇灯会闹河妖
同福店入住异乡人
写作指导:范大娘
时值上元佳节,西凉河岸人群密织,岸上孩童挨挨挤挤伸着脑袋,河上竹筏排排相连,串串灯笼如鲤鱼,栩栩欲活。远处一声钝响,人群散开一条道,铜锣声和爆竹声由远及近,灯队鱼贯而来。
郭芙蓉和莫小贝手提荷花灯在人群中张望,队伍前方龙灯游动,十余人一面走,一面敲锣打鼓,舞狮艺人踢跳翻蹬,狮子眼忽明忽暗。
“小郭姐姐,你快看!”莫小贝扯动身旁人的衣角。“舞龙舞狮诶。”
郭芙蓉看得仔细,心中暗暗称赞,嘴上却道,“这算什么,想当初我在京城那会儿,元宵节那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她声音渐轻,叹了口气道,“哎……还是家里好啊,西街的百花楼每年留上座,我都不稀得去……未曾想,如今要陪你个小屁孩挤人堆里凑热闹。”
莫小贝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不稀得看,你别看呀……回你的京城去。”
“等还完欠你嫂子的钱……”郭芙蓉眸中灯火璀璨,笑声爽朗,“本女侠就离开这破地方,仗剑走天涯!”
莫小贝挑起眉,摇头晃脑道,“嗯嗯嗯。二十年后,芙蓉奶奶重出江湖,再一次掀起血雨腥风。”
郭芙蓉抬起手刀作势要劈,“说什么呢你!”
莫小贝吓得脑袋一缩,连忙道,“我又没约你,是你自己跟着来的……”
她忽然发觉自己占理,挺直腰杆道,“你来都来了,还要嫌这嫌那。”
“你以为我想来吗,还不是你嫂子逼得。”郭芙蓉一胳膊揽住小贝,捏着嗓子学起陕西腔。
“小郭,今天外头人多,额听邢捕头说,年年都有人抢位置放河灯,打得是头破血流……小贝皮得很,你看紧点,别让她和别的娃闹起来。”
莫小贝扭着身子想要挣脱郭芙蓉的手,“整天瞎操心,我才不去河埠头放灯……小郭姐姐,我们多走五十里路去桥上玩吧。”
“五十里!小姑奶奶,就在这附近放。”郭芙蓉手下用力,搂着人往河边走,“今天店里人多,要不是担心你,掌柜的都不让我出门。”
“她可只给了我们一个时辰……快去放!回去晚了得被她念叨死。”
莫小贝挣脱不开她的手,歇了去左家庄的心思,低垂脑袋跟着郭芙蓉往河埠头走。
“放河灯咯!”葛三叔声音洪亮,盖过喧嚣响彻整个西凉河畔。
两人遁入人群排在放河灯的队伍中,岸边热闹,河面盏盏花灯,烛影摇荡宛若星海。
“啊!妖怪!”随着一声惊呼,人群爆发骚乱。
只见河面上忽地起了高浪,浪高八尺,裹着花灯、草木朝岸边袭来,吓得岸上众人脸色煞白,收了看热闹的心思,四散奔跑。
就在此时,河岸忽地起了一阵怪风,风与浪相撞,漫天雨点洒落西凉河。
郭芙蓉心下一紧,双手紧紧环抱住莫小贝的腰,不顾她的反抗,头也不回地往客栈逃去。
“我不走!”莫小贝四肢挥舞,挣扎着朝河面看,“我还没见过妖怪呢。”
“看什么看!想被挖心掏肺吗?”郭芙蓉神色焦急,单手擒住小贝,脚下生风将她带离河岸。
众人推搡中顾不及他人,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小孩脚下一崴,身子后仰,从河堤上跌落。
河中一道黑影闪过,接住即将落水的小孩,一个跟头便跳到百里外的老树上。
小孩惊得忘了哭泣,眼睛瞪得通圆。
抱她这人圆眼睛,查耳朵,满面毛,雷公嘴,面容赢瘦,尖嘴缩腮,身躯像个食松果的猢狲,虽然像人,却比人少腮。(原著外貌)
小孩舌头久久未收回,呆呆地说道,“啊……猴,猴子。”
孙悟空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娃娃,你住哪?俺老孙送你回去。”
……
三日后,同福客栈。
佟湘玉翻着账本,愁容满面走下百年老楼梯,拉开榆木门。
街道上空无一人,她深深叹了口气,“这是个啥事儿嘛,七侠镇从没有闹过妖怪。”
白展堂掀开被子翻身坐起,一面穿衣一面说,“如今这世道,处处都有妖怪横行肆虐,若不是娄知县求了镇妖符贴在镇子口,七侠镇早被妖怪占据了。”
佟湘玉眉头紧蹙,心神俱乱,“老白,你说是不是那镇妖符出了问题?”
“我看不像……要真是妖怪,这三日不会毫无动静。”白展堂叠起被褥,思忖片刻后说道,“说不定是大侠在西凉河上比武,要么是耍把戏的江湖艺人搞的花样。”
“老白,这次你可说错了。”郭芙蓉打了个哈欠,拿着扫帚走进大堂,“那日我和小贝看得真真切切。”
郭芙蓉煞有介事道,“西凉河上水下陷,百道残影呼啸过,千股怪风平地起,万丈海浪扑面来……”
“啥?”佟湘玉吓得后退一步,扶着门框稳住身子,“好在小贝没事,谢天谢地!小郭,这次多亏了你……”
“那是。”郭芙蓉颇为得意,“你不知道,那天河中惊现两只妖怪,其中一妖身高八十丈,手握万斤大锤……”
“八十丈?”佟湘玉狐疑地看向郭芙蓉,“这不得把天都顶破了。”
郭芙蓉一瞪眼,“你还听不听嘛?”
佟湘玉忙道,“你说,你说……”
郭芙蓉声音抑扬顿挫,富有节奏,“那妖怪挥舞大锤,劈头而下。另一妖怪拿混金铛一架,扑通一声跪倒西凉河中,震得满手是血。”
“大妖抓起小妖,往天上一抛,一手掐脖,一手捏脚,只听噼得一声……”她高举扫帚,舞得虎虎生风,扫把尖对准白展堂,“要不是我们跑得快,小命难保诶。”
“混金铛?这不是隋唐演义吗?”白展堂嗤笑一声,“我怎么听说就是一阵风而已,只有钱掌柜慌不择路逃命时摔了一跤。”
佟湘玉道,“老钱没事吧?”
白展堂摆摆手,笑道,“没事,小伤。就掌心破了块指甲大小的皮,还没走到医馆门口,伤都已经好了。”
佟湘玉轻拍胸口,“没事就好。”
“不信?那你自己去西凉河看看……”郭芙蓉哼哼唧唧,斜了白展堂一眼。
白展堂手中抹布往桌上一甩,“嘿,我今天就不信了,怎么滴?”
郭芙蓉跨开腿,虚张声势道,“干什么?要打架啊?”
“打就打,还怕你不成?”白展堂手腕相对,双指竖起。
“你们不要再闹了。”佟湘玉怒喝道,“我这心里乱的很。”
“小郭,你去看看小贝起了没……”佟湘玉提着裙摆,走到大堂坐下。
“干嘛?书院放假,你让她多睡会儿呗。”郭芙蓉道。
“老白,去后院喊秀才和大嘴。”佟湘玉神色恹恹,“开会。”
……
众人正襟危坐,眼神齐刷刷盯着合起的大门。
“最近镇上闹河妖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佟湘玉压低声音,“咱们得想办法提防妖怪找上门来。”
“嫂子,你别听小郭姐姐瞎说。”莫小贝道,“最多两天,邢捕头肯定上街张贴没有妖怪的告示。”
“真有!”郭芙蓉辩解道,“如果不是妖怪,怎么会平地起风呢?”
“就算真有,那河妖来客栈干嘛?”莫小贝说,“它应该先去找打鱼卖鱼的。”
客栈内蓦地安静下来,佟湘玉回头看向厨房,“最近店里没买鱼吧?”
“没有……这几天哪有人敢去河边。”李大嘴紧挨着秀才,身子微微发颤。
“没出息。”莫小贝嘁了一声,“我昨天去镇口看了,那镇妖符好着呢。”
佟湘玉眉毛倒竖,“谁让你出门的?”
莫小贝暗骂自己一句,知道说错了话,忙低下头乖乖认错。
白展堂瞥了眼小贝,出声将话题拉回,“是该想想怎么防妖,七侠镇虽然一直太平,关中其他地方可才出了血案。”
吕轻侯从袖中拿出一包药,“我去门口撒雄黄粉。”
“那河妖不一定是蛇……”白展堂道。
郭芙蓉掏出贴身的钱袋,拿出一道符,“我娘从护国寺求的辟邪符,六扇门兄弟人手一道。”
佟湘玉面露喜色,“小郭,有这种好东西,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哎哎哎……别抢啊!”郭芙蓉拍开佟湘玉的手,“这符据说很灵的,一会儿我把它贴在门上……”
“还等什么?现在就贴。”佟湘玉推了推秀才,“去给小郭拿浆糊。”
吕轻侯从楼梯下端出浆糊,众人立于门前,郭芙蓉一面刷着门柱,一面说道,“来了七侠镇后,就没再听过妖怪的传闻,我都忘了还带着这符……”
“掌柜的,你放心吧……贴了符再厉害的妖怪都不敢登门造次……”
郭芙蓉话音刚落,大门咿呀一声缓缓打开,风卷起地上枝叶朝天边飞去。
客栈内霎时乱作一团,郭芙蓉闭眼拿着符纸在空中乱挥,白展堂拉着小贝钻入桌底,秀才举起浆糊罐遮挡住脸,大嘴瑟瑟发抖躲在秀才身后。
佟湘玉强装镇定,扶上门眯眼往外看,只见一男子身着绿色布褂,面如冠玉,唇若点朱,丹凤眼,卧蚕眉,眸似流星,极为有神。
四目相对,佟湘玉顿时呼吸一窒,心跳乱了节拍。
孙悟空掏着耳朵走进客栈,毫不在意众人打量的视线,往长凳上一坐,笑容桀骜,“掌柜的,我住店。”
佟湘玉回过神来,理了理头发,轻拍小郭肩膀,“招呼客人。”
郭芙蓉哦了一声,挪动脚步走到孙悟空身后,抖着手想要贴符。
白展堂轻咳一声,从桌下爬出,绕到三人面前,眉头紧锁,“客官打哪来?”
“打西边来。”孙悟空回道。
白展堂对小郭使了个眼色,倒出一碗茶置于孙悟空面前,“客官怎么称呼?住多久?”
“我姓孙。”孙悟空抿了口茶,掏出一锭银子,“投宿一晚。”
佟湘玉忙拿起银子,热情道,“老白,快带孙公子上楼。”
孙悟空细细看着佟湘玉,眼中闪过金光,“掌柜的如何称呼?”
佟湘玉忽地面红耳热起来,下意识退后一步,眼神飘忽不定,“我姓佟,佟湘玉的玉……”
白展堂跨出一步,遮住佟湘玉,半弯下腰对孙悟空道,“孙公子,楼上请。”
孙悟空笑了笑,未再多言,随白展堂上了楼。
……
孙行者何故投宿同福店,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