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花期》繁香椿

3、顽蔷

　　顾茉看他停止了动作，语气轻柔地问道：“点完了？”

　　她并不是语气轻柔的人，在不熟悉的人面前难免要装装样子。

　　徐燃愣了下回答：“点完了，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我不挑剔的。”她说这话时，都觉得自己虚伪至极。

　　面对眼前这早已不熟悉的高中同学，顾茉能表现出来的，只能是放下尴尬，尽可能地做到客套且落落大方，毕竟介绍的李阿姨还经常和高珍一起跳广场舞，面子上一定要说得过去。

　　“徐燃。”只见他伸出手来，像第一次见面一样正式的介绍自己。

　　顾茉停顿了几秒，伸过手去回握一下，他的手格外地凉。

　　握手没有持续两秒，两人瞬间松开。

　　“顾茉。”

　　这算是两人以一种新身份正式的介绍自己。

　　顾茉想打破这份宁静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再三思考也想不出两人该聊个什么话题。

　　徐燃好像察觉到便主动开口：“真是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好巧，成为了邻居今天又坐到了一起。”

　　顾茉赞同地说道，应着话题往下说：“是啊，不过我是租的房子。”

　　“啊！是这样啊。”徐燃听她说完后，开始讲自己的情况：“我这房子是去年买的，一直没过来住，前几天刚搬过来，就遇到你了，真是难得的缘分。”

　　顾茉认真听他讲完，一时不知道回一句什么搪塞了一句：“是的，挺有缘的。”

　　这时服务员过来，身后还有一位服务员跟着过来，后面的服务员手里端着盘子，盘子上放着他们这一桌的菜品。

　　前面的服务员端下后介绍每一样菜品，十分地周到

　　顾茉思绪早已飞出餐厅，因为她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她一直觉得吃饭就是对付一口能省时间就省的事情，到现在她连做饭都不怎么会。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变成了一个不会享受生活的人。

　　服务员介绍完留下一句请慢用便离开了，徐燃用手指了下她面前的三文鱼。

　　“可以尝下这道蔬菜奶油三文鱼，不少同事都推荐这道菜。”徐燃热情推荐。

　　显然这是特地为她点的，因为他的面前并没有。

　　顾茉为了不败他的兴致，配合着用叉子叉起一小块，含到嘴里后她瞬间石化，她知道里面有奶油，但没想到这么浓，面对着这一大块三文鱼，她心生难意。

　　她从小就不喜欢与奶相关的任何东西，听高珍说她小时候连奶粉都没喝过，她这么多年再也没尝试过，本来以为随着慢慢长大，对奶制品独有的味道已经没有那么敏感了，但事实上并没有。

　　顾茉勉强咽下去后，迅速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一口把味道冲下去。

　　她看着徐燃期待的表情，不好博他的面子，勉强咽下去后，评价道：“确实不错，不愧是你同事的推荐的。”

　　“你觉得好吃就好。”

　　两人吃饭都不喜欢交流，而且也确实没什么话题交流，都一直低头吃着面前的东西，顾茉因为不太喜欢吃西餐的原因吃的很少。

　　她刚放下叉子就听到徐燃问她：“咱们不是有个同学群，你怎么不在群里聊天，我们经常一起约着出去玩。”

　　同学群？顾茉早已经没有任何印象。

　　记忆里是自己换了账号，之前那个忘记密码后怎么也找不回来了，她索性重新建了一个，之前的老同学都没有了，包括什么群聊。

　　况且她是一个不太恋旧和回顾从前的人，早就忘记了。

　　“我之前的账号不用了，后来忙起工作就忘记了。”顾茉端起杯子喝水掩饰尴尬，转移话题，“你是在这边工作？”

　　“是的，这边都是工业园区，不难看出我在这边工作，我这仓促地约你还麻烦你跑到这边，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不要紧，我正好没怎么来过这附近，也算是来转转了。”

　　“这边都是些工业园区你还挺感兴趣？”

　　“没怎么来过总会有些好奇的，所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烟花设计师。”

　　“烟花设计师？”顾茉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行业她确实没听说过，从小看烟花，但从未了解过烟花的制造。

　　“是的，很惊讶？”

　　“那倒不是，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就是设计烟花的样式？”

　　徐燃耐心解释给她听：“对，就是根据客户的需求，还有实际的烟花播放效果进行设计。”

　　顾茉听完确实满足了她的好奇心，她转念一想徐燃好不容易空出来的午休时间，她又在跟他讨论工作，他应该会挺反感吧。

　　她带着歉意笑了下：“你好不容易空出来的午休时间，我却还和你聊工作，属实是我的不对了。”

　　“没关系这不是为了更好地了解彼此。”

　　她心想确实是这样，礼尚往来的她也开始介绍自己的情况：“那我介绍一下我的情况，我目前在我们省剧院里做场务部经理，这就是我的工作情况。”

　　“感觉在那工作应该挺有趣吧？”

　　“确实，一开始在那经常看个舞台剧音乐剧的，觉得很有意思，但我已经做了三年了，也习以为常了，不过以后有机会可以来我们这看剧。”

　　“好啊，有机会约一约。”

　　两人聊了挺多一时觉得口干舌燥，顾茉喝了口水突然灵光乍现，打趣道：“燃……燃放烟花爆竹，你的名字和烟花这个事业真的蛮配的，天选之子。”

　　“确实是这样，刚步入工作时我同事也经常这样调侃我。”

　　徐燃扫了眼桌上食物：“吃饱了？”

　　“饱了。”

　　他招呼服务员过来，结完账后站起身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外套。

　　顾茉收拾的比较慢，先是拿纸巾擦了下嘴边，之后又检查了一下桌上并没有遗留东西，这才站起身。

　　她看着正耐心站在一旁，拿着自己外套等待着的徐燃，好像不论从外表、样貌、举止他的确都很符合她结婚对象的标准。

　　徐燃见她都收拾完后，整理了一下顾茉的外套，显然是为了她更方便穿上，这样才递给她。

　　她接过来有些惊喜，这个男人周到又完美：“谢谢。”

　　穿好外套后，他们走出餐厅。

　　徐燃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紧接着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回着信息。

　　顾茉以为误了他的上班时间：“是不是耽误你上班的时间了？”

　　徐燃收起手机笑着摇摇头：“下午没有工作了，可以一起逛逛的。”

　　见他提出要求，顾茉不好拒绝，而且她本来就是一个不怎么会拒绝别人的人。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顾茉有些不自然，她并不太适应这样的感觉。

　　走了大概五分钟，顾茉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安静的氛围，她低头查看拨打人，是她部门下面的主管。

　　她对徐燃抱歉一笑，举起手机示意自己先去接个电话。

　　徐燃对她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自己则往一旁走了几步给她留出空间。

　　“喂小刘，怎么了？”顾茉询问电话那头的刘主管。

　　刘主管的声音传过来：“茉茉姐，客户那边提出要在演出前和你见一面，怕演出时会有什么纰漏。”

　　顾茉看了眼一旁的徐燃，接着对电话那头说：“我今天走不开，问他明天可以吗？”

　　“我已经解释过了，但客户非要今天见面商量。”

　　顾茉也不能让刘主管为难，心中踌躇一下，还是选择回去：“对方约了几点过来？”

　　“下午四点。”

　　她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赶过去还来得及。

　　“好，我能赶回去，一会见。”她说完挂了电话。

　　她走到徐燃身边，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剧院临时有事我推脱不开，我只好先走了。”

　　徐燃表示没关系，把手里突然多出来的果饮递给她。

　　顾茉一惊这未免太周到了，她接过来：“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的。”

　　顾茉低头喝了一口，味道不错，不得不承认他选的是她喜欢的。

　　她低着头嘴巴紧抿，犹豫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出口，她站在原地纠结着。

　　正准备往前走的徐燃，回头发现停在原地的她，他走回到她身边询问：“怎么了？不舒服？”

　　他的声音及其温柔，一字一句敲在她的心上。

　　她问他：“今天你对我的印象怎么样？”

　　徐燃没有快速说出他的感觉，停顿了很久才回答：“还不错。”

　　只有三个字，是真的不错还只是客套地敷衍顾茉不知道，但她明白的是她和徐燃的故事不能往下延续，两人牵扯起来太麻烦了，还是快点斩断的好。

　　“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我们是同学还是邻居的，感觉做朋友比较好。”顾茉加重了朋友二字，犹豫很久终于说出来了。

　　徐燃的表现比顾茉想象的坦然，他仍然礼貌地笑着，好像并没有被这拒绝影响了心情。

　　“我能理解你的意思，当然我也不会勉强，我认为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徐燃的话语之间透着体面与理解，完全没给顾茉压力。

　　“那我就先走了，我希望……”最难过的还是高珍那关，她不知道回家怎么面对她。

　　徐燃看着想开口却说不出口的她：“我会回去给李阿姨说清楚，我觉得我们之间并不合适。”

　　完全猜中了顾茉的心思，她如释重负地一笑：“那真是麻烦了，谢谢。”

　　“按照你说的我们是好朋友，不必这么客气。”

　　顾茉看了眼时间：“那我就先走了。”

　　“好。”徐燃看着她走出自己的视线后，才移步离开。

　　顾茉坐到车上，不禁回想起高中年少时的徐燃，虽然模糊但沉稳安静是他的代名词，时光的剪影重叠在他的脸上，他也早已变得圆滑，身后的故事也不为人知。

　　他变得不一样了，但他始终是一个好人，顾茉不想让他被自己伤害，他应该有属于自己故事里美好的女主角，绝对不会是她。

　　她也不能承诺自己和他在一起后，后面的故事她能不描绘的更加美满，还是不耽误人家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