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尾声 ...
-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桃花艳艳，映得面颊鲜艳，分不清人面桃花，哪个更胜一筹。
“罗睺计都，我很忙。”
林间粉红层叠娇艳，连地面都铺起一层粉白花瓣，镜心立在其间，还是那身金绿璀璨，富丽贵气的装扮，极显眼，不过她对面的修罗也不遑多让。
墨衣玄袍，形貌日夫丽，面若好女，一双琉璃妙目尤为出彩，对镜心一笑，捧出满腔难描难画的纯然，纯然又飒爽。
“八百年了，你竟还在繁忙琐事？”
镜心淡然道：“两境时间流速不同，弃天帝回归六天之界后，还需修补神柱，救助难民，赈济食粮，防治疫病，铺路修桥，建筑工程，重建家园……诸多灾害皆由我等击断神柱召弃天帝下界而致，自也该由我千花藏锋担责弥补。”
罗睺计都眉心微折。五百年前，他自摸索出与镜心传信召唤之法后，偶有如此这般叫她跨境玩耍，也算是与镜心相交为友，了解颇深。与他自己这个全不似魔的修罗不同，人偶姑娘面上守礼，实际唯一的原则底线只有其主银鍠朱堇，至今不改，所以此刻从其口中听到这般牵连苍生受难而要负责偿还的话，还真是古怪。
镜心不用看也知罗睺计都想法。就算再过千年，这些时光也像是虚度，没能让修罗长进分毫，还是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直白性子。
“自然是为我主。”
旁人之想法言行与她无关，她也从不在乎，但对主人唾骂怨恨怨毒诅咒，她不能忍。千花藏锋全然掌握在她手中，做生意还是做慈善又有什么关系，于她来说，都只是待处理的事物。
罗睺计都侧脸瞧她，微微而笑：“吾叫你来玩，只望你能开心些，暂且抛下俗事吧。”
“我很好。”
女子神容冷静，但音色稍柔。
“见你豁达心胸，我心亦慰。”
罗睺计都也柔和眉目。
“爱本没有错，对吧。”
他按住心口。修罗的心与魂魄绞缠一体，强劲有力，谓之心魂，正在他掌下勃勃跳动。
“这颗心，全不顾念仇怨、愤恨、悲伤、痛苦，只会爱人。”
“到那杀伐妖魔的最后一刻，还爱柏麟，到此时此刻他已不在，还爱柏麟。”
他已经不再愧于承认这一事实，与镜心无泪之间，也无甚顾忌。
“修罗好战嗜杀，本与三界其他生灵天然对立，无关对错，柏麟，我，王上，都是各为所思，没什么好怨怪的。”他目光朦胧一瞬，“只是我自己优柔、自私罢了，一味恋慕柏麟，妄图两全其美。”
“我没这份能为，苦果自食，也是该然。”
失去所爱，与族背离，背负修罗一族延续又要约束他们的责任。
轻吐口长气，修罗再度笑了起来，走近镜心：“对了，吾本是想带你去弱水天河来着。”
身往何处，去做什么，镜心全无所谓，任罗睺计都贴掌肘下轻托，周身一轻，移地换景。
桃花香气顿成清冽冷风。
弱水天河宽广无边，上一次来此，这里还是静水深流鹅毛不浮的难越天堑，水面如镜，什么也没有，如今却再现了镜心初见之景。密密冰蓝芙蕖丛生，花色透彻，迷离若有光，水光潋滟，莲华接天，与淡蓝天色、如烟云气相交辉映，脱俗绝尘。
“吾走遍三界，仍觉此处冰蓝芙蕖最美，就亲手……”罗睺计都声音渐弱，最后“培育栽植”几个字咬在唇齿之间，再吐不出。镜心无泪默然无语，稍稍抬肘，从罗睺计都身边走开。
美景梦幻浩渺，又怎及那位天界首位的白帝，雅达绝俗，风姿绝世。
他一贯地把镜心无泪无视过去。
白玉亭，天人影，这是只有在梦中才会得见的幻想。
然而高高在上的天神走下了神坛，走向了修罗。
“计都，我心悦你。”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尾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