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悲歌》半夏浅陌

13、第十三章 凤鸣沧竹

　　很久之后，古月影曾经想过，如果当初的她不是那样天真愚蠢，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所有的一切都不会落一个那样的下场，不过那时候一切都已成为定局，哪怕是那个人也无力回天。
　　“乐乐。”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呼唤她的名字，是家人的声音。古月影紧闭着双眼，眼泪却是不听话的孩子，偷偷的从眼角跑出来，沾湿枕巾。
　　“相信你。”那声音一遍遍的重复这三个字。温柔的，亲切的想让她放下一切去追逐：“相信你。”
　　天色才蒙蒙亮，古月影便已清醒，眼中全无睡意。看着窝在自己身边的念儿和炎，微笑着顺顺他们的毛。起身，随手披上一旁的外衫，轻手轻脚的下床。走到厅中，给自己倒一杯水，揉揉紧皱的眉头。拿起一旁的手帕，将额头上的汗珠和眼角的湿润擦掉。叹口气，嘴角划过一抹苦笑，一口饮尽杯中的水。
　　开门走到院子里，感受着有些刺骨的微风，裹紧身上的薄薄的外衫。呼口气，看着远方才微微透露出晨曦的天空，有些上神。须臾，用手遮住眼睛，将头高高抬起。深呼吸，深呼吸，浓郁的灵气随着呼吸之间进入身体。
　　这里是龙泽之地。
　　“啊！”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用手狠狠的拍几下脸。转身回到房间里，拿起凳子上的新衣服，走到后面温泉。泡进温泉，闭眼吐纳，心中默念心法，感受着灵气在经脉中缓缓流动，欣慰的扬起嘴角。
　　好久，睁开双眼，灵动的眼眸黑白分明，清澈鉴人，偶尔闪过几抹皎洁的光芒。起身，用法诀将自己身上的潮湿去掉，光着脚踩上青蓝色的绒毯，一步一步的走到镜子面前。脚腕，手腕上的铃铛跟着“铃铃”的响着。
　　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镜中与以前完全判若两人的自己，眨眨眼睛。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慢慢的滑动，珍惜的模样好像对待珍宝一般。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是自恋的。对自己的保护近乎于变态，讨厌陌生人接触，就算走在大街上也是尽量的远离人群。谁都不知道，人前开朗乐观的她私下却是一个十足的“变态”。她没有办法接纳任何人，心中永远留出一块位置，不容侵犯。小小的人蜷缩在那里，不出去，别人也进不来，无悲无喜，冷眼旁观着所有事情。表面上做着各种情绪，但事实上她根本不明白情绪是什么，或者说感情有什么意义。
　　她所知道，所熟知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通过书本学来的，人情世故，为人处世，一切的一切全是书本教导给她的。她融不进社会，融不进人际关系，更加融不进这个世界，一个人挂着伪装前行着。
　　她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孤独却不孤单。
　　镜中的女孩儿眼中闪过一抹疯狂，不过这抹光芒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但是就算发现又能怎样呢？她有病，这个清晰而可悲的认知她从小就知道，所以再疯狂一点又怕什么呢？
　　如果说家人是自己的逆鳞，那么对自恋便是她对自己最后的底线。她爱自己，从来如此，从未改变。她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但记忆中总有一个朦胧的声音告诉她要微笑。所以她笑得像一个傻子，一个没心没肺的疯子，骗过了所有人，却骗不过自己的疯子。
　　扬起嘴角，将手放下，走到衣架旁，穿好衣衫，整理好头发，伸个懒腰，抬起手拍拍脸颊，脸上挂上熟悉的大大咧咧的笑容。
　　嗯，今天又是新的一天，她要去炼造属于自己的本命武器，真期待啊。
　　回到厅中，将早餐从食盒中取出准备好。进到卧室，看着正在努力清醒的两小只，嘴角扬起，宠溺的笑了笑，道：“念儿，炎。起床准备吃早饭了。”
　　念儿和炎听到古月影的话，摇摇小脑袋，努力的张开迷离的双眼。跌跌撞撞的下床，走到自己洗漱的地方，将自己收拾干净。
　　古月影看着两小只走的歪歪斜斜的身影，生怕下一秒两只就会摔到地上。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跌跌撞撞的洗漱完后，两小只已经清醒。
　　吃过早餐，看时辰差不多。将所有收拾好，古月影拿着已经空了的食盒，抱着两小只出了家门。走上还泛着潮气的青石小路，看着小路两旁被露水沾满从而泛着晶莹光泽的叶子，古月影放下念儿和炎，取出玉瓶开始收集叶子上第一层露水。
　　待收集满第三个玉瓶时，小路所经过半，前方植被上的露水也已蒸发掉。将玉瓶小心的收好，起身，拍拍有些酸痛的小腿和肩膀，抱起念儿和炎。看着他们窝在自己怀中的样子，宠溺的偷偷两小只的小脑袋，继续前进。
　　等到已经可以看到亭子的距离，果不其然，另外四人已经到了。不管多少次，看到这四个人同框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激动的。在心中捂脸，脸上一闪而过姨妈笑，脚下朝着亭子走去。
　　“早。”古月影招手。念儿和炎进到亭子后便冲向君墨邪原本的软塌上，开始日常修炼。自从两只发现这软塌的好处后，这张软塌就成了他俩的专属。
　　“早。”林瑾源道。
　　“小影子，今天更早了。”暗听骨搭上古月影肩膀。古月影一巴掌下去，暗听骨哭丧着脸吹着自己有些红肿的手，道：“小影子，你可太狠心了。”
　　古月影撇撇嘴，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别装了，我又没使劲。”
　　“切。”暗听骨甩甩手。
　　“很兴奋？”君墨邪起身，走到古月影身边。
　　古月影点头：“是啊。想到今天就能炼造自己的本命武器，忍不住兴奋。”
　　“丫头，这可不能直接炼造，你要先练习一下。”沐轩笑道，将桌子上的食盒收起。
　　古月影默……她就知道，本命武器神马的没这么简单。
　　“先看一下设计图吧。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意再修改。”说着，君墨邪从芥子袋中取出图纸，在桌子上摊开。
　　“我不太懂，你......”看到纸上琴的简图，古月影突然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那纸上所描绘的琴实在是太美了，美的简直没有办法用言语描述。
　　纸上的琴，样式简单古朴，通体是一种晶莹通透却如同火焰一般的红，从琴头到琴尾颜色逐渐加深，最深处的颜色简直如同真正跳动着的火焰一般耀眼。琴身上的徽位是泛着光辉的玉色，琴轸泛着同样的颜色。琴额上雕刻着竹画，琴弦则是淡淡的玄色，淡蓝的穗子自然的下垂，末尾处穿插着各色的铃铛。琴的背面除去头处空出应雕刻名字的位置，其余部分都被细心的刻上各种山水画异兽，尤其是竹林深处玩耍的两小只简直活灵活现，仔细看去，那画幅中穿竟然插着各种阵法。只消一眼，古月影便爱上这把琴。
　　“喜欢吗？”君墨邪撩起古月影的一缕秀发，俯身在她耳边询问，磁性的声音钻进古月影的耳朵。
　　她重重的点头，言语中是掩饰不住的激动，眼神仍旧无法从图纸上移开：“太喜欢了。”
　　“样式采用了最古朴的伏羲式，琴身长三尺六寸六，宽六寸，厚二寸，正适合你习惯，琴背中嵌了剑，其他的部分我就不多余介绍了，等你正式开始学习我会教给你。”君墨邪说完便做到椅子上，浅尝一口杯中美酒，看着古月影的表情。
　　“还有哦。琴背面的画，可不仅仅只是普通画卷哦。你应该看出来了，那里面都是一个个阵法穿插起来的。我们将他们融进画中，是不是好看许多。本命武器只能由自己制造，所以阵法也要你自己画出来，之后会由阵法师激活，所以你画的越像，效果越好。”暗听骨接着道，冲着古月影眨眨眼睛：“而且，当你的琴做出来。源会会给它附加言灵，完全天赋天机者的赋予言灵哦。”
　　“嗯嗯。”古月影真的不知道自己除了点头还能些说什么。好像从见到这几个人开始，自己就没有操心过什么。虽然才短短几天，但这种感觉却像是一起生活好久一样。眼圈不禁有些泛红：“有你们真好。”
　　“别哭。”林瑾源递过手帕。
　　“我才没哭呢。”吸吸鼻子，古月影笑：“这么开心，我才不会哭。”
　　“就是，我们小妹坚强着呢。对不对。”暗听骨调笑道。
　　“丫头，起个名字吧。”沐轩揉揉古月影的头。
　　听到沐轩的话，古月影再次看向图纸，沉思片刻开口有些眷恋的意味：“凤鸣沧竹”
　　“凤鸣沧竹？”林瑾源重复一遍。
　　古月影不高意思的揉揉耳垂：“我取名比较无能，就是突然想起这个名字。”
　　“很好听。”
　　“行，接下来就是先你先练习怎样雕刻。”沐轩道：“本命武器不同于其他，从开始就必须由本人亲力亲为，且中途不能停下。”
　　说着从芥子袋中取出几大块木材：“这是我选的和凤尾樵木材质最接近的木材，你先用这些练练手。至于刻画和字体，等过些日子慢慢练习。”
　　“好，我画画还是可以的，就是可能做不到墨哥画的这样逼真。”古月影揉揉耳垂有些担心：“不过我会努力的。”
　　随后看着地上的几块大木头，有些呆愣：“怎么做？”看着这几块大木头，虽说是其貌不扬的大木头，但是这几块他们的价值可不低。
　　“你平时怎么练药的。现在就怎么做。”林瑾源开口：“用你最熟悉的方法去雕刻这块木材。把这想象成草药。”
　　古月影有些纠结，平时练药是需要不断的提纯，换火，控火就好。再者说，那些都是草药，很柔的，可眼前这可是名副其实的木头啊。
　　Emmmm，不管了，先试试。破罐子破摔，不管怎样她都要练习。本命武器一次成型是最有利于未来发展的，况且难得他们为她做了这么多，设计出这么美的琴，她可不想弄砸。
　　闭上眼，将灵气外放，慢慢包裹着地上的木头。灵气刚刚触碰到木头，古月影就感受到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唔.......好重。”她没想到这么重，一下子没用上劲，只听“哐”的一声，刚刚离地少许的重重木头砸回地上。
　　不死心，再次做好准备。这次慢慢外放灵识将木头包围，首先试探一些重量，等到差不多是加大灵力的输出，只见木头可以悬在半空中，古月影却没有接下来动作。好一会儿，四人有些疑惑的时候。只听又是“哐”的一声。
　　古月影睁开眼睛，伸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有些尴尬的开口：“那个，那些尺寸具体是多长？我完全没概念。”
　　不知是不是眼花，古月影好像发现君墨邪手中的酒杯抖了一下。
　　暗听骨有些无奈道：“影子。我记得你是学理科吧。”
　　“我学理和我数学不好不发生任何关系。”理直气壮的回答。
　　将手中酒杯放下，君墨邪有些无奈的开口：“算了，也是我们思虑不周。还是先给你补习一下古琴的知识吧。”
　　“嗯呢。”古月影双眼发光：“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刚刚想要裁木来着，虽然想着的是古琴，但是我也有种一动作就会裁成古筝的感觉，所以才没动作。”有种强制解释的既视感。
　　“那就先从古琴的起源给你讲吧。”将古月影拽到身边坐下，手中把玩着她的秀发，君墨邪开口：“古琴，又称瑶琴、玉琴......”
　　君墨邪慢慢的讲述，古月影认真的听着，手中的纸笔记录着一些重要的地方。林瑾源与沐轩不知何时铺上一棋盘开始对弈，暗听骨在一旁只着下巴看着软塌上的两小只，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
　　天蓝风清，无限美好。
　　这边，张旭尧一行人，已经进入到偏僻的小道。天色慢慢昏暗起来，李永尚看着昏暗的天，双眼微眯道：“全体小心，找地方扎营。”
　　“怎么了？”林广浩问道：“怎么突然扎营？”
　　“天色不对，恐怕有雨。这附近没有可以落脚的民舍。”李永尚解释：“先原地扎营做好准备，准备避雨。”
　　“好。那我和小天去安排。”说完林广浩拉着裴天向后走。
　　李永尚走到张旭尧身边：“永恒，你有什么感觉？”
　　张旭尧打量着四周，心中总有些惶惶不安，看着不远处的树叶的摇动轨迹，脸色一变：“风不对。”对着后方大喊：“全体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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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
本命武器由于只能由自己亲自创造，所以在规则上可以让阵法师画出阵法，由本人刻于武器之上，之后再由阵法师激活。除了本命武器，其他时候没有阵法天赋的人无法刻画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