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屋，预收》白纸雀

3、第 3 章

　　刘胡仁被送去衙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眼下需要解决的，那就是另一件事。
　　闭馆前，客人们看得清清楚楚，少年图的画师是刘胡仁，而不是刘胡仁手底下打杂的淑簪月。如今刘胡仁被抓走了，客人们一定会对此事要个说法。
　　如此画师，何馆长自然是不愿意得罪的。
　　“淑先生，大家都知道你是受了委屈，该给您的公道，何某当不会耽搁。只今日来得客官，放出去的消息，实在是不好交代。”何馆长对淑簪月摆正了态度。
　　淑簪月也早就料到了何馆长会有这番说辞。
　　她也是做商人的，当然明白何馆长的顾虑。
　　这个朝代人人注重版权，若是一个书馆内出了什么剽窃作品的腌臜事情，那这个书馆就算不倒台，也会大受打击。
　　因此，何馆长一定是爱惜自己的羽毛的。
　　“关于此事，大家都没有预料到。不过我倒是有一解决办法，还请何馆长移步厢房。”
　　何馆长微微诧异。
　　两个月前招收女工时，他根本没多在意，却不想竟然找了这么一个气度不凡的丫头。
　　“那就请。”何馆长朝厢房微微侧身，对淑簪月做了个“请”的手势。
　　众人们见热闹是没得看了，也纷纷散去，做自己该做的工作。至于刘胡仁，则是被两个家丁摁在地上，瞪着衙门过来拿人。
　　厢房内，何馆长亲自点上了等。
　　门扉关上了。
　　“不知淑先生有什么主意？”何馆长问。
　　淑簪月闻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说：“何馆长是聪明人，早在我说之前，必然也想到了处理的方法。只是我到底是个画师，断然是不愿意自己的作品就这么受了冤屈。”
　　对画师来说，将自己的画作比成人说是受了冤屈，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何馆长多日前就已经命刘胡仁画一少年图，刘胡仁多日不交图，今日才步履匆忙上交。”淑簪月不缓不慢说，“刘胡仁偷图这一必须说出去。”
　　何馆长没有急切，继续听。
　　“何馆长，大家都知道刘胡仁的处事风格。贪财爱色，好赌成性。这样一个人，若是被逼一下，做出什么也不稀奇，您说是吧？”
　　听到这里，忽而馆长的双眉突然舒展开了。
　　“哈哈哈哈！淑先生，若是两个月前您就与我展开谈谈，倒也不至于受这等委屈。”
　　他这是委婉抱怨淑簪月藏拙呢。
　　淑簪月的抿了一口茶水，嘴角荡起一抹轻盈的笑意，“何馆长，接下来，正是我与你说的第二。”
　　“哦？愿闻其详。”
　　“刘胡仁因为偷窃成性，被你找到借口赶出书馆，但是刘胡仁死性不改，偷去了我的画作据为己有。我恼羞成怒，于是一气之下也离开了书馆。”
　　“您认为，这件事如何？”说完，淑簪月平淡地望了一眼何馆长。
　　何馆长也不恼，“淑先生想要我为您做宣传呢。”
　　“正是如此。”
　　按照淑簪月的想法，她以此为借口离开书馆之后，本该是对书馆造成不利影响的。但念在书馆有知遇之恩，便会将少年图留在书馆内，以此偿还恩情。
　　这样一来，书馆唠叨了好的名声，她淑簪月也能免费得到宣传。
　　双赢。
　　“淑先生年十六，想的事情竟然与我不差，可见先生往后前途无量啊。”何馆长笑眯眯说。
　　“谬赞。”
　　此时算是终于敲定下来了。
　　当晚，衙门过来拿人时，刘胡仁也不敢吱声。
　　那女先生就撸着袖子站在刘胡仁身边，只要刘胡仁敢说一句搬弄是非的浑话，就一个耳刮子过去，叫刘胡仁怕得很。
　　因为何馆长首先和淑簪月串了声，再加上刘胡仁为人本来就是有目共睹的，刘胡仁因为担心饭碗没了就偷窃淑簪月少年图一案算是彻底敲定了。
　　周围人都是人精，对何馆长本来就要辞退刘胡仁纷纷表示确有其事，人证物证聚在，刘胡仁就是八张嘴也狡辩不出来一个响声。
　　翌日，淑簪月就收拾好要离去的行李了。
　　何馆长也给她结算好了用钱，甚至想着充当一回贵人，就又给淑簪月一个银锭子，算是给她的启动资金。
　　淑簪月毫不推辞，欣然接受。
　　临走前，淑簪月还结识了昨日那烈脾气的女先生。
　　先生名叫徐柳娘，今年刚好三十，好几年前成了寡妇，就自学作画，成了书馆内唯一的女先生。
　　女先生虽然对待刘胡仁脾气烈得很，但是对待小姑娘爽朗大方。
　　“月姑娘，你就放心，要是在外头遇到什么破皮老赖，就回这里，找你徐娘，看我不一脚踢得他皮开肉绽！”
　　徐娘一手抓着淑簪月，另一只手还不忘拿东西。
　　“以后，记得找你徐娘吃酒。徐娘我孤家寡人久了，就是喜欢热闹些。”
　　淑簪月哭笑不得，连连说好。
　　王丫哭得最凄厉，好像淑簪月回不来了一样。
　　淑簪月好气又好笑，伸手就掐住王丫的脸蛋子，“我只是不在这里做工，你哭成这般，好似我死了一样。你要真的想我了，你就去华安街北边找我，我在那里开个摊子。到时候你想看什么俊俏小生，我都给你看。”
　　王丫这回才抽抽搭搭噤声，睁着两颗核桃，盯着淑簪月。
　　她突然从袖口里拿出一串铜板，“你拿去，好好对自己，多吃点。”
　　“噗！不用了，你留着买画本去吧。”淑簪月拒绝了。
　　“哦。”王丫收回铜板。可见小丫头自己也很不舍得这一串铜板，要留着以后买画本呢。
　　又是一通告别，淑簪月总算是离开书馆了。
　　两个月的工钱，再加上一个何馆长捐赠的银锭子，先要在华安街北搞一个小摊子还是可以的。至于住所，可以找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租金不贵，可以勉强度过几日。
　　华安街最繁华的地段，当属于华安街南。京城内的书馆几乎都开在这里。与之相反的正是华安街北。
　　这里大多是住户，没有什么商铺，倒是有一些有这稀奇玩意的小摊子。
　　淑簪月先去北街找到了一处住所，定下了一个月的合同。
　　房东是一个年过四十的大娘，此前淑簪月也打听过了，这位大娘名声很好，也没听说什么突然涨租的事情，为人更是和善可亲。
　　淑簪月与大娘聊了爱好一会，对北街最近发生的事情就算是有了大致的把握。
　　“淑先生，大娘我啊，就是好奇。你说你这么漂亮的画，怎的不去书馆，反倒是想要自己摆摊呢？”房东看着淑簪月一点一点把画作拿出来，不由得好奇问。
　　她瞧着这些画，就她一个不懂的俗人，都知道这些画价值连城。要真的拿去卖，书馆里卖的指定是比摆摊来得值钱。
　　淑簪月闻言，笑道，“我这画不是卖的，是给人看的。”
　　王大娘一惊，“不是卖的？是来看的？你这光看看，能有什么钱？”
　　淑簪月拿出其中一张，展开给王大娘看。
　　王大娘望过去。
　　只见画内一妙龄女子，姿容艳丽无比，艳光四射。抱一只雪白狸奴，望着不远处的牡丹花。
　　面目忧愁含泪，潺潺移动，仿佛脚下生花。
　　好一美人相思图。
　　“哎呀，这美人图可真是漂亮啊。”王大娘感慨。
　　淑簪月抿唇一笑，随后将画举在自己面前，挡住了身形。
　　随后，王大娘只听哀戚之声从美人图后响起。
　　这忧愁美人的眉目活过来了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动起来。
　　“楚郎思我，亦我思朗……”
　　“春日将去，我情何去……”
　　王大娘骇然，连连后退，“这，这图怎地会说话！”
　　“噗！王大娘，这就是我要卖的。”淑簪月从美人图身后探出头来，“我这一声哀怨，如何？”
　　王大娘算是明白了，这小姑娘说的看画非彼看画，卖的原来是这美人声！
　　“哎哟，淑先生可真是奇才！”王大娘面露欣喜，恨不得握着淑簪月的手。
　　“你什么时候去？大娘我给你去捧个场。”
　　虽说这图说话了叫人惊骇，但是仔细回想，只觉得这美人声实在是勾人心悬，叫人好奇这美人口中的楚郎究竟是怎一番少年，使得这般美人期期艾艾。
　　见王大娘神色，淑簪月知道这事成了。
　　虽然说是做动漫，但淑簪月比谁都清楚，古代这样的技术，真想做成动漫必然不可能。
　　思来想去，只能做动态漫。
　　这两个月以来的考察，淑簪月发现，虽然因为造纸技术发达，百姓们普遍喜欢买书看书。
　　不是没有画本。但是画本中大多是以写字来讲故事，因此画作并不连贯。
　　因此，淑簪月打算将一张一张画连在一起，正巧自己也会配音，那就干脆做成动态漫。
　　淑簪月和王大娘约定好时间，又收拾了东西，总算是休息了。
　　三日后，华安街北边。
　　淑簪月推着自己的简陋版动态漫管就出来了。
　　“叮铃！”
　　“叮铃！”
　　小推车上清脆的铃铛响吸引了来往的行人。
　　淑簪月来到了一处茶楼前，招呼店内的小二。
　　“二狗，我来了！”
　　二狗抬头，就瞧见三日前来找老板的漂亮姑娘。
　　他立即迎上去，“哎哟你可算来了！淑先生，里面请！”
　　“您是不知道，自从那日你来了以后，老板日思夜想，就是想知道这文姑娘与楚公子后面的故事。这些时日，小的我耳朵都快要被念出茧子来了。”
　　二狗忍不住抱怨。
　　淑簪月推着车子进去，听闻二狗这么说，忍不住裂开嘴笑，“我看你也是那个想知道的。”
　　被点名了心思，二狗还有些不好意思。
　　“哎哟，淑先生，这是不得已的。想来无论是谁来了，都得好奇啊。”二狗说。
　　“好了，恭维的话不必说，带我去位置上吧。”
　　“得嘞！”
　　二狗把淑簪月领到了茶楼一楼最前端，“就是这了，这台子都给您搭好了！”
　　“替我与老板说声谢谢。”淑簪月说。
　　“哪能啊。淑先生您能来，咱都是荣幸的。”
　　又是寒暄了一会，二狗就走了。
　　淑簪月也打开自己放画纸的盒子，露出里面厚厚的一叠画。
　　茶楼里的客人早就好奇这推车进门的姑娘是谁了。长得漂漂亮亮，看二狗的态度，就知道和老板关系不错。
　　看样子，还是一个画师。
　　这不是新奇事吗？一个画师，不去南街那卖画，反倒是来北街的茶楼里了。
　　看着气度不凡，莫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小姐不知天高地厚跑过来体验生活？
　　这么想着，食客们不再关注，继续聊天的聊天，逗鸟的逗鸟。
　　群客喧哗时，却突然听前边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
　　这鸟鸣洪亮，响彻云霄，叫人一瞬间鸡皮疙瘩起来，就是食客们笼子喧哗的小鸟也瞬间见了苍鹰似的瑟瑟发抖不敢吱声！
　　这，茶楼里哪里来的鹰鸣！
　　众食客纷纷扭头去看声音来源。
　　只见那小小推车，上面摆放了一副苍鹰翱翔图，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破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