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暖春时》拾有捌玖

4、凛冬已过

　　“每周和甲方见一次面。”
　　“陪吃陪喝陪聊。”苏榆边总结边念出声合同上的内容，读到这里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看向宋秘书，“三.陪？”

　　宋秘书撑着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想到：真不知道那些秘书替老板办这种事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受，他的感受就是这事儿还真不是脸皮薄的人能干的。

　　苏榆抬手按了按额角：“南江不愧是临城最好的公司，连老板的钱都这么多，包养个女人都年薪千万。”

　　宋秘书沉默，说实话看见这个年薪的时候他也惊呆了，年薪千万是个什么概念，那就是月薪八十多万，宋秘书眼红心动，差点就开口问江衍之还要不要再来一个小情人了，性别男那种。

　　“毕业后要住在老板房子里？”

　　“苏小姐放心，这房子只是在小江总名下，但他一般是不住那里的，只用一周见一次就好。”宋秘书解释。

　　“哦~懂了，就是住在后宫等待老板传唤那种。”苏榆一边点头一边继续看,“每周陪老板看一场音乐会，节日要送上祝福和礼物，每天和老板说早安晚安……”
　　越到后面苏榆的表情越是莫测，宋秘书听着更觉得秘书这份工作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了。

　　“宋秘书……”

　　“嗯？苏小姐有什么问题或者不满意的吗？”宋秘书问。
　　老板说了，苏小姐有什么不满意的都可以改，改到满意为止。

　　“就是想问问你家老板所有的包养合同都这个样子吗？”感觉这老板很缺爱啊。

　　宋秘书:应不应该告诉苏小姐，这是老板第一次包养人。

　　“算了。”还不等宋秘书回答，苏榆就摆摆手，“我也没兴趣知道。”

　　“那苏小姐愿意签合同吗？”宋秘书将另一份合同也推到苏榆面前。
　　那是南江秘书岗的合同，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合同。

　　“最后一个问题。”苏榆合上合同，放回桌上，与另一份合同叠放在一起，“为什么是我？我不记得我和小江总有过什么交际。”

　　宋秘书顿了顿：“苏小姐，这个问题可能需要你亲自问小江总了。”
　　我只是个跑腿的，这种秘密我怎么会知道。
　　不窥探老板秘密的秘书才是好秘书，才能干得久拿高新，这是宋秘书的职场秘诀。

　　苏榆盯着宋秘书看了一会儿，半晌才移开视线看向宋秘书身后的窗外，突然她脸上的表情一换，如同冰雪遇春风一瞬消融，漂亮的脸上挂上笑容更是让人觉得心动。
　　“宋秘书开车了吗？”

　　“嗯？”话题转得太快，宋秘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开了。”

　　“那麻烦宋秘书陪我去个地方吧。”苏榆站起来，顺手将两份合同拿上。

　　*

　　临大在临城郊区大学城，离市中心有些距离，虽然也算繁荣，但这里没有苏榆要找的。
　　市中心繁华，商圈更是繁荣，宋秘书在苏榆手机的导航下把车停在一栋大楼前。

　　苏榆收回手机低着头捣鼓了两下，拿起放在膝盖上的两份合同：“再麻烦宋秘书陪我上一趟楼吧。”

　　大楼很高，苏榆带着宋秘书找到电梯，进去按下13楼。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宋秘书看着电梯缓缓上升，终于忍不住问出声：“苏小姐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苏榆没动，看着电梯门上映出的两人模糊的身影，然后侧过头看向旁边清晰的一侧电梯箱，看着自己的脸轻飘飘的来了一句：“找人看看南江的董事长有没有和秘书一起骗我的买脸钱。”
　　在苏榆眼里，除了这张脸，别人也看不上她什么了，总不能看上的是她的学校她的专业知识，然后包养她去做贴身翻译秘书吧。

　　“咳咳咳……”宋秘书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低低咳嗽起来。

　　“宋秘书的合同太专业了，我一个学生，什么也不懂所以就想找个专业的人帮我看看，毕竟我卖的可是我自己，要是这合同里多了点什么我看不懂的弯弯绕绕的东西，我可就惨了。”苏榆似乎在笑。

　　电梯里又安静下来，直到停在了13楼。

　　13楼是一家律所，是苏榆在从学院楼到停车场的路上随便在网上找到的，没有名气很小的一家，在大楼的13楼也只占了一小部分，但收费并不便宜。

　　两人经过几间忙碌的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办公室，快到律所门口的时候苏榆突然问：“宋秘书，南江的秘书办也这么忙的吗？”

　　宋秘书抬眼看了一眼这些办公室里的人一眼，然后收回视线：“苏小姐不用担心，南江秘书办的岗位只是一个虚位，目的是让你有一份能应付学校的工作，你去不去都没关系。”

　　苏榆想起五月份来不断被书记谈话做思想工作，催促找工作的日子，若有所思的点头。

　　律所再小也有自己的前台，苏榆一直以为公司前台都是女生，没想到今天见到的前台是个男生，还很年轻，和苏榆差不多大，一身黑色板正的西装。

　　见到进来的两人，立马扬起笑，有些腼腆：“两位办什么事，需要什么帮助？”
　　看起来确实很有刚毕业的大学生的模样，苏榆想起来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眼里带着清澈的愚蠢，穷且礼貌。

　　苏榆的那张脸很吸睛，男生看了几眼后把目光落在她旁边的宋秘书身上，等看到宋秘书看向身旁的苏榆后，才光明正大的把视线移到苏榆脸上。

　　苏榆摸着下巴想了一下：“你们这儿收费最低的可以帮忙看劳动合同的是哪位？”

　　男生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们是来看劳动合同的。不过下一秒就站的更直了：“我们这儿收费最低的是实习生，虽然是实习生但看一份合同还是可以的，如果不想要实习生也可以推荐经验老到的律师。”

　　苏榆看向他，突然笑了一下：“不用，实习生就可以。”
　　然后翻了一下手里的两份合同，把其中一份递给他：“谢谢。”

　　男生愣住：“你怎么知道实习生是我？”

　　苏榆也学着他一副愣住的模样：“我不知道啊，我就是把合同先给你而已，原来你就是实习生呀。”

　　男生抬手摸了摸耳朵，不好意思的低头，然后接过苏榆递过来的合同：“律所人少，所以实习生还要兼任前台，你不介意吧？”

　　苏榆：“不介意，麻烦你先帮我看合同吧。”至于是前台还是实习生，只要能看合同都是好律所人。

　　男生看的很仔细，苏榆转头东看看西看看，居然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坐的地方，再看男生手里的合同还没翻过几页，就往前走了一步，将手搭在前台上，然后整个身体的都倚了上去，一副没有骨头的模样。

　　宋秘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要说苏榆随意但她又仔细到找律师看合同，但要说她仔细，她找的律师又只是个实习生。

　　男生看的很仔细，有些地方甚至翻走又翻回来看了好几遍。苏榆也不催促他，就这么站着玩手机。

　　苏榆不急宋秘书也急不得只能这么陪着等。

　　过了好久才听见那男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好了。”
　　苏榆收起手机一脸期待的看向男生。

　　男生有些羞涩：“合同没什么问题，你可以放心。”

　　闻言苏榆似乎还有些遗憾：“真的没有吗？”

　　男生以为苏榆不信有些着急：“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我可以找别的律师帮你看看，你不用付我钱。”

　　“没有，没有不相信你，我就是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不坑人的劳动合同。”苏榆解释。

　　就站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的宋秘书：你好，我还在。微笑.jpg。

　　跟男生顺手借了一只笔，黑色的塑料笔管在指尖翻转，像一只黑色的蝴蝶。

　　宋秘书的视线跟随着那支翻转的笔缓缓移到苏榆脸上，眼中充满了期待，然后就见苏榆含笑看着他。

　　“苏小姐？”

　　苏榆：“签字之前还要和宋秘书再确定一点小事情。”

　　“什么事？”

　　苏榆用盖着笔盖的笔在放在前台柜子上的合同上点了点：“宋秘书提供的这份工作有五险一金吗，我的工资是税前还是税后？从南江财务走还是其他什么地方？”

　　宋秘书习惯性的扶了扶眼镜：“苏小姐的工资分为两份，一份和南江的员工一样，合同上的工资是税前工资，至于另一份……”
　　宋秘书偏头看向前台正看着他们的男生。

　　没等宋秘书说话，男生就很有眼色的以去开收据为由离开了这里，现在视线可见的范围内只有苏榆和宋秘书两个人。

　　“另一份工资从老板账户走，合同上的工资就是你实际收到的。”说到这里宋秘书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苏小姐可以放心，南江是正经的公司，所有的财务都是合法的，从来不干偷税漏税这种事，包括南江的老板也不会。”

　　苏榆垂眸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后翻开合同利落的在签名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包括另一份合同上。
　　宋秘书又笑着递过来两份：“一式两份。”

　　签都签了，也不差这两份，苏榆接过去签字。
　　合同上江衍之早就签好了名，连公章都已经盖好，只要苏榆签上名字，立马就生效。

　　“宋秘书，以后就是同事了，多多指教。”

　　宋秘书：都是给老板干活的，好像也可以算同事吧，虽然干的活性质不一样。

　　等男生再出来的时候苏榆已经签完了合同。
　　“这是收据，请问哪位付一下钱？”男生把手里的收据递出去。

　　“哦对了，成为同事第一天可以麻烦宋秘书把律师的钱结一下吗？”苏榆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毕竟穷学生真的没钱。”
　　宋秘书：……

　　临走的时候苏榆还不忘和前台的男生说再见。
　　“等等！”男生喊住两人。

　　等苏榆用询问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男生犹豫着走上前，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鼓起勇气朝着苏榆递上自己的手机。

　　“可、可以加一下你的好友吗？”

　　苏榆愣了一下，，然后看了宋秘书一眼，语气里有些无奈：“抱歉新公司不允许谈恋爱，所以……”
　　这是拒绝了。

　　男生脸更红了：“那、那再见。”

　　等进了电梯宋秘书才开口：“苏小姐，南江没有员工不允许谈恋爱这样的规定。”

　　“哦？”苏榆挑眉，“那宋秘书的意思是我在被你们老板包养的同时还可以和别人谈恋爱？ok，懂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宋秘书急了。

　　“开个玩笑，宋秘书别担心，我不会和老板吹枕边风的。”

　　宋秘书：苏小姐变脸可真快。
　　还有合同上明明没有陪.睡这一条，她去哪里吹枕边风？

　　宋秘书把苏榆送回学校后才开车返回公司。
　　苏榆站在学校门口，指尖摩梭着磨砂的合同壳，面无表情，谁也看不出她此时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