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如铁》慕容小厮

24、所谓司命

　　白少君心想这碧族长果真也没比儿子聪明到哪里去，她是要以\"白少君\"的身份调停此事不假，却没说这\"白少君\"是男的啊。

　　小孩男女不分也就算了，偏他这大人也自作聪明、不知道在误会什么。

　　她懒得和碧水寒解释，只是言简意赅道：\"我白少君愿助族长镇水、且自有办法找回镇水珠，只是回头神君问起镇水珠失窃的细节······\"

　　碧水寒抬头：\"我懂了，少君、公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族长倒是爽快，但是也要清楚自己究竟答应了什么。\"白少君冷哼，\"是死一个女儿还是死一家，不难选吧？\"

　　碧水寒皱眉，支支吾吾道：\"女儿、你是说碧晴······我这、晴儿她自出生便与众不同，也因她我一家才与族人生份，如今她闯下这般大祸，理当任由公子处置才是。\"

　　与众不同？莫非是指相貌上的特异之处？白少君并不深究他话中深意，只是深谙打一鞭子给一甜头的手段，这时放柔语气：\"族长放心，我并非嗜杀之人，若是可以和平解决那是再好不过了，再则我也答应过小雨要给他姐姐求情。\"

　　碧水寒不敢答，似有些欲言又止。

　　白少君不耐烦道：\"族长可是想说些什么？\"

　　\"不、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碧水寒几欲坦白些什么，话到嘴边却都又咽回了。

　　罢了，与镇水珠之事相比，那些也不算什么大事了，想到此，碧水寒又安然下来，哪怕是天大的罪，犯也犯下了，又何况一些小的欺瞒呢。

　　\"族长放心，令爱罪不至死，只是多少要吃些苦头了。\"白少君对碧水寒支支吾吾的态度丝毫不感兴趣。

　　二人商定了大概对策，白少君也就打道回府了，既是因为还有些准备要做，也是存心要再晾碧水寒几天。

　　·····

　　天界，九重天，朱雀天门。

　　九重天四天门中，朱雀天门方位为南，亦称南天门，最为巍峨富丽，远观如碧色琉璃造就，近看似明翠宝玉妆成，堪称天界门面。

　　有语云，金光万丈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正是形容这南天门的气魄雄伟。

　　南天门外，云雾缭绕、峭碧参差，亦是一派飘飘欲仙之姿。

　　正值交接年，南天门守将井宿木犴星君与自己的接任者鬼宿金羊星君交接。

　　天界四天门中，这南天门最为庄严隆重，多半用于要事处理和重要人物来访，是以客流量最少，其余三天门均为两位星宿星君一并值守，十年一轮换，而这朱雀天门却不然，一位星君值守，七十年才一轮换。

　　今年正是木犴星君下值，与金羊星君交接。南天门冷清，木犴并不急着走，只与后辈金羊星君闲话一二。

　　\"老弟你年纪小，又是新上任，你我同属朱雀，算是族兄弟，有些事我不放心，想同你交代一番。\"

　　\"木犴星君岂有此言，我与你可是平级。\"金羊星君年轻气盛，自幼便是朱雀一族中的佼佼者，是看不惯别人倚老卖老的，即便是同族的前辈也不行。

　　\"老哥哥我是南天门第一批当值的守将，自九重天划分南天门建立以来，一千四百年，南方七宿中就属我当值最多，值了足足六轮。\"木犴星君比划了一个\"六\"字。

　　金羊星君啧舌：\"六轮？\"他虽是第一次当值不假，但南天门的交接规矩是明白的，怎么也算不清一千四百年共计二十次轮换，这井宿是怎么独占六轮的。

　　木犴星君解释道：\"我是七宿中的元老，南天门建立时七宿中只上任了我与轸宿。我与轸宿水蚓星君轮着当值了四轮，其他几宿才陆陆续续上任，每添一员轮值表便更新一轮。\"

　　\"好像是有这么个规矩。\"

　　金羊星君是七宿中最后上任的一位，头回上值，也难怪木犴星君并不放心，借着闲话的功夫指导经验。

　　\"哪知就我最不走运，次次都在我下值更新轮值，于是我就成了咱们南七宿中轮值次数最多的一位。\"木犴星君道，\"我好说也是经验丰富，就给你传授几条吧。\"

　　金羊星君此刻已经对这位倒霉前辈另眼相看，真诚道：\"请讲。\"

　　\"南天门的规矩是帝君封号以下，没有通行令牌不予放行，但是不能守死规矩，有些情况是要通融的。\"

　　\"比如说呢？\"

　　\"咱们天界有两种职位，上界仙和下界仙，凡是遇到上界仙但凡有封号的就抬抬手。\"上界仙顾名思义就是管天界事务的仙人，下界仙则是与之相对的管凡间事的仙人。

　　自天界扩张以来，下界仙是越来越多了，只是职权最高的不过是\"星君\"封号，唯有一人例外。

　　金羊星君皱眉：\"上界仙虽比下界仙数量少许多，只是我也不能全记住吧。再说了，有一位帝君不是下界仙吗？若是遇到他，给进还是不给进？\"

　　\"真是傻，那位水泽帝君自会出示令牌的，他比你有眼力得多，再说他也不常回天界。\"木犴道，\"我是指旁的，咱们上界职位多是息息相关，你若对自己人刁难，没准哪天就会被回敬。\"

　　木犴星君口中的水泽帝君正是晏清，虽有帝君封号，其职却是为下界布雨施水，正是归于所谓的下界仙。

　　金羊星君年纪尚小，尚不能完全理解木犴言下之意，但也一知半解，稍有抱怨后还是妥协了：\"真是乱规矩······那前辈还是讲讲怎么区分两者吧。\"

　　木犴星君本来还担心年轻人心高气傲，见他还算识相便继续讲道：\"先天神族大部分都是上界仙了，至于那些后登仙者，多半就是下界仙了。\"所谓的先天神族指的便是当初自立天界的赤羽凤族及其附属羽族了。

　　金羊星君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皱得更紧：\"我素来只是听闻有这个说法，却不知原来咱们天界真的是这样用人的。\"

　　四天门的守将均是天畿营中选拔的天军，可是天畿营天军中也是有后登仙者的，天畿营那位铁面无私的执掌者，向来治军严明，是绝不允许结党营私、党同伐异这类事存在的。

　　木犴星君笑他年轻：\"四天门中当值守将哪有一个不是羽族主导的？南七宿是朱雀族，北七宿鸦族，东七宿青鸾，西七宿白孔雀，镇守天界四方的任务怎么可能交给那些原来不过是凡人的后登仙者。\"

　　\"我是凭实力进的南天门。\"金羊还在挣扎，\"我打败了所有的竞争者。\"

　　木犴却敛去笑容，注视着他双眼认真说道：\"自然，你生而为朱雀神鸟，这便是你的实力了。\"

　　金羊还要再说些什么，南天门外却来了访客。

　　\"两位星君好呀。\"来人御云，近至南天门外便扬声打招呼，\"哎呀，这位便是新上任的鬼宿金羊星君吧，久仰久仰。\"

　　金羊星君迟疑得点点头，来人是名年轻男子，斯文清秀，身着青衫，头戴巾帽，作一幅书生打扮，只是金羊却是不认识这人的。

　　木犴星君转身，忽而一笑，轻声对金羊道：\"看着。\"

　　那书生打扮的男子已近前来，斯文作揖：\"井宿星君，好久不见，依旧英俊潇洒，可否还记得在下？\"

　　\"唔，南天门人来人往却是不记得了。\"

　　南天门是出了名的冷清，那男子一愣，尴尬笑道：\"您是贵人多忘事了，小弟官商，是九百多年前新上任的司命星君，二十多年前我下界正是走的您值守的南天门啊。\"虽同为星君，但官商姿态却放得极低。

　　金羊闻言，似乎知道木犴要他看的是什么了，司命星君负责司掌凡人命谱，正是一名下界仙。

　　木犴冷笑：\"原来是司命啊·····不过，\"贵人多忘事\"不是什么好词，司命是以为我不知道，还是故意骂我？\"

　　官商扶了下巾帽，笑眯眯道：\"诶呀，我读书少了，竟然用错词，实在该死，下次请木犴星君喝酒赔礼。\"

　　\"那就不必了，本君没空。\"木犴倨傲道，\"还是办正事吧，下界干什么去了？有令牌吗？\"

　　官商取出怀中物：\"一些小事而已，令牌在此。\"

　　金羊方要接过令牌，木犴却抢先拿过匆匆扫了一眼背面：\"你区区一个司命星君，要过南天门需要上级批予的通行令牌，这块却是行不通的。\"

　　\"若我没记错的话，帝君令牌是允过南天门的，请星君放行。\"官商努力挂住笑容，\"星君莫要难为我了，若非事态紧急我也不会过南天门。\"他以往进出天界都挑最热闹的北天门过。

　　\"你记错了，帝君自可自由出入南天门，帝君令牌不过是证明身份之用。\"木犴摆明了刁难的态度，\"而你，并非帝君。\"

　　金羊星君从木犴手中取过令牌，细细打量后侧身格开木犴星君：\"前辈，当值的是我，应该由我来判断是否放行。\"

　　金羊示意官商通过：\"我觉得是前辈记错了，司命请过！\"说罢递还令牌放行。

　　木犴还要阻止却被金羊死死拉住，待官商走远，木犴才沉下脸：\"你存心和我唱反调吗？\"

　　金羊星君却是撇了一眼他，心想，这老哥哥性格复杂，身为同族兼前辈，确实对他多有照顾，只是对别人却是另又是一幅面孔了。该说不说，多少是有点仗势欺人了。

　　到底是不想和这位前辈闹得太僵，金羊还是温言道：\"我放他过，是因为他的上级我们都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