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会为妻》凤武鸿飞

44、苦逼

　　方子程有伤，行动不便，慕北冥为了照顾他，直接跟医院请假。

　　灵感寺发生的事，回来后方子程也没有提起，也不是方子程不想提，而是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不过住持当时给他的那串佛珠。方子程倒是一直戴着。

　　客厅里，方子程就坐沙发上看电视。

　　他有点心不在焉，指尖拨动着手腕上的佛珠时，方子程突然发现这佛珠上似乎刻了东西，他狐疑，拿起佛珠仔细地看。

　　果然，上面刻了两字。

　　言清。

　　“这个……”
　　方子程挑眉，指尖轻轻摩擦着那两个字。

　　方子程狐疑。
　　这个名字……

　　他桌上手机突然来电，方子程眼皮一抬，表情顿时淡了几分。

　　来电是他妈妈关文霞女士。

　　方子程接了电话。
　　“喂？关女士突然来电，不知道有何指教啊。”
　　电话那头，关文霞愣了一下：“之前你不是说你进医院了吗？怎么回事？是跟人撞车了还是怎么弄的。”
　　“哦，没什么，小问题而已。”

　　方子程态度随意，那盯着电视的眼睛却并没有多少暖意。
　　关文霞在电话里轻叹一声，话音也揉了很多：“你现在在家吗？我过来给你炖点汤吧。”
　　“算了吧，我这里也不方便。”方子程直接甩锅：“我室友带了他男朋友回来，要在这里住几天，再说我现在也没什么事，用不着照顾。”
　　“子程……”
　　“就这样，不说了，室友有事叫我，挂了啊。”
　　关文霞似乎叹了一声，没再坚持。

　　方子程挂了电话之后，脸上的笑意也瞬间全都荡然无存了。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关文霞之前在电话里跟方如兰的对话，方子程会真的以为她是有事忙去了。
　　但结果呢？
　　自己这个儿子，永远都是最后一个。
　　哪怕是进了医院，也比不得方如兰的一声饿了。

　　“呵……”
　　方子程哼笑一声，眼睛里有些冷意。

　　“饭做好了，我抱你过去吃饭吧。”
　　慕北冥的声音突然响起。
　　方子程猛地抬头：“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刚才你接电话的时候。”

　　慕北冥说着，上前将方子程抱起走向餐桌。他动作很轻，生怕磕着了方子程似的。

　　将人放下的时候，慕北冥还检查了一下桌子的高度会不会碰到方子程的受伤的腿。

　　这样贴心的举动，一下就抚平了方子程的情绪，只是心口避免不了地又有些微疼痛。

　　方子程微微皱了眉，忍下了这份疼痛。

　　慕北冥直接在他身边坐下，开始给他布碗布菜。

　　方子程囧：“我只是腿伤了，又不是残废了，用得着这么样？”
　　“用不着，但不好好照顾你，万一将来你跟人跑了怎么办？”
　　方子程瞪眼，脸上全是疑惑。
　　慕北冥表情微冷，薄唇吐出一股子的醋味。

　　“方言叙。”
　　方子程：“……”
　　方子程：“…………”
　　噗！

　　方子程没忍住，好笑地伸手去扯他耳朵。

　　“感情之前在医院我跟你说的话你一句都没听进去是不是？”
　　“听进去了，但架不住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神经，还是特纯的那种！”
　　方子程笑了，眼睛也是弯弯的。

　　慕北冥的醋坛子翻了，照顾方子程就跟照顾个孩子似的，恨不得让方子程一点都离不开他。

　　这两人在家里倒是腻歪。
　　顾少蓝在公司却有点苦逼。

　　他在公司加班。
　　其实顾少蓝是不用加班的，但是架不住家里现在住了一对正在热恋中的两哥哥，他怕自己被塞狗粮会被撑死，另外一个则是因为他今天思如泉涌，抓着那份感觉，将这新游戏的计划方案一通整理。

　　但终于忙完了时，已经九点，公司正式断电！

　　整个楼层顿时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怎么回事？
　　愣了一下，顾少蓝这才猛然想起，好像到了晚上九点，管理员会切断整座大楼的电源！

　　一瞬间想到整个大楼都是漆黑的一片，还只有自己，顾少蓝的脑洞就被无限放大了。

　　各种阿飘出没的痕迹，被他自己在脑子里先预示了一遍。
　　而后顾少蓝脸色白了，心跳慌了，他一把抓起桌上还在闪光的手机，按亮了手机电筒，就忙慌慌地朝外头走。

　　但现在的这个情况，乘电梯是不可能，唯一能走的就是员工通道。

　　从员工通道下到负一楼的停车场，然后才能钻出停车场离开公司。
　　可这里是十八楼啊！

　　就一直这么摸黑下去，哪怕这世上真没那些个阿飘，可这心里暗示把顾少蓝给吓得够呛。

　　顾少蓝心惊胆战出了设计部，整个楼道上更是黑的吓人。

　　黑漆漆的楼道间，只有那出口指示，散发着绿油油的暗光，那电梯上的楼层指示灯都灭了，整个安静的空间里面，顾少蓝似乎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到回声，摸索着推开了员工通道的门，才刚朝前踏了一步，结果冷不丁的一个黑影从眼前闪过，当场就吓的顾少蓝浑身一震，啊了一声的朝后退去，连手机都落在了地上。

　　“谁！”那黑影停了下来。

　　顾少蓝给这黑影吓的惊魂未定，通道里面又太黑，虽然对方拿着电筒，可在这样的氛围却明显更加下人。
　　顾少蓝看不清对方的样子，只能看出对方那高大的人影，跟个乌云似的一大块，特别压力。

　　结果对方却突然开口，清朗华丽的声线，隐约透着一份熟悉之感。
　　顾少蓝愣了愣：“你是？”

　　“慕北洵”
　　“慕总！”

　　顾少蓝惊了一下，慕北洵突然拿着电筒朝他照了过来。

　　“你在加班？”
　　“嗯。”借着光线，顾少蓝这才隐隐看到他那模糊的轮廓：“第一次加班，结果就忘记了晚上会断电的事。”
　　慕北洵伸手拉他起身：“不是说过你不用加班的吗？这个项目再急也不差这么一会。”
　　“也还好吧，主要就是我想趁着这一会有灵感敲定下来，不然回去后被其他事情耽误了，影响发挥不好。”
　　顾少蓝没打算说他怕回去被人给塞狗粮。
　　再说了，加班还有加班费，也不算亏。

　　慕北洵没说什么，只是微微蹙眉盯着眼前的“小孩”。

　　小孩一米六的身高，在他眼前就跟个未成年似的。

　　小小的一团身影瘦瘦巴巴的。
　　那不及巴掌大的脸，在这黑暗中，借着电筒的余光，却让慕北冥恍惚有种熟悉之感。

　　好像是……他以前曾经见过……

　　“慕总，这么晚您也加班？顾少蓝突然开口。
　　“嗯。”应了一声，移开眸光。
　　“看来您估计也忘记了还有断电这回事了。”
　　不过真好啊，这么长的楼梯不用一个人抹黑着下去了。
　　当然这话顾少蓝是不会说的。

　　慕北洵道：“今天是个意外，供电局那边切电了。”
　　“啊？”

　　“检修电路。”慕北洵说：“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
　　“……”
　　顾少蓝有点无语。

　　也不知道是该感叹自己运气好，还是感叹自己倒霉。

　　第一次加班就遇上这种情况。

　　“一起走吧。”
　　听慕北洵开口。顾少蓝连忙点头，跟在他的后面朝楼梯下走去。

　　慕北洵手李电筒的光线，到底不是手机屏幕的光线所能比的。这一照下，顾少蓝连脚下的阶梯都能看的清楚，也不用担心一脚踩滑了而滚下去。

　　当然。
　　不用怕鬼才是关键。
　　就算有鬼，那要吃的肯定也是眼前的慕北洵。
　　毕竟他块头大，目标大。
　　咳。
　　顾少蓝绝对不承认自己的心态有点问题。

　　两人一起并肩朝楼梯下走去，脚步的声响好似带着回音似的声声回荡。
　　这样的这种气氛，这样的场景。

　　顾少蓝只觉得自己寒毛隐隐约约地立了起来。
　　他甚至觉得自己背后还有人跟着。

　　“啊！”顾少蓝害怕过头，脚下一个踩空，猛地前扑。

　　慕北冥在他前面，闻声一个转身，出手只来记得抓住顾少蓝的背上的衣衫。

　　但……

　　嘭！
　　顾少蓝还是摔倒在地上，疼得他倒吸冷气。

　　“嘶……好痛啊……”
　　“你……”
　　慕北洵自己都愣了一下，忙走近去拉他：“你怎么样？”
　　“摔着了，痛死……”

　　顾少蓝差点摔出痛苦面具。
　　慕北洵有点尴尬。
　　他刚才抓人也没抓紧，看顾少蓝疼得倒吸冷气，他忙蹲到顾少蓝身边伸手拉他。

　　“你摔着……”
　　“别动，脚疼。”顾少蓝吸口气冷气忙扶开他的手，捂着脚踝：“崴脚了。”
　　慕北洵也是意外。

　　大概是他没想到顾少蓝这么摔下来，人没怎么着，倒是先崴脚了。
　　只是再一想顾少蓝这未成年的身高……
　　好吧。
　　那台阶对他来说，可能大概确实有点不太友好。

　　“严重吗？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应该没那么严重，我缓一缓。”

　　顾少蓝轻轻揉着脚踝，疼得一直都在吸气。
　　慕北洵就蹲他身边，一双眼凝视着顾少蓝的侧脸。

　　“我背你下去吧。”
　　“啊？”

　　顾少蓝惊呆了，完全没反应过来，慕北洵就直接抓着他的手，转过身，将顾少蓝给背到背上。
　　那瞬间，顾少蓝人都傻了。

　　他想推开慕北洵下来自己走，可是……

　　“别乱动，小心一会再摔下去了。”
　　顾少蓝果然不敢乱动。
　　慕北洵将他往背上送了送，再弯腰捡起地上的电筒。

　　他这一动，吓得顾少蓝下意识地两手将他肩膀攀紧。
　　慕北洵将电筒塞他手里：“你拿着电筒照亮，我带你下去。”
　　“哦……好……”

　　顾少蓝心跳如鼓，握着电筒的手，都不自觉的有些颤抖。

　　慕北洵就这样背着他，一步一步缓缓地朝楼下走。

　　四周依旧安静，脚步的声响依旧带着回应。

　　但氛围却似乎没有之前吓人了。
　　顾少蓝的心思也不在那些可能出没的阿飘上了。
　　他心现在慌得很，跳得又快又急。
　　急得让他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突然的，慕北洵开口问话。
　　顾少蓝愣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

　　慕北洵又问：“之前看你资料，我只记得你今年二十二，你是几月的？”
　　顾少蓝确定了，慕北洵确实是在跟自己说话。
　　他沉吟了几秒，才回答。

　　“我……我是七月的，家里人……嗯，都不太喜欢我……”
　　“嗯？为什么。”
　　顾少蓝抿了一下唇：“我……是个翼人。”
　　慕北洵微微意外。
　　顾少蓝瞬间有些没了自信。

　　“我跟家里人的关系也就一般，您应该也知道翼人的身体有些特殊，在某些方面连个正常人都不算，所以……家里人也不怎么喜欢我。”

　　“怪不得，你还在大学就开始兼职。”顿了顿，慕北洵又问：“你简历上写过你曾经休学一年，是因为什么？”
　　顾少蓝的身体瞬间一颤。脸色也跟着难看了几分。

　　慕北洵感觉到了，心里也更加疑惑。

　　大学的关键时期，除非是必要的事，一般都不会有人选择休学。
　　但顾少蓝休学了……
　　难道是……

　　咔嗒。
　　漆黑的四周突然亮堂起来，也瞬间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员工通道里，两人的身影变得清晰起来。

　　顾少蓝夜趁这机，会从慕北洵的背上跳下来。

　　“电，电来了，我们可以坐电梯下去了。”他有些逃避似的钻出员工通道，直奔电梯方向。
　　慕北洵缓缓跟上，心里也没了继续刚才话题的心思。

　　他很清楚，刚才会那么问，都是因为顾少蓝在某些方面，给了他一些似曾相识的错觉。
　　但他知道。
　　顾少蓝。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