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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进了屋里,云挽禾看见桌上许靖知刚写完的大字,顺手拿了起来:“起笔草率,控笔虚浮,收锋太过。一张纸的字还重重叠叠,拥挤又难看,你的字还真不是一般的丑。”

      许靖知听了她的如此犀利的评价也不觉得难堪,他是回来府上读书才开始正式习字,原本便落后旁人一大截,为了节省宣纸的使用,常常在一张纸上练习许多的字。

      云挽禾又看见他放在一旁的笔,拿起来更加嫌弃了:“这笔杆不好,笔头的杂毛更是多,你居然能忍受用这样的笔写字?我不是送了一支紫锋狼毫么?”她就不信哪个读书人能忍得住那么好看又趁手的一支笔。

      许靖知不自在的时候就会不自觉抿着嘴唇:“舍不得。”还记着还三两银子是云挽禾那不屑的模样,他还是没把心里另一个“担心她要回去”的缘由说出来。

      他难得说话含糊,云挽禾一时听不清,疑惑的看着他:“什么?”

      许靖知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我说,我舍不得用。”

      回复他的是云挽禾一个结结实实的白眼:“笔就是要拿来用,你越是束之高阁,那笔完成不了自己的使命才伤心。”说着,拿着那支被她万分的嫌弃的笔,随意从旁边抽出一张空白的宣纸,执笔在纸上随意写下自己的名字,“你看,这写得如何?”

      许靖知看过去,上面的字潇洒肆意,笔走龙蛇,起笔收势都恰到好处。
      “很好看。”他认真欣赏完,由衷的说。

      云挽禾一时哑然,她本来想的是让他认同这支笔写字不好,但是自己随手写的字被别人这么真诚的夸奖,还是很愉悦的。虽然和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但她丝毫不恼,反而越来越兴起。

      “你去把紫锋狼毫拿出来。”云挽禾说。

      接着,她看着许靖知从他那个灰扑扑的衣橱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樟木箱子,打开那个小箱子,里面是碎银和装着紫锋狼毫的檀木匣子。

      云挽禾看了有些感慨,刚才许靖知说不舍得用的时候她还不以为然,只觉得荒谬,居然有读书人放着好笔不用。但现在看他把这狼毫这么珍重的收起来,反倒能够理解几分。那里面对自己来说不过碎银几两,或许是这人全身的家当了。

      许靖知将手中的匣子双手递给她,云挽禾单手接过,打开匣子后将狼毫取出,先在清水中开笔,将笔头轻轻摩挲开,充分浸泡过后挤干水分,整理好笔锋后蘸墨,拢袖,下笔——

      这回她是认真写的,逆锋起笔,藏而不露,中锋用笔,不偏不倚,每一笔每一划,就连字的间距都是至善至美。

      还是她的名字,但又不像刚才的那三个字,笔锋之间,更显气势。

      许靖知又是细细看了会儿,才道:“很好看。”

      云挽禾:“......”
      她就不该指望一个字写的这么丑的人能夸出什么好话来。

      “你除了好看就不会夸点别的了?”云挽禾反问道,合着前后自己这么辛苦给他对比示范的两版得的是一个评价。

      许靖知看着她气得嘴唇微瘪,神色之间显而易见的失望,盯着她的眼睛更为认真的说道:“真的很好看!”

      她将笔搁下,算了算了,山猪吃不了细糠,还是欺负他比较有乐子。

      云挽禾将那碟杨梅拿起,正要吃的时候又放了回去,“哼,看见你都没有胃口了,这杨梅我不吃了。”

      许靖知很想说,不是你自己来我房里的吗?但看看还在自己桌上的紫锋狼毫,想想这两日饭桌上的色香味俱全的膳食,又默默的把话咽了回去,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啊。

      “你吃不吃?不吃我就让人扔了。”云挽禾指着那杨梅问许靖知,说话见似乎就招手要让画意来扔掉了。

      许靖知:“这杨梅好好的,扔它干什么?”

      云挽禾理不直气却壮:“没人吃呀。”

      许靖知觉得莫名,有些狐疑的开口:“那......我吃?”

      “喏,给你。”云挽禾就等着他这句话,果然,这抠搜的人肯定舍不得浪费。她心里憋着坏笑,面上却不露声色的将杨梅推了过去。

      许靖知看她眼神在自己和杨梅之间滴溜溜的转,有几分明白过来了。她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第一次是让自己搬走,第二次是为了让自己吃这个杨梅,只是不知道这杨梅有什么问题,或许是下了泻药?

      他有些迟疑,但眼前这人隐隐透漏出来期待的神色又让他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许靖知拿了个杨梅放进嘴里,他想,随便吧,应该吃不死。

      咬下去的第一口,杨梅的汁水便溢了出来,整个嘴巴里便是酸倒牙的感觉。许靖知稍稍皱眉,便看见云挽禾得逞之后狡黠的笑容,嘴角的弧度再也没有压下去,眼神里满满的得意。

      他将果肉和汁水咽下去,正要张嘴的时候,一双手却覆了上来,“别吐,吃下去!”

      许靖知的呼吸都屏住了,看着和自己隔着不到一臂距离的云挽禾,是他没有和姑娘相处的经历吗?为什么和她为数不多的独处都靠得很近?

      云挽禾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哄骗到:“吐出来多浪费呀,吃下去吧。”

      许靖知面露难色,他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碰到温润柔软的手心。

      “咦,好恶心。”云挽禾原本稍稍鼓起的手心被碰到了,瞬间就把手撤了回去,微皱着眉拿手帕擦干净。

      被捂住的嘴得到解脱,许靖知就把那杨梅的核给吐了出来:“我没浪费,是要吐核。”

      “是,是么。”云挽禾这下有些讪讪,觉得刚才的自己有些急切了,估计被他看穿自己想要捉弄人的意图。但转念一想,自己捉弄又怎么了,反正说着要欺负他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这回撒了个谎,没有那么磊落罢了。

      找到自己的定位后,云挽禾就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她带着点不怀好意的笑:“这杨梅味道如何?”

      许靖知:“很好吃。”

      云挽禾有些惊讶,狐疑的看着他,他居然觉得好吃?能酸倒牙了都。

      “你不觉得......”她刚问了一半,却想起要是主动说杨梅酸不就暴露了自己事提前知道然后霍霍他的事,就转了话口,“你觉得好吃那就继续啊。”

      许靖知二话不说就拿起一个杨梅放进嘴里,一眨眼的功夫就吐了个干干净净的核出来。

      云挽禾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那么不凑巧吃到一个坏果子了。

      “你,真觉得好吃?”她这回的问话带着更多的怀疑,对他的,还有对自己的。

      许靖知强忍着嘴里的异样点点头,他拿起第三个杨梅放进嘴里,尽量保持语调的稳定:“都挺好吃的。”

      云挽禾看他吃的面不改色,更加怀疑自己了。莫不是刚才自己随手拿的真的是唯一一个酸的,结果现在想看人笑话,反倒把好吃的给别人了?

      她的目光望向碟子,杨梅剩下最后一个了。

      许靖知也注意到她的目光,作势伸出手,又停在半空中:“还剩最后一个,你吃吗?”

      云挽禾不吭声。

      “那我吃完好了。”许靖知立刻就接上,伸手去拿最后一个杨梅。

      在快拿到的时候,却被另一只手迅速“截”走,只能看见一抹白皙的残影。

      云挽禾将最后一个杨梅放进嘴里,还不怎么敢咬,只是含着,就感觉酸意慢慢侵蚀了自己的味蕾。

      她的五官都扭曲了,一口都不敢咬的直接将嘴里的杨梅吐在帕子上。接着就小跑出东厢,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拿起自己刚才看书时泡的清茶漱了漱口。

      许靖知看她反应这么大也有些意外,虽然这杨梅是很酸,但也不至于下不了口,她这反应却像是吃了毒药似的。他也出了东厢,跟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之后,看书棋画意两丫鬟在旁边给她递水拍背的。

      云挽禾喝水的时候太急还呛了一下,但好在也没完全吃下去,那酸意很快就压了下去。

      她回头瞪了一眼许靖知:“你骗我?!”

      许靖知有些哑口无言,看着云挽禾控诉自己的样子,眼角还隐隐带着泪花,也不知道是酸的还是呛得。他一开始的确实是存了这么酸的杨梅也要哄她尝一尝的心思,但现在看她这样子又有些后悔。

      他被人欺负的时候多了去了,刚回府的时候,许府的几个少爷小姐还小,欺负他可不是拿什么酸果子,或者贬低他的字,而是朝他扔沙包,往他脸上画王八。这几年大家都长大了,也就是漠视他或者翻白眼,他也越来越不把这些欺负放在眼里。

      为何现在面对她的“欺负”却不一样了呢?

      他想不出来原因。

      “我没吃过杨梅,府里的水果也没吃过多少。虽觉得它酸,但是也以为在正常的范围内。是我错了,以后不骗你了。”

      云挽禾可不买账:“还‘以后’,我告诉你,以后你都没好果子吃了!”说完就气冲冲的回屋了。想欺负人却没欺负成,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许靖知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才回屋,回去看见桌上两张宣纸分别写着“云挽禾”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端详了一会儿,拿着毛笔开始临摹。说不好为什么这么做,只是觉得她写的字真的很好看。

      这人,嘴上说着欺负自己,但是却还指点了自己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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