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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辽源攻克后,辽源城内投诚了两万多汉军,元南聿将大军重新整合,十万人马向着泰宁星夜进发,再过多半月,便可抵达泰宁城下。

      白日里,元南聿策马行于军前,诸将见他神情严肃,脸色也不好,不知何故也不敢多问。

      这日夜里,元南聿巡夜回来,已是三更天,他也懒得洗漱,盖上被子便草草睡下,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门口值夜的侍卫闯进大帐,他才大叫着惊醒过来。

      “元帅,有何事吩咐?!”

      元南聿坐在床上,朝那人摆了摆手,示意他先退下。

      帐中很快便又只剩元南聿一人,他神思恍惚地急喘着,以手探额,额头上冷汗涔涔,湿滑一片。

      又是一宿噩梦。

      梦里好似又回到了三年前,他梦到燕思空在楚军的大营中被烈焰吞没,火焰残忍地吞噬着他的身体,他拼了命去救,却只够着兄长烧焦的半片衣衫。

      时辰未到卯时,天还未亮,元南聿睡不着,索性掀被起身,着人把刘聪召了过来。

      刘聪来到帐中,见元南聿坐于案前,一手按着太阳穴,一手翻阅着卷宗。

      他见刘聪到了,问道:“刘将军,镇北王的大军现到何处了?”

      “大军正在前往泰宁的路上,我们应该比他们先到几日。昨夜探报来报,燕大人命我们到达泰宁后,可在泰宁城外落霞山驻军,待大军抵达,再从长计议。”

      刘聪与元南聿如是说着,此时又有传令兵送来军报,元南聿传他进来,随手接过信笺,拆开看去,初时还神色如常,越到后面,面色越凝重。

      刘聪料到有大事发生,赶忙问道:“元帅,可是燕大人的信?”

      “是二哥的信。”元南聿拧眉,“但不是什么好消息。”

      “发生什么事了?”

      “镇北王在瞻州城中遇刺,至于伤情如何,信上并未告知。”

      元南聿的心陡然沉重起来,他们数日前就接到攻克瞻州的捷报,当日燕思空说大军攻克瞻州后,将不日向泰宁进发。

      封野遇刺的事,他们是今日才知道,想来封野的病势不轻,故燕思空犹豫再三,才将实情告诉了他们。

      刘聪问道:“元帅,我们眼下该如何?”

      元南聿轻抿薄唇,说道:“这件事先莫要泄露出去,燕大人没有新的军令,我们就先到泰宁再说。未来的战局,还要看镇北王伤势如何。”

      刘聪点头应下,他回去后,元南聿陷入了沉思。

      大军已快到泰宁,攻克泰宁需他和封野两军合力才可办到,若现在已经攻下泰宁,封野遇刺之事,于大局而言倒也无碍。可眼下这等局面,若不能一举拿下泰宁,则会给阿勒根留下喘息的机会,而陈霂怕也不会坐失良机,若朝廷此刻发兵,局势就复杂了。

      刺客是谁?是何人所派?

      封野为避人耳目,是突然发兵去的瞻州,阿勒根并不一定会早早派人埋伏在城里,只等行刺封野。

      事情可能比他们想的更复杂,封野受伤对阿勒根而言正当其时,而封野的大军,大半是不会如期抵达泰宁了。

      ——

      入冬后,整个辽北一下子就好像掉进了冰窟窿里,刮了几日西北风,从早上起,瞻州城内零星地飘起了雪花。

      “燕思空,谁许你下床乱走动的?”

      封野冲着桌旁穿着夹袄,正伏案写字的男人低吼着,他语气甚急,面上却不见怒色,只有担忧。

      燕思空看了他一眼,淡笑道:“我只是肩上受了伤,又不是腿断了。”

      “那也不成!”封野走上前,将外袍披在他身上,大手抚上他方才执笔的那只手,掌心一片冰凉,“你怎么总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大军驻扎瞻州,封野入住城内府衙多日,燕思空受伤后,封野着人把他们二人起居的这间屋子布置的格外舒适,以方便燕思空养伤。

      这两日下雪,屋里的炭火整日烧着,燕思空方才觉得炭气太重,才让人灭了两盆火。

      屋里其实并不算冷,只是他在窗边的桌案旁坐的久了,肩膀的绷带缠的又紧,经脉运行不畅,手上渐渐有点发凉发胀。

      燕思空的气色不好,眼下隐隐透着青色,封野见他这样,心里一阵阵的难受,他将人从椅子上拉起,轻轻抱进了怀里,“今日好些了吗?药可按时吃了?”

      “已经好多了,药也按时吃了。”见封野面上日复一日的忧惧神色,燕思空不由得出言安慰,“封野,我不会拿自己身子开玩笑的。”

      “是为了我吗?”封野颤声问道。

      燕思空替封野将额发撩到耳后,忍不住笑了:“傻子,这还用问吗?”

      封野将怀中爱人扶到床边坐下,他单膝跪在床下的脚踏上,双手揽着燕思空的腰,眼睛里柔光缱绻,似将燕思空看做什么易碎的宝物一般。

      燕思空看着他,问道:“封野,行刺你的人可有下落?”

      封野气苦,叹息着摇了摇头。

      那刺客身手着实了得,在那么多人围追堵截中,竟让他趁乱逃脱了。赵志义在出事当日就封锁了瞻州各处城门,所有进出之人都严格盘查,只是几日过去,仍没有头绪。

      燕思空沉声道:“封野,我们是突然发兵瞻州的,阿勒根不大可能事先让人埋伏在城中,只待时机到了刺杀于你。那人大约是细作,在我们入城前就混在了军中。”

      封野想了想,对燕思空道出了自己的猜测:“是否阿勒根在我们攻下瞻州前就出此计策,他自觉不是我们对手,若我死了,正好可解其燃眉之急,若不能得手,也能拖延战机,好腾出时间让他调兵遣将。”

      燕思空冷哼一声,淡道:“只怕事情并非这样简单。”

      说完,燕思空起身,从桌下抽屉里摸出一物,就手递给了封野,封野低头看去,此物正是射中燕思空的那支断箭。

      封野忙问:“你可有什么猜测?”

      燕思空道:“我生于辽北,平生和金国人也交过几次手,金国人用的箭翎多为翢羽,而翢羽难得,故我军多用角鹰羽。射中我的那支箭,箭羽正是角鹰羽,且在箭尾安羽处剔空了两边,这是我晟朝的制箭方式。且那支箭箭头较轻,尾羽过少,箭身不稳,若非神箭手,怕不能连你都险些躲不过。”

      封野听得心惊,暗中攥紧了双拳,“所以……”

      “所以,想你死的不只是阿勒根。”燕思空咬着牙,容色冷峻异常,“北境四府封邑不过三年,镇北王统御未稳,世子年幼,若镇北王英年早逝,朝廷江山一统,怕是要少费不少力气。”

      封野恨声道:“是啊,陈霂当年为能登庸,就曾勾结卓勒泰,如今让他再做一次,怕也不是难事。”

      燕思空叹了口气:“我这个学生,向来心思深沉,便是我,也不能轻易看透他所思所想,如今我只希望这件事是我多虑了。”

      封野问道:“南聿不日将率军抵达泰宁,眼下我们该当如何?”

      燕思空平静说道:“世人皆以为遇刺的是镇北王,我已将此事告知南聿,且让他在泰宁再等上一等,若此事真和朝廷有关,陈霂怕此刻就要有所动作了。”

      封野揽住燕思空肩膀,让他往自己怀里靠了靠,“空儿心中可是有良计了?”

      燕思空没有回答封野,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南聿是北境名将,此刻,当是他为镇北王分忧解难的时候。”

      ——

      辽北的天气越发的寒冷,元南聿的大军在经过漫长的跋涉后,终于抵达了泰宁。

      远处的泰宁城安宁祥和,而大战却常隐匿在表面的平静之下,倏忽间迎来山洪般的爆发。

      元南聿站在大营的瞭望台之上,望向远处的泰宁城。

      大军已到达泰宁数日,给封野送去的信却还未有回音,想起封野的伤势,元南聿不禁一阵心烦。

      这场仗,真想快点打完!

      征战多年,见惯了城池千疮百孔,流血漂橹的场面,所谓一将成名万骨枯,靠着无数人命成就的赫赫威名,元南聿并不放在心上。

      刘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元南聿身后,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元帅,燕大人的信到了,镇北王伤势不见好转,短时间内不会发兵泰宁了。”

      “这个我早就料到了。”元南聿转身,对着刘聪说道,“镇北王不会命我们就此撤军,大半的意思应是命我等在此待命。”

      刘聪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末将还有一事禀告。”

      元南聿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朝廷发兵了!朝廷派钱非同为主帅,陈名琛为副将,领十五万大军,于月前已从晟京出发,计算日子,怕是下个月就能到泰宁。”

      元南聿听后,又是一阵心惊。

      陈霂此时派兵,绝对是趁乱起意,他们曾想过一旦对辽北出兵,陈霂定然会出手干预,只是不曾想到,他会挑选这个时机下手。

      “刘将军,燕大人信上还说了什么?”

      刘聪叹道:“燕大人有经国济世之才,他料到陈霂会在此时派兵,他还有一封信,要我等亲手转交给您。”

      元南聿接过信笺,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他将信纸展开,看后将那张纸紧紧团在掌心里。

      他直视着远方,蓦地闭上了眼睛,片刻后,才缓缓说道:“你我皆是北境的将帅,也是朝廷的臣子,传我命令下去,朝廷所率大军将不日抵达,着全军做好迎接的准备。”

      清晨的阳光,在辽北的寒风中如约而至。

      泰宁两日前刚下过一场雪,绵延的山丘尽数被皑皑白雪覆盖,一夜之间,整个天地都被冰雪琉璃包裹了起来。

      瞭望台上的士兵守了好几个时辰,哆嗦着等着人来换岗,忽见远处大军的军旗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

      “将军!将军!”在高台上的士兵高喊着,“援兵!朝廷的大军到了!”

      众将士皆惊诧不已,元南聿披上披风从大帐中出来,定睛向南看去,那逐渐清晰的令旗上,果真清晰的印着大大的“晟”字。

      晟军很快抵达大营之外,三军主帅的大纛旗下,一个高大英武的男人身着铠甲,骑于骏马之上,金色的帽盔遮不住他的俊颜,如鹰隼的眼眸里,透露着汹涌的王气,使其立于三军之中,也能被人一眼认出来。

      元南聿见到此人,神情顿时像被冰冻住了一般,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来人。他怔愣片刻,立即双膝跪于冰雪之上,郑重地向着眼前的男人行叩拜之礼。

      “臣,元南聿,叩见吾皇,吾皇万岁!”

      天下之大,昔日战场上的仇敌,曾势同水火。如今再见之时,竟要携手并肩作战。

      晟军的到来,为克复泰宁迎来了新的契机,华夏之疆土,势必要在陈霂和封野的手中夺回。

      与陈霂在战场上相见,已是无可避免,既然躲不过命运的安排,那就与陈霂联手,以天地为盘,与阿勒根下一盘让金国人尸骸蔽野,号天恸地的大棋吧!

  • 作者有话要说:  聿儿终于和小霂见面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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