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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怪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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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坐在躺椅里,手里端着一杯茶,抬头看着窗外,是不是又抿一口,摇摇头,像一个无所事事的孩子。
阿婆看着,眼里满是心酸,“阿乔啊,就在阿婆这里住下,别走了,外面那些那些畜生怎么会放过你们啊……”颤抖的声音句句落入阿乔的心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怎么才能,带母亲离开……离开这次唾弃,满是泥污的世界。
可是他想活着,他没什么别的宏伟愿望,他想要活着。
“那女的该不是是外面来的吧,身上指不定带了什么病毒呢!”
“我听他们说这两母子是那个老婆子从山上捡回来的,看起来在山上待了很久,看起来,怪让人心疼的。”
“心疼?谁知道是不是装的。”
闲言碎语比刀子还要锋利,猛烈地撞击着阿乔幼小的心灵,他看着自己满是血污的手,想用水洗掉,一遍一遍用冰冷的水冲着,眼前的血腥却如同散不去的雾。
“洗掉,洗掉就没事了……没事了……”他喃喃自语。
“嘭”的一声,女人手上的茶杯掉在地上,她没有多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儿子的房间,看着他坐在卫生间的地板上,不停地搓着自己布满伤痕的手,结痂的伤口受到二次伤害,鲜血不断涌出,可是男孩却跟没有意识一样,不住得想要把血冲掉,整个洗手池被红色覆盖。
“没事了,没事了……”她搂住了阿乔颤抖的身体,一遍又一遍地拍打他的后背,温柔的安抚给了他一丝安全感,阿乔慢慢得低下了头,用手蒙住了脸。
“我很没用,对不对?”他突然问出来。
“没有,我的乖乖怎么会没用呢。”
“我连你都保护不好……我……为什么连自己的家都保护不好……”他抓着自己的头发,乌黑的头发与鲜红的血液相交,红与黑,似是要穿透什么魔咒。
“这不怪你,知道吗,你还小,你应该……应该去上学,去……去做一个很开心很开心的孩子……是我没用……”女人哽咽着,断断续续,不想在孩子面前流泪,却终究做不到。
冰冷的泪水滴在阿乔的手背上,他知道,妈妈又哭了。
至少这时候的母亲拥有正常的喜怒哀乐,而不是那个犯病时谁都不认识的病人。
“我……我们走,好不好,妈妈?”
“好。”这是母亲第一次答应他,他抬起头,看向女人,回抱了她,强忍自己的痛,只有他能够拯救自己和母亲,没人帮他。
夜晚,他坐在窗户边,看着月色,母亲在隔壁被安抚着谁在了,婆婆在临睡前给他送的点心都放凉了。今天他和母亲在婆婆回来前把那片血迹藏好了,至少在他们离去前,不能让这个唯一对他们好的人受到惊吓。
他想明天明天就出发,带着母亲走。
天亮得很快,刺眼的光芒却连一个小小的心灵都照不亮。
阿乔很早就出去了,去了一个他之前挨打后找到的一个不会被人找到的地方。
那里长满了玫瑰,不知道是谁种下的,还有一只鸟,一只不会叫的鸟。
他给鸟儿取名叫没没,和“玫玫”谐音,他当时觉得自己真是个取名废。
今天去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之前用树枝搭起来的小棚子还完好无损,按理说,下那么大雨,树枝都会被泡烂的吧。
他走近了去看,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东西,好像是个人。
那人长得比自己高一些,比自己大一些,一身白衣。
阿乔不小心踩到了树枝,那人听到了转过头来。
“……好漂亮。”阿乔不禁想到。
那人真的很漂亮,头发长到肩膀,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眼睛里有光在闪,鼻梁高挺,微张的嘴巴挑起一个弧度,眼角那里好像有一些金色的闪光。
他向这边走来,阿乔往后退了几步,强装镇定。
少年凑近了看着眼前的孩子,复又抬起头,“你是来摘花的吗?”。
“?什么?”阿乔听到眼前的人开口,竟然是一个男生,还问他是不是……摘花?
“没关系的,你可以摘。”少年笑了笑,用手摸了摸阿乔的头。
“我不是……”
“那你是?”
“我……我……”谎话还没编出口,少年突然一把拽过阿乔的手,将他抵在一颗粗壮的树上,轻呼出一口气,吹了吹他额前的碎发,整个人魅惑至极。
“我还以为,我才是这个地方唯一的主人。”他开口。
“什么?主人?”
“没什么,我只是说,你,闯进了我的地盘。”
“这里,归你管?”
“那倒没有。”少年松开了手,轻飘飘地开口,“住在这里的人应该没什么好人,哪来的权利。”
“你也不是好人吗?”
“你看我像吗?”少年又凑近了,将头凑到了阿乔眼前。
“……”
“不像就对了。”他复又抬起头,“这所谓的什么……善恶分明,不就是让善的人靠着虚伪上位,恶的人自相残杀吗?”
“怪物本来就是另类。”阿乔说。
“哈哈哈哈哈确实。”少年大笑,“不过,你在这过得痛快吗?”
“不痛快,所以,我想走。”阿乔抬起头,用坚定的眼神看着他。
“走?或许你知道,走的话是需要一个通行证的。”
“什么?”
“我们每个人从出生就被安排在特定的地方,夜区和华昼就是两个极端,那个所谓理论世界就是那些把这一切都安排得极为妥帖的人。”他把“妥帖”这两个字加重了读音。
“知道为什么吗?”,他顿了顿,“因为他们想要收获一帮走狗,我们这里的人最后都会成为他们的利益制造者,那些蒙在鼓里以为自己生活在天堂的华昼人民会被当做备胎,一旦他们无法驯服我们这些怪物,就会给那些人洗脑,将我们这些异类铲除干净。”
“为了把我们铲除?那为什么还要把我们留着,直接杀了不就大快人心了?”
“他们为的是看表演,看一群傻子在他们的手底下互相伤害,来维护所谓的世界秩序,留着我们,大概是为了我们不会被断绝后代?”
“……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
“那当然是因为……这些都是我骗你的哈哈哈哈哈哈。”少年突然大笑,走到玫瑰丛旁,摘下一朵,玫瑰的刺在那双白皙的手上留下一道血痕,可少年毫不在意,将花瓣一片一片摘下,拿出其中一片叼在嘴里。
“我信了。”阿乔将他的手拿过来,拿出口袋里的药水,娴熟地涂在伤口处。
“?”少年疑惑地看了看他,又笑了笑,“这点伤算什么,可真的是小孩子气。”
“没有,我也不是小孩子。”
“嗯,确实,可是只有小孩子会轻信别人的话哦。”
“你这是偏见。”阿乔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所以,你想逃,对吗?”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从少年口中吐出来。
“嗯。”
“好吧,那你要去哪?”
“不知道。”
“去华昼吧。”少年说。
“不是说,那里的人都是备胎吗?”
“我说你就信?至少那里比这里安全,容易活下去。”
“那你有通行证吗?”阿乔问。
“嗯...”少年迟疑了一会,又笑了,“你怎么知道我会有呢?”
“……”阿乔没说话。
“哈哈哈哈哈哈,你真不经逗。”
“好了,我要走了。”
“今天吗?就要走了?”少年看了看自己的手,抬起头,挑了挑眉毛。
“嗯。”
“好吧,一面之缘也是缘分,送你玫瑰,做纪念。”他将玫瑰塞到阿乔衬衫口袋里,头也不回就走了。
阿乔看着他的背影,慢慢地坐在了地上,捡起来少年撕碎的玫瑰花瓣,嗅了嗅,还带着香气。
“我应该活下去吗?”他想。
他摸了摸口袋,里面是朵只剩几片花瓣的玫瑰,还有一个小卡片,上面写着,“really home”,“真正的家,那里才是家?只不过是多活几天罢了。”
夜区有个特点,天亮的时间很短,黑暗来临得很快,人们都说,黑暗才是我们怪物应该生存的环境,那些所谓白天的亮光不过是梦境而已,当然也只有天亮的时候,整个夜区是安静的,到了夜晚,就是另一个世界。
阿乔打算今天就带着妈妈走,要不被那个男人发现,一旦被发现,自己只能再被抓回去狠狠打一顿,连带着妈妈一起受难。
“这边。”他拉着女人的手,穿过荆棘丛。
“我们可以逃出去吗?”
“相信我。”
“可是,可是,你爸爸……”
听到“爸爸”这两个字,阿乔脸色猛的一变,转过身,尽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你还以为他爱你,对吗?”
眼前的女人眼神涣散,眼里泪光闪闪,像是压抑着什么。
“是他,把你害成这样,你不知道吗?他把你丢在水沟里,用棍子砸你,把你做好的饭洒在你身上,和他们一起唾骂你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没有……他……他……”
“他什么?他爱你?他把你捆在身边是爱你?他在你犯病的时候上你是爱你?”脱口而出的话让女人愣住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相信我,我能带你出去,离开他,我们可以活下去!”
“我……哈……我喘不过气……”女人低下头猛咳了几声,捂着胸口,开始喘息,撕扯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这次犯病很突然,阿乔也被吓到了。
“药呢……药呢,你的药呢?”阿乔疯狂翻找着包袱,想要找到母亲的药。
“咳咳咳……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要死了,你快走,你走,好不好?”女人推搡着阿乔。
“你说什么……药呢,快点,药在哪……”
“没有了,没有了……我扔掉了……”
阿乔停下了动作,呆呆地看着她,眼前的人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了,摔坐在地上,不停撕扯自己,把手臂抓出一道道血痕。
“……我……我该怎么办……”阿乔快要崩溃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快!他们在那!”远处传来喊声,是他那个所谓的“爸爸”来找他了。
“快走,快走!”阿乔想拉起女人,可是女人挣扎着推开。
“好啊,想逃是吧,你以为你能逃到哪里去?”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他一把抓起女人,像拎东西一样轻松无比,看着眼前的阿乔。
“自己动,别让我动手。”说完转身就走。
女人没有反抗男人,连发疯的动作都停下来了,安静得看着他。
“真是个疯子。”男人嗤笑道。
“你放开她!”阿乔发了疯一样闯过来,拿起身边的棍子就往男人身上砸。
“愣着干什么?抓住那个怪物啊!你们吃软饭的吗?”男人冲身后的一群人喊到。
可是那群人却始终没有过来,像是害怕着什么。
“妈的,一群怂包。”男人吃痛得叫了几声,一手夹紧瘦弱的女人,一手想要去逮住不停捶打他的“小鬼”。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手还没伸过去,就被一个人挡住了。
“你说谁有病?”轻飘飘的话语传进男人的耳朵,让他慌了一瞬。
“你……”少年握住男人的手腕往后翻折,“嘶……”,猛踹了几脚,把他踹远后,拉过阿乔就跑。
刚拉着还没有缓过来的阿乔跑几步,就听见后面一声惨叫。
阿乔转过身,看到了一个女人用刀猛地刺向男人,地上的母亲发了疯一样挡上去,身体被刺穿,倒在男人身上,刀刃再次穿透男人的身体,两个人死死贴在一起。
少年把阿乔的眼睛蒙上,拦不住的血腥气从指缝透过,肆意地弥漫上阿乔的眼睛,比辛辣的花椒还要辣眼,慢慢地穿透眼球,落入心脏。
挡不住的,黑暗永远挡不住绝望,因为绝望在本为黑暗的人眼中比一切都要有穿透力,深渊逢深渊,再也没有了光。
“逃出去。”这是阿乔最后听到的一句话。是那个少年和那个持刀的女人同时喊出来的。
他拼了命往前跑,跑到了一个有光的地方,应该是光吧,他真可悲,连光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
在记忆被刷新的最后一秒,他还记得,有一个很漂亮的少年,救了他一命。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安康,我滚来写文了。
乔维:端午安康。
艾斯:端午安康。
凌羽:吃粽子没吃粽子没,什么馅的什么馅的,甜的还是咸的啊?
乔,艾:甜的!
骆:咸的!必须是咸的!
盛:……
然后一群小学生开始了争论大会
盛os:我可以选择吃人肉粽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