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信》铮澜

15、第 15 章

　　“我不想。”秦染拒绝，“我有男朋友。”

　　“哦，”沈聿松开她，翻身平躺到她旁边，“那就分手了再打扰我睡觉。”

　　秦染赶紧起身抱着衣服走了出去。

　　她发誓今后永不在这个时候打扰沈聿。

　　秦染有七套T恤、牛仔裤和防晒服的搭配，是专门留给夏天上班穿的。外人很难看出差别，只有她自己能细分出来，目的是快速区分当天是星期几。

　　她出发时，卧室里还没动静儿，沈聿大约一直没起。秦染没说一声再见，就关上了门。

　　车下午就能修好，4S店的工作人员会帮她开回来，后面可以不再搭沈聿的车。

　　秦染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因为出门够早，她可以避开早高峰。

　　公司大楼里有健身房、洗澡间等一系列生活设施，但开放时间比较有限，同事一般选择在外面办卡请私教。

　　秦染在初实习经济能力比较差时养成了早起去公司健身房的习惯，现在也一直保持着。

　　出了些汗，洗过澡，秦染坐在办公桌前。

　　今天的工作是对需求，继续优化他们公司的采购系统。

　　一整个上午都在和采购部门进行线上会议，秦染的手上记个不停，其实也没什么东西进到脑子里。

　　业务部门的同事们个个脑筋活跃、思路清奇，恨她不能写一行代码让他们通过系统就能连接上天上的星星。

　　这几年，他们公司急速扩张，下属的医疗部在两年间开了很多间医院。

　　巨大的设备、耗材采购量，对于现有系统的要求陡然增高。

　　光是订单界面的优化和再优化，已经进行了两周多。

　　优化采购系统只是他们的其中一项工作，还有销售那边的需求要过。

　　终于到午休时间，秦染从冰箱里拿出自己的饭盒，去茶水间加热。

　　她完全忘记这顿饭是沈聿下厨，吃了几口才觉得有异样。

　　食材有限，说不上非常好吃，但是比她做的好吃很多。她对调料没有研究，所以经常什么都不放，沈聿做的饭菜多少还是有这道菜该有的味道。

　　吃完，秦染去洗碗筷。

　　要是在家里，可以使唤沈聿去做。

　　这个想法出现在她脑海里，秦染自己也吓了一跳。

　　又是这么不知不觉，沈聿就融入了她的日常生活。

　　短暂的休息过后，秦染就投入到工作中，下午又去和销售部过需求。

　　一整天都没有时间看手机是她的生活常态。本来就是为了挣钱快来到这个行业，当然也得为挣快钱而卖命。

　　晚上八点，秦染靠在椅背上，戴上肩颈按摩仪和眼罩，准备调整调整状态。

　　她需要交接的工作并不多，主要还是把目前这个阶段项目优化的事情做完。

　　十点的闹铃响起，秦染收拾好背包，准备打车回家。

　　刚到楼下吹吹夏日晚风，她收到祝茗的消息——他用一天时间搞定了租房。

　　他还没工作，经济能力有限，为了整租两居室，选了离秦城城区二十公里的小区。

　　拎包入住，请了开荒保洁。

　　看到这样的描述，秦染认为是一种邀请。

　　将目的地改成祝茗给出的地址，秦染坐上车补觉。

　　是很远，她睡了两觉才到，抵达小区门口时，祝茗已经在楼下等她。

　　看见她的短发，祝茗只是欲言又止，似乎并不惊讶。

　　上楼进房间，秦染才发现晚饭的火锅已经准备好。

　　烧沸的锅底冒着热气涌着水泡，空调的冷气在与之对抗。

　　“染染，你能来真好……”

　　还是氤氲的热气更鼓动人心，包从秦染肩头滑落，他们在玄关处接吻。

　　祝茗的眼睛闭得很紧，甚至不敢伸出舌头。紧张地捧着她的脸颊浅浅地亲吻着，临结束还不小心咬到她嘴唇。

　　“抱歉。”血腥味在唇齿间的传递让这次接吻草草结束。

　　他们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下吃饭。

　　秦染瞥了一眼，锅底没有姜片。

　　“染染。”祝茗把她喜欢吃的东西放进锅里，随后提议，“我把房间里的日用品都换好了，你可以选一个你喜欢的，以后就专门给你住。”

　　“以后吗？”秦染隔着沸腾的热气看向脸红的祝茗，“我今晚就可以留宿。”

　　祝茗的脸更红了，显然不是被热气熏的。

　　“可以吗？”

　　“可、可以。”祝茗立刻站起身来，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似的坐了下来。

　　“就是……染染，”祝茗不确定能不能说，“感觉你哥哥回来以后，你主动了很多。”

　　秦染心里很明白，祝茗这样性格的人，你不说他便不会多想。想要和祝茗一直平稳地走下去，最好是不要让他知道她跟沈聿的过往。

　　不过，秦染换位思考，还是认为说出来会更加公平。

　　“我会主动的主要原因是想要在去临海之前把这件事情确定下来。”

　　“与沈聿无关。”

　　她话音落下，祝茗眼睛亮了起来。

　　“不过，”秦染顿了顿，“四年前，我和沈聿确实交往过。”

　　她说完，火锅的电力突然崩溃，沸腾的水窝逐渐消散。

　　“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可以全部告诉你。”

　　祝茗放下筷子，茫然地重复她的话：“……小秦老师，你和沈聿哥，交往过？”

　　“嗯，就是我给你补课的那段时间。”

　　“怪不得……”祝茗吃不下去，“那个时候他看你的眼神是那样子的……”

　　“抱歉，祝茗。如果你介意这件事，我也可以接受做回朋友。”

　　她影响了别人的胃口，这是很不应该的。

　　“小秦老师，你对我很诚实，我也不能辜负你的信任。”祝茗重新拿起筷子，“我有一点介意，但是还是喜欢你，还是想和你在一起。”

　　如果一定要找一个瞬间证明她被祝茗打动过，那就是这个瞬间，为祝茗的坦诚。

　　“我知道好多地方我都比不上沈聿哥，只是你们会分手，他应该有让你觉得做得不好的地方，你才选择了我，那我多发挥长处，争取不让他把你抢走。”

　　“没有那么严重，他不会来抢我。”秦染安慰祝茗，“我们现在只是普通兄妹。”

　　“……好的。”祝茗若有所思。

　　吃过饭，祝茗收拾餐桌，秦染想要搭把手，被祝茗拒绝。

　　没有电视可看，秦染便站在一旁陪着祝茗收拾。

　　“没有洗漱用品么？”她也不习惯吃完东西接吻。

　　……也？

　　秦染脑海里冒出这个字，还有谁不习惯？

　　“一会儿去超市买么？”

　　时间有些晚了，24小时超市又需要打车去秦城城区。

　　“你别担心，我整理过清单了，只是下午没时间去买。刚刚在楼下我下单了外卖，应该快到了。”

　　“好。”

　　“你真好。”祝茗将碗筷收拾好，突然赞美她，“一直在这里陪着我。”

　　“嗯。”秦染点头，“以后都会的。”

　　或许，这样细水长流的感情更适合她。

　　等祝茗全部收拾完，已经快十二点。往常十一点左右，秦染就要睡觉。

　　外卖的洗漱用品终于到了，祝茗催促她先去洗澡，祝茗则收尾后续的扫地洗地工作。

　　吹干头发，秦染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

　　她的手机在震动，也懒得看，直接关机，准备去睡觉。

　　她推开浴室的门时，祝茗已经在门口等她。

　　“小秦老师，你困了？”

　　“嗯。”秦染点头。

　　祝茗买的睡衣还没烘干，她穿着祝茗给她的宽大半袖。

　　“我能，我能抱抱你吗？”祝茗声音颤抖地。

　　“可以。”秦染没有动。

　　祝茗非常小心地拥抱她，双手还轻轻攥着拳，拇指紧紧压着四指，恐怕指头不小心触碰到她。

　　“……好不真实。”

　　“多抱几次就真实了。”

　　“……小秦老师，我好像没说过，我是以结婚为目的的和你谈恋爱，我会一直好好表现的，我不着急这一时半刻……”

　　感觉自己没有表达好自己的意思，祝茗的声音越来越小。

　　互道晚安后，秦染回到自己的那个房间里休息。

　　睡不了太久。

　　她还要回沈聿的房子里换第二天上班的衣服，拿预制午饭。

　　祝茗起得比她更早，洗漱过后，在房间门口碰面，祝茗不好意思地：“小秦老师，我昨晚睡不着，失眠到四点多。”

　　“我也没睡着。”

　　“真的吗？”祝茗惊讶地，“你也紧张吗？”

　　他又恐怕自己说错话。

　　“我怕迟到。”

　　祝茗有些失落，又快速打起精神：“不会迟到的，我已经打好车子到你公司了。”

　　“我得先回家。”

　　“你哥哥家吗？”祝茗不解。

　　“嗯，回去收拾东西，开车。”

　　“好吧，那正好顺路，我去学校。”

　　出发前，祝茗郑重地牵着她的手：“……那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吗？”

　　“嗯。”

　　“那我找个周末带你去见我朋友，好不好？”

　　“可以。”

　　“那还去童话小镇。”

　　秦染：“……换个别的地方呢？”

　　“我朋友他家里投资了那边，说是项目很有意思。”

　　她后面都没再去过了，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子。

　　“好。”

　　秦染打开门时，还有些莫名地心虚和害怕，幸好沈聿不在家。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秦染发现木木也不在。

　　有些担心是木木发生了什么情况，秦染鼓起勇气发消息给沈聿。

　　“吐了。”沈聿描述木木的状况。

　　“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她以为，她对木木也有照顾的义务。

　　沈聿：“我养它只是因为想养，并不想用它牵制或者靠近你。非要说有其他的原因，也只是不想让别人用它牵制你罢了。”

　　“至于带它看病，我一个人就足够。”

　　沈聿在解释没有通知她的原因。

　　看起来沈聿的状态正常，没有生她夜不归宿的气。

　　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她先去卧室换衣服，而后才将冰箱冷冻区的饭盒装进便当袋。

　　时间不是很充裕，她的头发有些乱，也只是随手梳梳就准备出门。

　　急匆匆导致她差点忽视一些细节。

　　比方说，饭桌上做好但没有人食用过的饭菜。

　　两个碗两双筷子，都是干干净净的。

　　是昨晚做好的。

　　秦染关上门，去地库开车。

　　顺利坐在工位，秦染又和同事一起过会。

　　到中午一点，才又对了一遍需求。

　　秦染头疼得不行，不打算去吃饭，准备在工位上休息。

　　她没想过，躲过家里，躲过地库，一直没有见面的沈聿会出现在这个场合。

　　似乎是在和他们领导一起开会。

　　这会儿应该是会议结束，领导正在送他出去。

　　然后，她收到沈聿的信息：“来B2。”

　　她装作没看见，沈聿果然立刻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秦染立刻打字：“知道了。”

　　虽然她即将离职，但是可不想给别人留下什么可供长久探寻的八卦。

　　坐在沈聿的副驾，秦染是很忐忑的。

　　按沈聿前一天的作风，她出去约会他都要管，她夜不归宿应该更触犯天条，为沈聿所不能忍。

　　到了餐厅，她和沈聿面对面坐着，秦染等待沈聿发难，连手机都不敢看。

　　“秦染。”

　　“嗯？”

　　现在，听见沈聿叫她的名字，她都会应激。

　　“你知道我的视角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

　　“像什么？”

　　“像一个出轨怕被丈夫发现的妻子。”

　　秦染：“？”

　　说完，沈聿给她倒了一杯温水：“你嘴唇太干了，喝点水吧。”

　　“哪有干？”秦染掏出镜子照了照，“明明湿润得很。”

　　“不干，怎么会破？”

　　秦染：“……”

　　没想到他以这样的方式谈及这个话题，温和很多，但并不让人觉得更舒服。

　　“虽然你是我哥哥，但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管我的事情。”

　　沈聿沉默。

　　冷场以后，秦染感觉自己有些过分，又缓和两句：“只要你不干涉我的事情，以后有会影响到你的情况，我会提前和你报备的。”

　　“昨天事发突然，也是临时才决定留宿，忘记和你说了。”

　　毕竟她晚归会影响沈聿的作息，所以她应该和沈聿知会一声。

　　话音落下，她就后悔对沈聿心软。

　　按照前几次的经历，她一旦心软，沈聿就会变本加厉。

　　秦染保持着战斗状态，要对沈聿说的话全部堆积在脑内对付对方的语料库中。

　　终于，沈聿抬眼看向她：“秦染，我昨天做好饭菜，从八点等到夜里两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