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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你是我的生日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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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去的路上杜平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佝偻着背顶风走着,留下一个孤单而冷落的背影。
深秋的夜很冷,姜文瑞一个南方人更受不了这夹杂着沙的冷风,冻得他不得不把自己缩成一小团。
然而,更冷的,是心。
这样的沉默让他害怕,他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杜平,即使自己无数次割开自己的手腕时,杜平也没有这么压抑过,因为他一直很自大地相信他的实力。
或许是他做错了,或许他根本不应该这么相信他的感情,或许……是他太一厢情愿……
或许,杜平原本会过和平常人一样的日子,很简单地娶妻生子,有个很平常的生活。是自己,是自己的出现改变了他的轨道……
或许自己完全就不应该出现,如果两个人没有交集,事情会不会……好一点……
他不用和家里闹僵,更加不会……喜欢上一个男人……
这些他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清晰这么深刻过,清晰得让他躲也躲不掉,深刻得让他的身体一寸一寸地疼。
想得太痛苦,简直难以自拔,所以连杜平停下来了也不知道,就那么僵硬地撞在他身上。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长时间没说话,杜平的声音有一点哑,却还是很清晰很好听。
姜文瑞愣愣地看着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能自拔。
“你那什么表情啊?跟我欺负你了似的!”
杜平狠狠地擦了两下鼻子,笑得一脸坏相。
姜文瑞却被这样的笑容刺伤了眼,缓缓低下头。
“杜平,我想……我们……”
“哎!你今天还没送我礼物呢!”
姜文瑞懵懵懂懂地抬起头,还是没来得及反应。
“看什么看?可不许赖啊!你去年过生日我还给你买蛋糕了来着!”
“……我……”
“行了行了!别小气哈!我要礼物!”
杜平大声嚷嚷着就把姜文瑞往路边的精品店里拽,可怜姜文瑞直到被暖暖的空气包裹住才反应过来。
“那个……杜平,我……我没带太多钱……”
“得了得了!看把你吓的!我又不是跟你要钻戒!”
听他说这么……奇怪(众:是露骨吧~~某沙:这……哪里露骨了……)的话,姜文瑞脸一红,痒痒得直想伸手去挠。
杜平极其自然地拍掉他正在往上抬的手,故意瞪他一眼,“臭毛病的,跟你说了多少次了!痒也不能抓!”
姜文瑞颇为委屈地摸摸被拍红的手,没来由地觉得更痒了……直痒到了心坎儿里……
“哎!有了!”
本来在花花绿绿的礼物里挑花了眼的杜平突然对着橱窗走过去,指着里面一个白头发白胡子脸蛋儿红扑扑戴着一副小眼镜还笑眯眯拱手作揖的小老头儿哇哇喊开了;
“文瑞文瑞你看!你看这小老头儿像不像你!”
姜文瑞“噗嗤”一声乐了,自己有时候是会戴戴眼镜,可怎么也没老成这样啊!
“不像我,像你!”
“切~这个哪像……哎!你看这个!”杜平越过作揖的老头儿,在里面又看见一个面部轮廓和它很像的老头儿,只是那一个嘴里刁着烟斗,脸色也黑一些,“你看你看!这个像我!这个像!”
杜平乐坏了,孩子似的把两个老头儿都抱在怀里,平平地捧在姜文瑞面前。
“呐,这个是我!”他举了举右手里叼烟斗的小老头儿,“这个是你!”,又举了举左手里作揖的小老头儿,然后自作主张地靠在一起,“俩小老头儿!”
姜文瑞要笑到打跌,眼角都湿了。
“笑个屁你!我就要这个!快给我买!”
“你……你不是吧?真喜欢这个?”
“我也喜欢钻戒啊,可你钱没带够不是?”
为了打住他的胡言乱语,姜文瑞只好急忙掏钱,却被收银员拦住了。
“那个……对不起……这两个老公公和里面两个老婆婆是成对的……”
姜文瑞一愣,转头往橱窗里放瓷娃娃的地方看去——真的,在原本放老公公娃娃位置的旁边,还各有两个老婆婆娃娃,一个婆婆拱手作揖,一个婆婆在打毛衣……
心忽的沉了下去,方才还阳光灿烂的笑容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片惨淡的白。
是啊……老公公旁边原本应该是老婆婆的,应该是老婆婆的……
可是错了……一切都错了……
怎么办?已经戒不掉了……
眼见着姜文瑞的脸瞬间褪了血色,白得跟腊纸一样,杜平只觉得心尖儿针扎了似的疼,这火儿“腾”的就上来了。
“我们就买俩老头儿怎么了?还不给你们钱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滚你妈的什么意思!我就要俩老头了!赶快结账!”
“你……你怎么骂人?”
“靠!骂你是轻的了!你赶快结账就没事儿!”
“杜平……”
“你别管。”
“要卖给你也可以,可是得把那两个老婆婆也买回去,不然我们也不好办。”
“谁他妈爱买谁买去!我就不要怎么着吧?”
“杜平!”
“那不符合规定,我们也做不了主,没有办法。”收银员也是强压怒气了。
“对不起,我们不买了。杜平我们回去吧……”姜文瑞急忙把杜平往外推,他害怕杜平现在的样子,更怕自己会哭……
“不!文瑞,今天我买定了。”
杜平挣脱了他的手,从橱窗里抱出那两个憨态可掬却完全不理会世人情绪的老婆婆。
“杜平,你……”
“你说要全部买是吧?”杜平把四个娃娃都摆在柜台上,掏出钱扔在收银员手里,“我都买了,你结账吧。”
收银员再傻也看出点儿问题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竟然忘了该干什么。
“我让你算账你没听见吗?!”
“噢噢好……”收银员手忙脚乱地结了账,把剩下的钱递给他,“这这是余额……”
“不用了,那是小费!还有这……”杜平把两个慈祥而无辜的老婆婆扔在他手里,“这是给你的!以后少他妈管闲事!”
说完拎起装着小老头儿的袋子就走,还把姜文瑞的胳膊挽得紧紧的。
姜文瑞觉得很难受,真的很难受,尽管杜平已经让他明白新生活会有多么美好,尽管他已经向他的父亲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但实际上他是胆小的,他是脆弱的,就像挨过蛇咬的人会怕草绳一样,遇到困难他还是会萎缩甚至退缩,他没有想象的那么坚强。
一直以来都是杜平给了他信心,可是怎么办?他没有办法给自己信心……
如果只是寄住,身体可以随时离开,心呢?心怎么办?
他不可抑制地想要寻找一个坚实牢靠甚至是永恒的港湾,因为受过伤的螺旋桨已经承受不住太大的风浪,可是……怎么办?他没有办法自己修补,只能依靠别人……
但是,什么人又能给自己想要的一辈子?
再开口,他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哽咽了。
“杜平,你……”
姜文瑞刚张口,杜平整个人就黑熊一样压过来,紧紧拥着他直到把他推到墙上,用嘴堵住了他的话。
这自然不是他们的第一次接吻,却是最激烈的一次,杜平啃着咬着恣意掠夺着,简直是要吃肉的饥饿野兽,松口的时候姜文瑞已经说不出来一句话,只能靠在他肩膀上无力地喘气。
“文瑞,你相信吧!相信咱能过一辈子!”
……
“现在我们还年轻,也许会红杏出墙啊什么的,呵呵,可是我们有感情啊!感情能决定一切对不对!”
……
“等我们老了,就算感情淡了也没有关系啊!老伴老伴,我们就只是俩老头子啦!想惹事儿也没那个精力了啊!”
……
“说话还上牙打下牙呢!我们就算有冲突、会吵架,也是很正常的啊!”
……
“打是亲骂是爱啊,你不要害怕好不好?那些是很正常的,你……不要担心好不好?”
……
“所以你相信吧!相信咱能走一辈子,老得就像这两个小老头儿,不是有首什么歌吗?那个……最浪漫的事……”
……
“文瑞……”
……
“文瑞?”
……
“你说话啊文瑞,文瑞!文……”
他没有得到姜文瑞的回答,却只听到北风中压抑的哭声。
杜平一下子蒙了,整个人僵住一动也不敢动。他从来没见姜文瑞在清醒的时候哭过,就算在那段最难熬的日子里,他也只在睡着了的时候在梦里低低地啜泣,从来不会在醒的时候哭,至少没在他面前哭过,这……这真是……这该怎么办好啊!
“文瑞,那个……我不逼你,我不是在逼你啊……”
“……如果……如果我说……我还没有爱上你……我根本没有你那么大的决心……你……你怎么办?”
“哈?”杜平强自镇定地咽了咽口水,“那个……现在不爱并不代表以后都不爱啊!我这么好,肯定让你爱上我的!”
“如果……一直都不行呢?”
“那我就一直一直努力。”
“还是不行呢?”
“……我没那么差吧……”
……
“好好好,我也认了!那你就把我甩了吧!省的遭罪!”
“噗!”一直不住流泪的姜文瑞竟然笑了出来,两只手攀着他的肩,身子一耸一耸的。
杜平长出了一口起,僵硬的身体这才活络了些。
“杜平,你是傻子吗?”
“哈?”
“我说你是傻子!”
“呵呵……”杜平轻轻抱住他,趴在他耳朵边儿说话,“我听他们说啊,你爱的人说你是傻子,那就证明他也爱你喽……”
“滚吧!”
姜文瑞被他嘴里的热气呵得全身都痒痒,使劲一挣,却没逃开他的掌控。
“我说啊,你今儿还没给我礼物呢!”
“我……”是你气哼哼地付钱的好吧?
“怎么办呢?没有礼物可不行啊……”杜平故意拖长了声音,十成十的黄世仁。
“我……我可没钱买钻戒……”
“切~谁要那华而不实的东西!”杜平又趴在他耳朵边儿坏笑着哈气,“呐,我们来点实际的吧……”
姜文瑞被他吹得浑身燥热,心里却升起一股恶寒。
“……那个……要不我给你补一顿寿宴?”
“你也太没诚心了吧?”黑熊竟然作哀怨状,看得姜文瑞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那……那你要什么?”
“呵呵,呵呵……”
看着野狼露出利爪,姜文瑞忽然觉得这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放火时,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文瑞,我们回家解决吧……”
“……哈?”
“呵呵,回家啊!回家真好啊……”
结果,当天晚上可怜的姜文瑞就被熊面兽心的杜平剥皮拆骨吞食入腹了。
嗯……姜文瑞其实是有经验的,只可惜貌似花花太岁的杜大少爷竟然还真是个可贵的雏儿(天啊!这怎么可能!?),无论男女全都没有经验(疯了,假的吧?!),在曾经的26年生涯中就只看了数不尽的片子过过干瘾,可惜那些还都是A片,现在完全不适用,再说了,理论怎么也比不了实践不是?
结果就是,这个貌似的猛男一上场就立马掉链子,姜文瑞整个人臊得像只煮熟的虾米,杜平急得抓耳挠腮手忙脚乱,那场面真是前所未有的空濛混沌乱七八糟一塌糊涂。
于是乎,杜平就在自己千小心万小心(如果那也算是小心的话……)的艰苦努力下完成了历史性的伟大任务,开创了两个人的新纪元,可还是害得姜文瑞呈半瘫痪状态在床上躺了两天……
只可惜某人完全没有认错的自觉,竟然在多年以后回味从前时恬不知耻地说什么“那天得到了一生中最美妙~~的礼物”,气得姜文瑞只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