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是替身》锄夕

19、第 19 章

　　云挽禾在书棋的搀扶下了马车，贺繁这个主人家在前面带路，贺家隔了许府三条街，是个小小的二进院子。虽然不大，但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还种了不少花草。

　　“这个是什么品种的花草？我还未曾见过呢？”她指着院子中的一圃问。

　　贺繁笑了笑，摸着下巴说，“这是葱，旁边那一圃是韭菜。都是内人平日里侍弄的。”

　　正说着呢，屋门从里面打开，出来的是一位鬓边有了几缕华发的婆婆，她眉眼含笑着问“回来了？”

　　贺繁点点头，“我带了两个学生回来，这位是云挽禾，这是许靖知，我都跟你提起过，和我住一个院子里。这位是我内人，你们叫师母就行。”

　　云挽禾笑意盈盈地福了福：“师母好！我们跟着先生回来看看囡囡，希望没有叨扰到你们。”

　　许靖知慢半拍的跟上她的动作，“师母好！”

　　贺师母笑着应了，她走了出来，站到云挽禾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牵起她的手在手心拍了拍：“小云呀......”眼睛里有些水汽升腾起来，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贺繁上来拍了拍他妻子，“行了，先进去，待会儿在说。”

　　贺师母拉着云挽禾的手走了进去，“走走走，外面晒，去里面给你沏茶喝。你师父还留了一罐雨前龙井呢，待会儿好好品一品。”

　　贺繁在后面拎着包袱，有些无奈：“你怎么还惦记呢，那龙井剩的不多了，挽禾什么好茶没喝过。”

　　云挽禾拿着手帕掩着嘴唇轻笑。

　　进了屋，左梢间的榻上躺着一位带着头巾的女子，她侧躺着，轻轻的拍着旁边尚在包裹中的孩子，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

　　“三娘，有两个学生来看看囡囡。”贺繁说。

　　榻上的人笑着应了，招手让他们在凳子上坐下，“囡囡现在还在睡着。”

　　书棋将凳子搬到榻边给云挽禾坐下。

　　“姐姐脸色好差？”云挽禾问道，“可有请大夫来看过？”

　　“请了。”三娘苦笑着摇摇头，“说是气血两虚，还得慢慢将养。婆婆这段时间也买了许多补品了，我吃了许多，也没多管用。”

　　“这才多久，还是得持之以恒。”云挽禾说道，还出主意，“过个七日十日的，就让大夫过来再调调方子......”

　　许靖知在旁边静静看着她，她的言行之间不仅得体，而且能感觉到真诚。不论和谁聊什么，只要有心，她就不会冷场。难怪长辈都这么喜欢她。

　　晚上，贺师母提前准备了席面，热情的让两人留下来用饭。离开之前，云挽禾给囡囡一对小金镯，还有一个玉做的小兔子，一看就是手艺好的老匠人打出来的。

　　三娘一开始还替囡囡推辞，觉得太贵重了，“挽禾，这太贵重，送一份就好了。怎么还送了两份。”

　　云挽禾笑笑，只说：“应该的。”手上已经把那足金的小金镯给囡囡带上，那个玉兔也压在囡囡身下。

　　三娘回头去看公婆，公公也没出声阻止，婆婆眼圈泛红，最后笨拙的用手轻轻抿掉眼角的泪，说：“我再去泡壶茶。”

　　贺繁送两人到院外，他并不回去，所以嘱咐许靖知：“带着挽禾早些回府。”

　　许靖知去套马车了，贺繁问云挽禾：“后天端午，我这两天可能都不回去了。端午过后，我到时候和你一起去寺里。纸钱和线香家里都有，或者你可以再去置办一些，也算是份孝心。”

　　云挽禾垂眸应好。

　　上了马车往回走，路过主街的时候，，云挽禾让许靖知停下。

　　许靖知看了看天色，说：“早些回去吧。”

　　云挽禾斜了他一眼，“哦，那你回吧。”说着，她跳下马车，往前走去。

　　许靖知看着她往前走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的坏脾气是都留给自己了吧。跳下车，将马车拴好，他跟上云挽禾的步伐进了一家......金纸店。

　　云挽禾这一回不像之前买帷幔的时候那么挑剔，默默的选好了檀香，纸钱，又挑了一个铜盆，让书棋付了钱。

　　出了店，云挽禾也没立刻回去，她慢悠悠的逛着街边的小摊。

　　“要端午了，买些五彩绳吧。”云挽禾在一个小摊面前选，她回头想和书棋说话，却发现身边只有一个许靖知了，刚才买的东西不少，书棋就先拿回去马车上了。

　　云挽禾有些嫌弃，“你不是要回去了吗？”

　　许靖知：“我是要你回去。”

　　云挽禾哼了一声，“你可管不了我。”她拿起两条蓝色的绳比着，有些挑不出来，左边的颜色更两眼，右边的颜色和别的更和谐。

　　“右边。”许靖知说。

　　云挽禾看了他一眼，其实她也觉得右边的更好，但是......

　　她把两条都拿了起来说：“这两个我都要了。”反正不差钱！

　　小贩眉开眼笑：“好嘞，那小姐一共要几条呀！”

　　云挽禾算了算，我自己就要四条，给书棋画意来八条，我编着玩要两条，到时候送几条给先生他们。

　　“给我来二十条吧。”她说。

　　许靖知一开始还有些意外，想着，这人两只手两只脚，她想带多少条在身上啊？细细一想，这人就算不吃，也要上那么多菜的浪费劲头，也就理解了。

　　小贩乐呵呵的收了钱，将彩绳拾掇好递给了她。

　　云挽禾用眼神示意小贩给许靖知，然后就往前走了。

　　许靖知默默的拿着绳子跟着她往前走。

　　云挽禾：“你不买些五彩绳吗？”

　　许靖知摇摇头：“我不戴。”

　　云挽禾有些惊讶：“你从来没戴过？”每年各宫都会编好几种花样的五彩绳互相送，端午过后第一场雨就把五彩绳扔进流水里，来祈求来年平安。

　　许靖知默不作声。在军营里从来不知道有这玩意，来许家之后才看见各房的少爷小姐会在端午前后带上这个，不过，没有人给他编，他自己也不会，所以他从来没戴过。

　　刚好走到医馆，云挽禾想着三娘的气色，便打算进去问问人参和枸杞。

　　医馆里坐诊的大夫不在，就一个药童在抓药。

　　“可有好的人参和枸杞？”云挽禾问他。

　　药童将店里的枸杞摆了上来，云挽禾却不大满意，“枸杞不够饱满，成色看着也不够好。人参有吗？”

　　药童跑到后院问了之后又跑回来，“人参有，但是年份不久。年份久的老参是镇店的，不卖。”

　　云挽禾想了想：“那卖的人参在哪，拿出来看看？”

　　药童又想转身去后院问，云挽禾却有些烦了，“主事的在院子里？我直接进去问他好了！”说着，就从一旁的小门往里走。

　　“啊，不，要不等，客人先等等。”药童追着说。

　　云挽禾站在小门处，眼快的扫了一眼后院的情况。她听到药童的喊声后顿住，药童跑到她身前说：“小姐先等会儿，我去问问。”

　　“好。”云挽禾应下。但是等药童进去了，她还是在门口处等着，微微侧身掩住自己大部分的身形往后院看。

　　不一会儿药童带着大夫回来，看见云挽禾坐在屋里的太师椅上等着。

　　“这位小姐要买人参？”大夫边问边将匣子里的人参抽了出来。

　　云挽禾笑着说：“是呀，我家嫂嫂刚生了孩子，气血不足。我想准备些人参和枸杞送过去，钱不是问题。”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哎呀，丫鬟取钱还没回来呢，你先备好，待会儿我让人来取。”

　　说着，就先起身往外走。大夫意思意思送了两步也就回去了。

　　云挽禾出了这医馆，抬头看了看牌匾“九芝堂”。

　　许靖知刚才没跟她进去，现在在门口站着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在看什么呢？”云挽禾拽了拽他的袖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边好几家店面和小摊小贩。

　　许靖知从不远处店面门口红黑相间的旗帜上收回了目光，“没什么。”

　　云挽禾拉着他往前走，“知道这家九芝堂的后门在哪吗？”

　　“啊？”许靖知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她突然要去后门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云挽禾难得的严肃。

　　又看了一眼那红黑旗，许靖知指了一个巷子门口，“从那进。”说着，就在前面带路。

　　到了九芝堂的后门处，云挽禾寻棵树在后面躲了起来。看着许靖知还明晃晃的站在面前，她瞪了一眼，“找个位置躲起来！”

　　许靖知四下环顾，这是后巷，除了房子和树，别的也都没有了。他抬头看了看枝丫繁密的大树，轻轻跃起，抓住树枝，一个翻身上去。

　　云挽禾看着自己傻傻的蹲在下面，有些不平衡。

　　她敲了敲树干，和许靖知对上目光，“我也想上去！”

　　许靖知：“......”

　　“别了吧，”他说，“上来得趴着。”

　　云挽禾：“不舒服了我再下来。”

　　许靖知深吸了口气，他早该意识到，这姑娘是来克他的。

　　他轻轻叹气，翻身下去，让云挽禾抓住树干，他在下面用肩头托着她的脚起身，让她能高到翻身上去趴着。等她在树上趴好之后，他又重新跃起翻身上树。

　　云挽禾看他这么利落，想起自己刚才站在他肩膀还颤颤巍巍的脚。这人，太废物了，连把自己抱到树上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