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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雪山上的迷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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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婪一怔,思绪因为这个问题回到了大约三个月前。
那时他刚刚因为柏佰在鹤厉的面前掉马,然后便被带去了包间,而那也是他第一次,真正进入了鹤厉平日的生活环境。
——缭绕的烟雾,碰撞的酒杯,以及无数贪婪的、憧憬的、充满占有欲望的视线。
西装革履的男人们推杯换盏,纸醉金迷的笑意下填满了虚情假意,柏婪就是在那时,注意到了坐在他们中间的王行阳。
柏婪记忆力虽然很好,但也不至于记住每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他之所以记得王行阳那张脸,是有原因的。
阴暗的光线与嘈杂的声响成为了贪欲最好的保护色,于是在那个温床一样的包厢里,滋生出了很多让人感到不适的视线,那些黏腻的视线大多都是射向鹤厉的,只有一道,是刺向他的。
鹤厉看起来对那些凝视早已免疫,柏婪却很敏感,面对王行阳的目光,他瞪了回去。
生着一双笑眼的男人没有退缩,反倒冲他举起酒杯,目光死死盯着柏婪,大方地一饮而尽。
鲜红酒液打湿了前襟,男人不在意地抹去,周围人或真心或假意都在起哄喊着“大嫂”,只有他一言不发,只是用目光在柏婪浑身上下游走了个遍。
那目光太有压迫感,柏婪虽然感到不舒服,但不愿多生事端,只是提出让鹤厉早点带他离开。
柏婪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如果不是今天再次在广告里相遇,他或许连王行阳那张脸都会忘记。
面对鹤厉的逼问,柏婪自然不可能如实托出,自己是因为王行阳对他不怀好意才记住了他,从而猜出他是那个借着鹤厉皮囊占自己便宜的人。否则鹤厉绝对忍不到广告结束,就得手撕了王行阳。
但柏婪又实在不会对鹤厉撒谎,于是道:“广告结束告诉你。”
鹤厉嘴一扁控诉道:“这才多久你就开始对我有隐瞒了,你不爱我了,渣男。”
柏婪不知道他是从哪得出这么个结论,赶忙否认:“我没有。”
鹤厉隐约嗅到点不对劲的味道,轻哼了一声:“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柏婪想不出理由,只得直白道:“因为你有一点小心眼,我怕你做不好的事情。”
“小心……”鹤厉被这一句哽住,眼睛都微微睁大,又因为实在找不到话反驳,转过头闷闷地不说话了。
柏婪看着鹤厉写满生气的背影,意识到自己又不小心说错话了,连忙开口哄人。
可惜他实在不会什么花言巧语,哄了半天也不见鹤厉转身,只能继续绞尽脑汁地搜刮好话。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棋局以预料之内的平局结束,直到进度条又前进了百分之三十,直到场景变换,众人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两人醒来,柏婪还在哄。
柏婪哄得口干舌燥,翻来覆去只剩下一句:“我真错了,你别生气了。”
鹤厉斜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你没错,你哪有错啊,你是人类之光,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柏婪愁眉苦脸:“我们先过广告好不好,过完再说。”
鹤厉皮笑肉不笑道:“怎么,我小心眼耽误你闯关啦?”
柏婪被怼得束手无策,余光看见其他人都已经缓缓苏醒,习礼几人还正朝他们走来,心里更加焦急,却实在无计可施。
鹤厉其实只想逗他玩,见柏婪在他身后沉默半天,看起来实在是憋不出半个字了,刚要转身结束对他的折磨,却听柏婪结结巴巴地道:“我不是先认出的王行阳,我是……先认出了你,才发现了棋局的真相。”
鹤厉转身看他,发现他耳廓微红,逗弄的心思又猛涨起来:“什么意思?”
柏婪飞快瞟他一眼,殷红瞬间顺着耳廓攀至颊侧,声音却听起来依然冷静:“正常人心率在60至100次每分钟,但或许是因为长期进出广告,我的静息心率每分钟大约只有53次。”
鹤厉不懂柏婪为什么突然给他分享自己的健康情况,挑眉道:“所以?”
柏婪轻咳两声,声音放低:“但我之前就发现了,每次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的心率不知道为什么,会升高到61左右,进入正常人的范畴。”
闻言,鹤厉的表情有些凝固:“你就是靠这个,认出的王行阳不是我?”
柏婪呆呆点头,一脸老实:“他碰我的时候,我算了下我的心率依然不超过55,我觉得不对劲,变成精灵的你明明那么好看,我本来应该很喜欢才对。”
鹤厉终于忍不住笑了,却还是装作不满足的样子:“那么喜欢就只升高8次?”
柏婪睁大眼睛,难得看起来有些委屈:“那可是平均心率,虽然看起来没有太大变化,如果不是我自己敏感或许都发现不了。但这代表我的血液、激素、呼吸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发生了持续的变化,如果不是我发现了自己心跳的真正诱因,我是要去看医生的!”
鹤厉被柏婪的直白弄得一愣,笑容忽然在眉眼间绽开:“是吗?我是你的诱因吗?”
柏婪被那笑容晃得心跳都漏了一拍,恍惚间甚至闻到了梨花盛放出的氤氲甜香,一时只会呆呆点头,目光情不自禁描摹着鹤厉带笑的眉眼。
鹤厉突然道:“但是那个不叫心跳吧。”
柏婪没反应过来,不解地歪头:“什么?”
鹤厉学着他的模样也歪了歪头,笑容有几分戏谑,他拉过柏婪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柏婪呼吸一滞,手心仿佛有一团跃动的火,扑通扑通地敲击着他身体最柔软的部分。他又一次感受到心跳加速,却发觉掌心下的频率竟在逐渐与自己胸腔内的频率重叠。
鹤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模糊中竟然带着从未有过的真切温柔——“笨蛋,学着点,这个叫心动。”
闻言,柏婪静了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努力按捺下刚一瞬间飙至一百二的心率,小心地举手发问:“你不生气了吗?”
鹤厉故作思考一秒,狡黠道:“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生气了。”
柏婪看着已经围过来,一脸不明所以的习礼几人,慌乱道:“这么多人……”
鹤厉根本就不把别人的视线放眼里,此刻没脸没皮地仰着脖等待,柏婪刚要一咬牙想趁别人不注意勇上去,肩膀却被拍了一下。
王行阳的声音从侧边传来——“你好柏婪,久仰大名啊,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柏婪下意识扭头,礼貌性地回复:“你好,我唔……!”
嘴被堵住,腰也被一股巨力牢牢扣在臂弯里,柏婪被鹤厉突如其来的强硬压制,放在王行阳身上的目光还没来得及收回,以至于不小心用余光瞥见了所有人惊诧的表情。
然而嘴唇湿润的触感瞬间夺走了他的一切注意力,鹤厉长而密的睫毛扫过他的颧骨,带来阵阵酥麻的痒意。
柏婪逃避似得闭上眼,后腰被鹤厉紧紧锁进怀里,没能注意到鹤厉与他接吻时,看向王行阳那阴冷似蛇的眼神。
吻一触即分,却卷起不远处一片惊涛骇浪。
陈绯红给了自己一巴掌。
宋茶茶骂了句我草。
习礼眼镜滑到鼻梁。
柏婪这才想起,他似乎忘记告诉其他人自己和鹤厉的事情了。
习礼:“这不对啊……”
陈绯红:“不对啊……”
宋茶茶:“就是啊!怎么感觉柏哥才是在下面的啊……”
习礼、陈绯红:“这是重点??!”
柏婪轻咳两声,刚想解释,却对上了三人堪称怜悯的目光。
宋茶茶:“柏哥啊……”
习礼:“柏婪啊……”
陈绯红:“婪啊……你糊涂啊……”
柏婪:“……”这都什么玩意儿。
其余五人则是一脸沉默,应该是第一次在广告里看人亲嘴儿,还是两个大男人,一时受到了冲击。
柏婪半个字都不想多说,看鹤厉满眼星星地看着他,想来应该是哄好了,于是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这是什么地……嗯?”
只见众人身后出现了一个手握权杖的白胡子爷爷,看起来像极了北欧神话里描述的主神奥丁,不知已经在这里站了多久。
见众人终于发现了他,他目光威严地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柏婪和鹤厉身上。
奥丁:“哇哦。”
众人:“……”
柏婪干咳两声,脸已经红透,但还是强撑着道:“请问您有什么事?”
奥丁笑笑:“我当然是来发布广告剧情的,孩子。”
柏婪:“……您请”
奥丁笑得和蔼,不再难为他,开口时恢复了敬业的威严表情——“诸神黄昏即将到来,请在万物陨落之前,离开坍塌的生命树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