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敛》苏游七

10、第 10 章

　　萧敛打了满满一碗白米饭回到桌子上，“谢谢你又招待我吃饭。”谢时冷“嗤”一声，没有理他。

　　萧敛也不觉得尴尬，不过没有在说话，吃饭不说话他觉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礼仪，偶尔例外。

　　“谢时，厨艺很棒。”谢时眼皮子动了动，还是没说话，不过感觉整个人更放松了一点，他知道自己厨艺不错，但还是想听萧敛说一句自己厨艺不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莫名其妙的虚荣心。

　　萧敛倒是很捧场，把那些饭菜都吃的很干净，最后擦了擦嘴巴想要离开，谢时喊住了他：“要不要吃水果。”

　　萧敛一挑眉，掩盖住惊喜的表现，说：“好”

　　谢时从冰箱里拿出苹果，用水洗了一次，拿了一把刀开始削皮，谢时削皮很快，一下子一个干净的苹果就好了，他又削了一个，然后切成块装进碗里，插上几根牙签端了出去。

　　说不上来为什么要留下萧敛，可能真的是一个人太孤单了吧，久违的尝受到了一点暖意，他就想更久的，更久的去挽留。

　　即使都失败了，那是他高中的时候，有人救了他，但他记不得是谁，没有看清他的样子，只知道他是个男生，最后他扯着他的衣角，让他不要走，可还是没留住。

　　他没有睁开过眼睛，不知道那个男生长什么模样，只知道声音很好听，力气很大，可以很轻松地把他抱起来送进诊所，其他的他都不知道。

　　好像手上还带了一个红绳，萧敛也有，所以谢时即使有时不想帮萧敛，但看到那个红绳还是会忍不住去帮忙。

　　“吃吧。”谢时端过来放到萧敛面前，萧敛笑了笑，手腕上的那根红绳很显眼，红的谢时眼眸都要湿了。

　　萧敛拿起牙签戳了一块：“很甜。”

　　谢时不置可否，他挑的苹果肯定甜，不过上次超市问萧敛买不买水果，他说不买，现在看来确实不用买，自己这边的水果萧敛是一个没落。

　　谢时戳了一块吃了起来，嘴巴浮动很小，吃相方面谢时是天生的，就是斯文，也有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吃不饱，所以一块东西就显得很珍贵，慢慢地去吃它，所以现在养成了只要不工作吃东西就是很斯文。

　　就算是要工作，谢时吃东西也能做到快而不难看，萧敛一块接着一块，倒是一点不客气，水果吃完了，和上次一样，萧敛自觉地离开了。

　　但在离开前总是要在勾一下谢时，讨两句骂才舒服。

　　谢时说了“滚”，萧敛才出去了，笑着出去了，谢时双手交叉，觉得无语。

　　萧敛就跟个小孩一样，顽皮。

　　谢时收拾好吃完的东西，把他们都洗干净了，才放松下来，被停职这一周过得倒是挺快的，原以为会很枯燥无味，现在想想好像也没有。

　　原因是什么，谢时其实是知道的，但他并不愿意承认。

　　今天周日，明天就要去上班了，难怪萧敛这个点回家，应该也是休息。

　　这边萧敛回到家，手指摩挲着手腕上红绳上的那颗古木色的珠子，觉得谢时真是可爱。

　　越看越喜欢。

　　谢时打算睡个午觉休息一会，他一直有午睡的习惯，只是时间不固定，毕竟医院只有休闲的时间才能小憩一会。

　　想到明天就要去上班了，谢时难得生出一丝反感，他的欲望好像少了很多，这些天，没那么渴望鲜血，没那么想要看脉搏的停止。

　　好像在萧敛旁边他整个人都放松很多，可能这就是为什么每次萧敛敲门他都会开门的原因，每次说吃饭都会同意的原因，还有会让他留的更久，为此拿出水果，让他待的久一点。

　　谢时睫毛眨了眨，眼睛闭上了。

　　醒来的时候谢时觉得浑身泛懒，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像被抽了骨头一样，软的不行，整个人只想躺在床上，这么想，谢时也这么做了。

　　躺在床上，没有玩手机，睁开眼睛看着天上的天花板，雪白的天花板，没有一点瑕疵，但人就不一样，每个人都有瑕疵，只是大或者小而已。

　　墙有瑕疵，可以重新来过，在刷一遍，瑕疵就消失不见了，可人不会，人不能重新来过，所以人有瑕疵，不管如何去修补，还是会有瑕疵，没有完美的人。

　　谢时思考着，又想到那双手，还有手腕上的红绳，自己明明已经很久没有想过以前的事情了，最近想的确实有点多，是因为看见了相同的红绳吗？

　　可以前自己也见别人戴过啊，为什么没有那么的感觉，反而觉得他们戴上去不好看，手指没那么细，没那么长，没那么白，手腕太粗或者手腕太细。

　　反正都不好看，只有那个人戴着好看，还有如今的萧敛，谢时又想起了自己喜欢鲜血的原因。

　　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吧，很久远…

　　远到他有点想不起来了，他是孤儿，在福利院长大，福利院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谢时不喜欢福利院，他身上总是有伤，有小孩子的，有大人打的，反抗过，但没用，于是谢时每次都只会抱着头。

　　直到他长大一些，打他的少了，因为他长高了，话少，每次有人想要欺负他，他都是用那双眼睛看着，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害怕，波澜不惊。

　　打他的人一般会被他的眼神吓到，所以有时他们打的更凶，有时会放弃。

　　谢时喜欢鲜血，是在一个大雨瓢泼的一天，雨下的很大，他心情很烦，刚被人打的手上有很多痕迹，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打他，羡慕？嫉妒？

　　谢时长得很好看，不管在福利院还是学校都很招人喜欢，可有人喜欢就有人讨厌，有人看不惯他清冷的模样，看不惯他对别人爱答不理，看不惯他总是高高在上，永远年纪第一。

　　谢时心里憋着一口气，拿出上课用的黑色水珠笔，在手上轻轻一划，一道黑色的痕迹便在手背上，刺眼的很，他的手很白。

　　黑色的水珠笔在手背上划出很长一条，谢时又用力了一点，于是水珠笔刺破了皮肤，先是流出一点点血珠，最后慢慢地溢血。

　　谢时很享受这个过程，看着鲜血从手背上流出来，白皙的皮肤上有黑色，红色，都那么刺眼。

　　谢时好像找到了乐趣，不止热衷于自己的血，也喜欢看别人流血。

　　因为是圆珠笔，所以血很快就止了，一道痕迹留下来了，过了一段时间就消失不见了，于是谢时就在划一次。

　　谢时甚至总结出了规律，一周一次，划一周那个疤痕就会消失，于是在划一次，一道疤痕一周。

　　到了大学后，他的这种轻微自残才没了，开始通过做实验来缓解自己的欲望。

　　谢时又眨了眨眼，把过去的事情留在了过去。

　　现在，应该向前看，或许他也可以谈一段恋爱，他没体验过，有点好奇，但更多的是害怕，他害怕和建立起亲密的关系，他会觉得害怕，害怕关系断了，也怕自己经营不好这段关系。

　　所以，他总是害怕，渴望又退缩。

　　谢时掀开被子，打算起床，躺的够久了，在躺下去人都要废掉了，谢时白皙的手背泛着一道红痕，是刚刚想事情总手指划的。

　　谢时揉了揉，红痕反而更重了，谢时也就没在管了，医院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原因，主任没有对他说，只是说“不是他的错，让他回来上班。”

　　萧敛应该也不太知道，不然应该会和自己说，具体什么原因害得明天去了医院才能知道，想到这事最后一个休息日了，谢时就觉得格外珍惜。

　　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比待在医院里好多了，他打算再一趟超市，去上班了，有时饿了需要一些面包巧克力什么的垫垫肚子，还有酸奶牛奶之类的，他因为在家休息所以家里没有这些东西，要上班了，自然也就备一点。

　　谢时怀疑萧敛是不是天天就在自家门口守着，那也不去，就看自己什么时候出门，然后好制造偶遇，不过这次他确实是冤枉萧敛了。

　　萧敛是想接到电话，他姐萧慕过来拿猫，让自己把猫送下去，没想到一开门就看见了要出门的谢时。

　　“出去有事？”萧敛先问出口，谢时点了点头，说:“去一趟超市。”

　　萧敛手里抱着猫，离谢时远一点，知道谢时不喜欢猫，进了电梯，谢时按了地下一层直接到车库，萧敛也就没有伸手按了，他姐就在车库等他，上来拿猫都懒，不愿意。

　　不过还好他姐不上来，才让自己有机会遇见要出门的谢时，萧敛嘴巴动了动，开口说:“谢时，你去超市能帮忙带点东西吗？”

　　谢时轻微的皱了皱眉，没拒绝，问道:“要带什么？”萧敛嘴角上扬，谢时现在都不拒绝自己了，好现象。

　　“也没什么，带两条内裤吧，码数是…”萧敛说完看向谢时，果然谢时脸已经黑了，萧敛继续说:“是不是不方便啊，害…我以为我们都是男的，没什么。”

　　萧敛顿了一下又说:“要不还是算了。”谢时掀起眼皮看了过来，眼神凉的很，好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声音很冰冷:“可以，不过你码数这么小。”

　　电梯门开了，谢时走了出去，没管后面一脸黑线的萧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