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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跳马 ...

  •   不给随越一点反应时间,顾泽虬结的双臂从她身侧绕过,拉扯缰绳,一声响亮的“驾”,指示马儿撒开四蹄,往前跑起来。

      随越想要尝试骑马,但自知不可能独立驾驭马匹,纯粹只想坐在上面,闲庭信步地走上一小段。

      各个景区的骑马项目一般都是这样的。

      她如何料想顾泽会坐上来,还快速给马儿下了奔跑的口令。

      连赵秀芝都惊了一小跳,在原地蹦起来呼喊:“喂!顾泽,你要带越越去哪儿?”

      顾泽怎么会回应她?

      两车道的柏油马路蜿蜒向前,顾泽显然对自己的骑术了如指掌,肆无忌惮地让马儿一个劲儿狂奔。

      眨眼间的功夫就把夫妻俩甩出了视线。

      晚间八点左右的边陲小镇依旧光亮充裕,将落未落的日头尽情迸射最后的盛大,艳烈色泽浸染大片天幕。

      浓墨重彩的玫瑰色落满两人一马,拉长的一双人影渐行渐近,暧昧重叠。

      随越初次跨坐马背就是绝对速度,一颗心拔高到了嗓子眼。

      耳畔呼啸而过的清风同样在强有力地拨动心弦,掀起前所未有的畅快。

      齐巴尔镇有国内唯一一条自东向西,注入北冰洋的额尔齐斯河流经,顾泽带随越跑着跑着就穿过了人烟相对集中的村落,冲出满目黄土的干涸地带,跑近僻静河岸。

      得到难能可贵的水流滋润,沿路植被逐渐葱郁密集,长势繁茂的胡杨比比皆是。

      顾泽操纵马匹的速度徐徐减缓。

      叫嚣着灌入耳道的风声随之失势,蓬勃的快感从顶峰下滑,随越更多的感受从骑马这件事上转移,挪向了他。

      顾泽举止蛮狠霸道,不容商议,却恪守底线,没有实质性地贴上随越一星半点。

      但他身形高大,不止粗实一圈的紧致双臂禁锢在她一左一右,彼此衣料似有若无地摩擦,和整个人被他圈进怀中没多大差别。

      一样能切实感受到他汹涌膨胀的男性荷尔蒙。

      顾泽衣衫上那股像是经由暴雨冲刷,带走一切杂尘的草木香凌冽逼人,相伴扩张,严丝合缝地包裹、侵略随越。

      随越顷刻陷入另外一种不同凡响的紧绷,面红耳赤。

      须臾,顾泽让枣红色的大马停在无人途径的马路中央,随越双腿夹紧马肚子,僵硬身板,纹丝不动地呆坐。

      只盼顾泽快速下去,她好脱离他漫天掩地的灼烤气息。

      然而随越默默等了半天,发现顾泽没有挪动的打算,就连圈在她身侧的双臂都没有松懈。

      随越等得心慌,赧然地咬咬牙,出声提醒:“你下去。”

      顾泽仍旧不动,脑袋略微偏向她颈边,极尽顽劣地抛出问题:“我凭哪点听你的?”

      随越认识他之初,孤零零跟随他穿梭在阿勒泰的各色风貌,深刻了解过他的我行我素,全无协商余地。

      当时她对他所知甚少,没生出多少骇惧,现下却是忐忑。

      顾泽好像又朝她倾身些许,低沉语气令人不寒而栗:“你和我还有关系吗?”

      随越裸露在宽松圆领外围的半截锁骨又被他滚烫的气息燎过,连带着那股他要张开獠牙,撕咬上来的压迫感。

      随越纤瘦的身子被他半包半揽,恍若被遏制了咽喉,心头一阵接一阵发紧。

      她愠怒地呵斥一声:“顾泽!”

      顾泽偏头朝她盯去,那张不足巴掌大小,素白的脸蛋快要涨成猪肝红,细密卷翘的眼睫扑簌簌扇动,粉嫩软糯的唇瓣轻微张动。

      显而易见气急了。

      于是,顾泽如了她的意,双手一松,毫不留恋地下了马背。

      他这一走,温度炙烤的马背瞬时清凉不少,随越挺得笔直的腰板塌下去,偷偷摸摸长舒一口气。

      总算是自在了。

      不过很快,随越发现了一个同等严峻的问题,她要怎么下去?

      总不能一直坐在马背上吧。

      扬鞭策马,长风呼啸的确豪迈尽兴,痛快淋漓,但马背和马鞍各有各的坚硬粗糙,坐久了,硌得她双腿内侧生疼。

      这匹成年大马太过健壮,马背离地一米多,随越一个人待在上面都发怵,唯恐它任性乱走,把自己颠簸到地上,更不要提独立爬下马背。

      而她一望同行的顾泽,他长腿快速迈动,已然跨出了马路,大步流星走向清澈倒映斑斓晚霞的额尔齐斯河。

      随越咬紧后槽牙,壮着胆子尝试几次自己下马。

      确实做不到。

      偏在这个时候,马儿似乎在随越小心谨慎的挪动间接收到了某种信号,开始走动。

      它幅度不轻,颠得随越身子一晃,忙不迭趴下去,死死拽紧缰绳。

      数米开外的顾泽约莫耳闻了异动,驻足回过头,稍稍一挑眉,好整以暇地瞧着她。

      随越鬓角细碎的发丝在风中凌乱,狼狈地趴在马背上,第一时间朝他望去,条件反射似的。

      自然注意到了他不善的,席卷揶揄的打量。

      随越一万句脏话争先恐后地冲上嗓子眼,又被一瓢结结实实的冷水泼了回去。

      人迹罕至的河岸地区,四下除了深深浅浅的绿便是瑰丽到摄人心魄的水天一色,她又一次陷入了求救无门,只能将希望寄托到他身上的境地。

      无可奈何,不得不为。

      马儿还在漫无目的地晃荡,随越每被它摇晃一下,心肝都要收紧一寸。

      她哭丧着一张小脸,别别扭扭地细声说道:“那什么,你可以过来扶我下去吗?”

      顾泽止步在一棵树龄不可估量的胡杨树下,树干粗实,三四个成年人合抱都不一定能抱得过来。

      他好像没听清:“你说什么?”

      随越不敢乱动,维持窘迫贴合马背的姿势,略微加大了点儿音量:“你帮我一下。”

      顾泽健硕的双臂环抱在身前,姿态闲适:“你在求我?”

      随越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咬唇,嘴硬道:“谁求你了!”

      她愤懑地扭过头:“当我刚才没说过,不要你帮。”

      身后胡杨从底部分出两根主要枝干,一立一倒,同样勃勃生机,顾泽跳坐上横倒的那一枝,隔着一段距离直视她。

      哪怕能看到的只有一个圆弧饱满,满是倔强的后脑勺。

      三载岁华当真冷酷无情,会在难以触及,难以想象的角落,全方位雕琢修改一个人。

      三年前的随越可是会服软的。

      她肯定也清楚,其实她什么也不用做,什么话也不必讲,只要扑闪水润灵动的大眼睛,直勾勾注视他,他就拿她丁点儿法子都没有。

      那年暴雨洗礼的晚间,两人初次同床共枕,顾泽在装睡时感受到她怯生生的偷吻,震撼之余依从本性翻身将她压到下方,放肆地深吻过后,他们旅游搭子的单纯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随越收起了一大半谨慎惶恐,不再担心会惹他不快,被冷漠地轰赶下车。

      她慢慢开始表达个人想法,主动提前和他商量下一个景点去哪里。

      顾泽那一趟阿勒泰之行有自己的计划,早在半年前就定好,极度厌烦轻易更改。

      每次两人意见产生分歧,随越都会安静地坐到他面前,耷拉脸蛋,小嘴一撇,双眸凄凄地望着他。

      顾泽要是受得住她可怜巴巴的眼神,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地破例,允许她跟车到现在。

      他的副驾驶,莫说女人,连男人都没坐过。

      顾泽低骂一句“操”,语气不耐地松口:“成,老子上辈子欠你的。”

      当然,作为对等交还,往往话音未落,顾泽已捧起她脸颊,凶悍地吻上去。

      吻得她呼吸不畅,眼瞳雾气腾腾,双手挣扎着掐上他肩膀,他还要继续。

      偏偏,如此简单轻松,不费吹灰之力的一招,现在的随越不屑于使用。

      她如今看他的眼神有不安有陌生,有惧而远之,再也不会任性撒娇,信任示弱。

      随越脑袋扭向另外一侧,却克制不住地转回去偷瞄。

      她余光晃见顾泽眸色锋锐,意味不明的直视,心头的窝火莫名被浇灌了一大桶汽油,熊熊难灭。

      随越彻底断了拜托他帮忙的心思,也顾不上那么多,趁着大马还没绕出马路,走去坑坑洼洼的河岸之前,一闭眼一咬牙,直接朝下面跳。

      反正不过一米四上下的高度,跳下去摔了也摔不出一条性命。

      在随越下定决心,不管不顾地挺直身板,有所行动的刹那,顾泽深黑的瞳仁蓦然放大,下意识跃下树枝往前跑。

      他步履急迫,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上马路,探长双臂去接她。

      奈何还是晚了半步,随越轻盈的身板已经越下马背,脚尖接触到了地面。

      只不过她落地仓促,一个没站稳,摇摇晃晃地扑去了他怀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跳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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