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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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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取得的信任岌岌可危,但九光思索,仅剩下最后两日了,怎么样也得坚持到最后一刻。
而她不知情的变局正在中山另一头上演。
争吵了一夜,见不可能打开石门密室,薄雩琈终于生拉硬拽地把弥鳯带离了天坛,两人都淋成落鸡汤,衣服湿了又干,皱巴巴地挂在身上。
睡梦中的医师被喊醒,叫来给弥鳯鲜血淋漓的手掌上药,
薄雩琈的嫉妒疯狂地燃烧着理智:“你为什么非要打开那道石门?那个妖女值得你这么做吗!”
弥鳯沉默不语,身旁的药师动作也加快了几分,生怕被怒火波及。
薄雩琈眼中含着热泪:“你为什么要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是疯女人,也不是不讲道理,有什么话你不能跟我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说着说着,她捂住脸蹲下来,呜咽细哭。
哭得弥鳯把心提起来,愧疚感充斥他的心腔。他只能语焉不详地解释:“我……如今还不能告诉你,不是时候,我以后一定会把真相和盘托出。”
薄雩琈破碎的声音从她捂着脸的掌心溢出:“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没来校场,眼见天要下大雨,我四处寻你,却看见你在糟践自己的身子,在雨里搬那破石门,你对得起我吗?”
弥鳯一时无言以对,后来只好干巴巴地说:“……其实你不必来寻我。”
薄雩琈抹一把眼泪,仰起脸朝上方喘气,好不容易才止住哭腔。她憋着气看向弥鳯,狠绝地看向弥鳯:“不必寻你?你到底还记不记得,我是你未婚妻,你却一次又一次地把我往外推,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这句话一下子问住了弥鳯,让他怔愣了好一会儿。
薄雩琈挥退医师,起身关上屋门,转回身时面容已经变了一副神色。她仿佛戴上了一张阴沉严肃的面具,抬眼时誓要看破弥鳯的内心。
冲动之下,她想着,今日干脆就把一切都说清楚吧,省得日日备受煎熬,到底她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
“你听好了,弥鳯。”她行至弥鳯身前,一字一句细数他的罪过:“头一桩就是今日的事,你弃我于不顾,却为了那个妖女的事拼命。你说我不必管你,而你却一厢情愿去帮他,在你心里我跟她到底孰近孰远?”
弥鳯睁着一双纠结和愧疚的眼睛看向她:“不是的,你跟她不一样,你自己就能一切安好,可她是个弱女子,弥青表哥对她也只是别有所图而已,我再不帮她,就没人帮她了。”
这解释不如没有,薄雩琈听得刺耳:“你是我的未婚夫,她也有未婚夫,有什么不一样?”
见他还要争辩,她打断,自顾讲诉:“好了,第二件事,你一次又一次地挡在那个妖女面前,替她开脱,救她性命,你为何就那么信任她?”
弥鳯垂下眼眸,对此不敢解释。
若是让她们知道明月就是九光,她们只会用杀人解决争端,可他想感化这场仇恨,皆大欢喜。所以他不能让九光身份暴露。
薄雩琈接下来又说了一句话:“你知不知道,前夜你在梦中,一直喊着明月姑娘的名字。”
弥鳯诧异地抬起头。
薄雩琈本以为自己会撕心裂肺,可真到问这句话的时候,心境竟然格外平静。她漆黑的眼中无波无澜,问道:“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弥鳯脸上血色尽失,陷入复杂难言的情绪中。
原来这就是爱吗……他毫不知情。
薄雩琈仰头轻笑,语气全是心酸:“不否认,那就是承认了,至少你心里对她有情愫,一丝也算。弥鳯啊弥鳯,为什么从小到大,你偏偏学不会撒谎呢,要是学会了该有多好。”
她眼角泪珠如断线珍珠一般滚落,忽然狠声道:“没有人能抢走我的东西!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去杀了她,要么我杀!”
话落,掷地有声。
弥鳯立刻拒绝:“不要!”
薄雩琈红着眼角:“好,那就我杀!”
她一脚踢开屋门,阔步走出去。
弥鳯跟着站起身,手掌不小心撑在桌板上,按得生痛也顾不上了,赶紧追出去。
不消片刻,两人一前一后都赶到了后山的弥青小院。
屋里弥青防备地站出来,应对这不请自来的二人。
薄雩琈毫不客气道:“那个妖女呢?让她出来!”
九光跟在弥青身后,掀开挡风帘往院外看。
就在此时,薄雩琈一眼看见了她,不留余地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运出灵力化作利爪袭向她,攻势席卷着狂风掀起院内枯黄的落叶。
风刃瞬间划破挡在前面的弥青的衣衫,索命的灵力逼近,门口的挡风帘摇摆欲坠。
“不要!”后头追过来的弥鳯大喊,跟着运出灵力故技重施想要击散薄雩琈的攻击。
九光的识海感应到这些盘根交错的灵力,狂风铺面而来,她面无表情地眨了下眼睛,顺应弥鳯的招数,将袭来的攻击化解四散消去。
风平浪静后,她沉默地扫视院内来人,最终把目光锁定在薄雩琈身上。
薄雩琈不可置信地面对此时的结局,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怎么可能,挡住了我的攻击?”
可是单看弥青受伤倒地的狼狈模样,她的杀伤力并未减弱。
弥鳯第一时间跑到九光身前,将她挡在身后,如临大敌地检查伤势,看她无事之后转身说道:“表姐,你要是真的杀了她,我、我会再也无法面对你,我会跟你势不两立!”
薄雩琈万分失望地抬起眼:“你真觉得我会杀她?你明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弥鳯义愤填膺:“可你刚才差点就杀了她。”
薄雩琈心如死灰道:“我没想真的取她性命。我只是想试试你,也替你试试她罢了。没想到你心里竟如此看我。”
弥鳯不知道她居然是这么想的,一下子百口莫辩。他忐忑地看一眼九光,却发现她没在看他,她看的是摔倒在地上的弥青。
他这才想起刚才弥青表哥被误伤了,赶紧上前意图扶起弥青表哥。
弥青被扶起后,一把推开弥鳯,跌跌撞撞地走回九光身边。他神色晦暗且自责:“是我没用,没能力保护你。”
九光反过来轻声安慰他:“不怪你,是他们逼人太甚。”
薄雩琈冷眼看着这出郎情妾意的戏码,更重要的是也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弥鳯落寞的神情。
这一幕令她忍不住出声讽刺:“弥青,你可要好好把你心爱的女人锁在身边,既然如此情比金坚,那就好好过你们的小日子,别叫她横插进我跟弥鳯的感情。”
这句话任何一个男人听到都会大怒,弥青当然也不例外。他愤怒地抬起头:“你什么意思!”
弥鳯脸上跟着大变,站出来维护九光的清白:“表姐,你别在他们面前说这样的话,当着我的面说就算了,明月她什么都不知情,别污蔑她清白。”
薄雩琈脸色铁青:“我还没说什么,你就心疼了?”
弥鳯被噎回去。对上薄雩琈,他永远是过错心虚的一方。
弥青不给任何人面子,冲着薄雩琈怒骂:“臭婆娘快闭上你的烂嘴,你们都滚出去,离开我家!”
薄雩琈向来骄傲,跟弥鳯争执也就算了,怎么可能忍得了弥青的羞辱。她怒火中烧:“我偏要说!你以为你怀里的女人是什么良善之辈吗,你们两个男人都被她耍得团团转,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妖女!”
一直提心注视着九光的脸色越来越难堪,弥鳯高声喝止这场羞辱:“够了,表姐,不要再说了!”
他深吸几口气,闭上眼睛,将一切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我承认,但明月姑娘根本不知情。我对她的感情,就像舅舅对待弥瑛姑姑那般,是我们一厢情愿,跟对方没有关系。”
这段话踩中了薄雩琈的痛处,她歇斯底里地大吼:“不许提我爹的事,闭嘴,通通闭嘴!”
吼完,她挣扎了好一会儿,再抬起头时,泫然欲泣地问弥鳯:“你明知道这是我娘的心结,为此我爹娘闹得不可开交,你为什么还要戳我心窝?”
又说错了话,弥鳯百口莫辩。
薄雩琈忍着哭腔质问她认定的丈夫:“你扪心自问,当真察觉不到这个女人的异样吗?我全力一击,你从来没有接下过,为何今日就能化解,我不信意外,其中必是那个女人在捣鬼。”
弥鳯回头看一眼九光,九光回视他,眼中是那么的晦涩难辨。
他不知道他应该信谁。
这时,九光收回目光,拉了下不知何时神态犹疑的弥青。
弥青表情带着七分怔愣,显然听进去了薄雩琈的质疑,尽管人家是敌对的一方。
弥鳯突然就意会到了九光的眼中含义,他明白她在期待他帮她。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替九光辩解:“可她明明没有出手。”
薄雩琈摇头:“你太小看玄鸟后人了,她必然是有什么法子,只是你我如今尚不知道而已。”
见弥鳯还是不信她,她心如刀绞:“为了这么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你欺瞒你的亲人,连你自己都骗过去,应当吗?我只问你最后一遍,你心里到底更在乎我,还是更在乎她?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弥鳯又看向九光,妄图得到些什么信念。可凭他们俩的身份,注定不会有结果。他垂下头来,道:“万般都是我的错,表姐,若你想解除婚约,我一定会补偿你。”
“你——”薄雩琈气急攻心,没料到连婚约他都想解除:“弥鳯,你无耻!”
骂出这一句,她仿佛被抽走所有精力,晃晃悠悠地往下倒去。
弥鳯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她,可薄雩琈已经晕了过去。或许是昨夜淋了大雨,今日又费神动气,身体撑不住了,软塌塌地晕倒在他怀里。
想起九光还在旁边,弥鳯赶紧看过去,下意识想要解释些什么,可转念又想到,他好像不必对她解释为何抱住薄雩琈。
九光旁观这场闹剧结束,闹得最凶的两人,此时一个晕倒,一个沉默。而被迫目睹全程的另一人,也就是弥青,她察觉到他心中又故态复萌,筑起一道怀疑的屏障。
她无声地叹口气,好不容易取得了弥青的信任,一朝又被摧毁,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
弥鳯还是想说些什么,道歉也好,告辞也罢,该说些什么的。
九光走过来,轻声道:“带她回去吧。你也泡个热水澡,不要着凉。”
酸涩一下子在弥鳯心中翻滚,他点点头,这会儿才感觉到穿了一夜被雨淋湿又风干的衣服有多么难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