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不算朋友 ...
-
“什么？”肖白白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凤落月伸臂，揽住她的肩头，声音中带着一点蛊惑：“你也看到了，眠离根本就不是良善之人，你又何必留在这里任他算计？倒不如随我回去凤舞山庄，起码不用日日为你的小命担忧。”
眠离的指尖微微一动，仍是垂眸。
肖白白不语，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开始的时候，这只是一场交易，她和眠离就是一种债务关系而已。有人看过欠债的会和债主产生感情的么？没有吧，她也以为没有。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事情就有些不可控制了。
眠离对她好，好得无法挑剔。她虽然疑惑，却也接受。肖白白对自己说，再待一会儿吧，一会儿就离开，但日子久了，她发现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沉溺在这温柔里面，不舍得抽身而出。
于是她在心里建了一个小小的房子，把一切难以控制的情感都锁在里面。可尽管如此，她却仍在沉沦，终究是忘却了自己一开始要做的事。小房子里锁的不再是情感，而是她的责任。她可以假装忘却，假装日子还在平静地度过。
但是有时却由不得她。眠离的周围表面上风平浪静，实质狂澜暗涌。在他身边必须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丢了小命。
而她肖白白最怕的，就是死。
她笨，但有些东西还是知道，不过没有必要说出来而已。虽然这样更像是逃避，但肖白白觉得，人有时还是笨一点的快乐。
凤落月其实也没想过自己会这样问，只是心念一转，口便吐出此话来，现在看着肖白白沉默，心里难得有些烦躁，不禁再开口问道：“如何？”
肖白白顿了顿，抬起头：“不行。”
“为什么？”凤落月皱眉，心中很是不快。他好意带她离开这黑肚黑肠的人，她竟不领情？
肖白白有些词穷，对着凤落月，她实在说不出“舍不得”这样的话，何况眠离还在一旁。她现在倒希望是眠离开的口，如同上次那般，这么自己便有道理去拒绝了。
可是眠离却无任何反应，不动不语。她开始时还有些期待，但慢慢地，期待也就淡了，甚至熄灭。肖白白觉得这是眠离在表态，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在乎自己的去留。也对，生命中少了个肖白白又如何，他还是眠离。
真是个，凉薄的人。
肖白白抿了抿嘴，咬着牙说：“我怕生。”
凤落月垂头看她：“丑丫头，你难道是在敷衍我么？”
“没有，我是说真的，我不习惯和生人一起生活。”凤舞山庄那么多的杀手，怕没谁愿意在那里生活吧。
“你若是怕生，”他挑眉，“那倒是桩易事，山庄只有一个管事和些役杂之人，我叫他们莫要出现便是。”
“没人不是更闷吗？我不喜欢住在太安静的地方。”
“哼，你真是愿意，我叫山庄热闹起来又何妨？”
肖白白见他脸色不好，便说：“何况我还有些事要做，一时还抽不了身。”这倒是实话，她还欠眠离三件事没做。
凤落月轻轻一笑，眼里却没有笑意，又向她挨近几分：“怕是丑丫头舍不得眠离，不想离开他身边罢了，是么？”
因为离得近，肖白白甚至能在他眸里看到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茫然和彷徨，真是一点也骗不了人。
“眠离公子这么好，照顾有加，体贴入怀，也难怪丑丫头会喜欢……”
这话压垮了她最后的防线，肖白白终是忍不住冷下脸来：“你又是什么人，我们不过见过几次面，连朋友都不算，我的事又与你何干？”
当被触及底线时，人们总是在不知不觉中选择回避，就像是受惊的刺猬，说的话和所做之事也不是尽是有意而为，那只是下意思地竖起身上的刺来保护自己。如同此时的肖白白，她抗拒凤落月的逼话，因为那会将她最后的防备撕开，只剩下最单薄不堪的一层。她还不想受到伤害，唯有将自己变得锋利，所以即使也知道自己说得太过，但毕竟话一出口就收不回来，只好将视线移去别处，僵在那里。
身侧的人也不做声，肖白白觉得实在尴尬，便微微一动，挣开凤落月揽住她肩头的手。良久之后，一声讥笑才飘入耳中：“好，好，真是好得很。”
这连续的几声“好”说得肖白白毛骨悚然，她不由得再转过头，看向凤落月：“是我说得太重，只是我有我的想法，你的好意我已经心领了。”
他神色淡淡，只回道：“你说得不错，确是与我无干。刚才不过是一时玩心起，说说而已，你竟较真了。”
肖白白知道他现在心头有气，多说无用，她其实并不担心凤落月的意图，虽然认识不是很久，但肖白白却知道凤落月此人即使反复无常，但也不是个心肠太坏的人。肖白白甚至觉得，这是凤落月的一番好意。只是经他这么一问，拒绝的念头便瞬间浮现在心上，加上他咄咄逼人，她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现在鲁莽的话已经造成伤害，即使不确定他有多少在意，仍是忍不住想作些挽救：“ 对不住，但待他日有空闲，我定也会上去凤舞山庄拜候的。”
凤落月轻哼一声：“不用了，又何必这般心不甘，情不愿呢？我又没有强求于你，凤舞山庄也不会欢迎外人随便进入。”
他真是气得不轻，肖白白也无言可对。
凤落月就一直盯着肖白白，哪怕她再说上一句，他也不会如此恼怒。谁知此女低着头就是不说话，即放弃了解释的机会，凤落月暗笑自己多管闲事，只想调头便走。但视线触及不远处的那白衣少年，心里不由来浮现起不甘。一拂衣袖，他用不阴不阳的口气说：“你心心念念的人，他心中又是对你作何感想？单看这表像，你便忘却不得，只怕最后给你一刀的就是他！” 说完此话，他转身就向林中走去，不再回头。
肖白白只道自己得罪于他，不敢再开口触碰其逆鳞，却不知凤落月心中百转千回，其实就等她多解释一些。
现在看着他离开，肖白白轻叹了一口气，特意忽略他的最后一句话。撇了撇嘴，她看向眠离。眠离这般站着已经有些时间了，低头垂眸，发梢挂着的水滴不时掉落在地，衣衫也湿了大半，看上去竟有些凄楚之意。
“眠离，你还好吗？”
眠离不答话，肖白白也不由得鄙夷自己。她起码站在树冠之下，眠离却在那里淋了那么久的雨，能好么？这真是废话。
抬手擦去面上的雨露，肖白白走上前去。眠离似是有些察觉，终于抬起头来，淡淡地勾了一下唇。
不知是不是在因为下雨的缘故，眠离眼中竟有些水汽，衬上苍白的面容，无故生出几分动人的怜态。
肖白白心头一跳，移去目光，口中道：“等救兵是来不及的，我们还是要尽快逃出去，不然叫王城主他们追上就再难逃脱了。”
眠离脸色从容：“我现在走不了。”
“什么？”
“杜七在我身上下了麻药，现在麻药发作好一段时间，我难以走动。”
肖白白一窒，难道他刚才就是因为麻药发作才一直站在这里？
“可以扶我一把么？我想坐下来。”刚才站得太久，腿实在有点麻了。
通常这个时候，狗血言情剧的男主都是说：我走不了了，你快走吧，别管我。不是肖白白也想他能说出这样煽情的话，但是……他也太冷静了一些。
愣了一下，肖白白也伸出手扶住他。放眼望去，四周的地上都是湿漉漉的，眠离穿的白衣虽然也几乎湿透，但叫他这么坐于地上她却是不忍。
眠离见她四处张望，也猜得她的想法，便摇头道：“不碍事，扶我到最近的树底便可。”
待两人坐下之后，两人又再次安静下来。只听得细雨淅沥沥的声音，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为何不走？”是眠离先开的口。
肖白白不知他问的是为什么不跟凤落月离去，还是没有扔下他独自逃走。更可能是，一语双关。
眠离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柔和似锦，甚至给了肖白白错觉，即使她现在说什么，眠离都会理解，都会答应，就像无尽的大海，包容一切。心跳开始杂乱无章，在这样的眼光下，肖白白说不出敷衍的话。
她尽量使自己看上去也平静一点，反问他：“你以为我会走？”
眠离似乎未料到她会问回来，微微怔忪一下，突然就展颜一笑：“我只是觉得你不会选我。”
“白白，我从不是良人。”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不算朋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