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君已远》第八日

79、秘密

　　他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到彼岸。
　　踏进门，他突然意识到，距离上一次来这里，居然已经过去了十年。
　　店内的装潢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只是装饰出了好几面照片墙。
　　他走近了去看，发现都是这些年来安童拍摄的照片，大多是风景照，也有她的留影，都按年代顺序精心地陈列。
　　第一张她的照片应该是她和祝文清在纽约的合影
　　当那张皎洁而纯净的脸庞出现在他眼前，他的心突然一阵剧烈的刺痛。
　　他知道应该掉头走开，但却又像上了瘾一般，无法移开视线。
　　他看见了她最近这些年拍的照片，他们分开后，她去了许多地方。
　　他看见她拍摄的云雾缭染的雪峰，青翠辽阔的草原，暴风雨来临之际的大海，冰雪覆盖的森林。
　　在一张照片前面，他停下了脚步，远景已经虚化，但仍能分辨出是一间古老的寺院，而近景则是成片彼岸花，如烈火般燃烧着。
　　他认得这个地方。
　　他忽然极度后悔没有早一点来到这里看到这张照片，不然他一定会狠狠抓住她，质问她
　　如果真的不在乎
　　何必要回到那个地方？
　　何必要拍下这张照片？
　　在她心里，他们之间的一切到底算什么？他又到底算是什么？
　　可是如今她再也不能回答，这一切，永远不会再有答案了。。。。。。
　　他的视线终于停留在最后一张照片。
　　她穿着简单的衬衫牛仔裤，素面朝天地站在一群藏族孩子中间，唯一的装饰是插在鬓角的一朵山茶。
　　他仔细端详她的脸，她黑了很多，也瘦了很多，但笑容依然那么甘美，双眸依然那样纯澈。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庞。
　　有什么东西哽住喉咙。
　　在这一刻，他终于承认，他还是在爱着她，那么深那么深地爱着她。

　　“纪远”有人在背后叫他。
　　他回过头，田玉琴站在他身后，他想她也许看见了刚才那一幕，但他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田玉琴看上去苍老了许多，看来安童的离去给她的打击非常巨大，她眼中惯有的那种倔强而坚定的锐利神情，即使丈夫和儿子的死去亦未曾使其退减，如今却烟消云散，只余下无尽的悲凉。
　　她走进纪远，叹了口气“我们坐下吧”
　　此时的彼岸，几乎没有顾客，阳光从巨大的玻璃窗外射入，满屋都是融融暖意。
　　两人隔了桌子面对面坐下。
　　田玉琴开了口“来找你我斗争了很久，我不知道小童会不会愿意我这样做。我想如果按照她的心愿，她一定想永远守着这个秘密，远远看着你幸福。可是我还是决定把一切说出来，这是我如今，唯一能为她做的一件事，也想为她做的一件事。”
　　“秘密？”纪远茫然地看着田玉琴。
　　“是的，关于她当初怎么会离开你。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样。”田玉琴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开始了漫长的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