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我唱给你听》王十九

9、金疮+金疮=？（2）

　　这次烧双过程中产生的内疚感对慕颜有所影响。
　　乐团排练的时候，她有点儿走神，被教练发现了。
　　学校为管弦乐团请的两位教练都比较有来历，一位是在解放军总政治部军乐团任指挥的杜老师，一位是中央音乐团的一位指挥刘老师，两人都是大拿，在交响乐圈子里颇有名气，只是前者喜欢分部排练，后者偏重合练与乐理。
　　当天下午带团的是杜老师，他是老军人了，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清爽整肃的味道，说起话来却柔和之极。
　　杜老师发现慕颜走神，立刻叫停。大家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指挥陈云逸也非常不解的样子。
　　杜老师微笑说：“木管首席！你想什么呢？”
　　慕颜脸红了，低头不敢看他。
　　——我能告诉您我在琢磨游戏里的三级药么……
　　杜老师慈祥地看着她，温言道：“乐队走神最要不得。我先是听见你进和声比别人快了半个音符，然后又看见你心不在焉……所以我从视听两个方面都发现，你这样业务拔尖的人在宝贵的训练时间走神，我心中感到双倍的痛苦……”
　　这种带有苦肉计色彩的自残言语听在慕颜耳朵里，让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凶手。尤其是，周边同学听到这种柔肠寸断的话之后，纷纷对她发射过来投枪匕首似的目光……

　　慕颜正无地自容时，听陈云逸在一旁说：“奚慕颜的乐感和音色都是很好的，对乐曲的情绪把握一向很精准，刚才她可能光琢磨意境去了……”
　　慕颜微微瞟了他一眼，正遇上两道灼灼目光，忙垂下眼帘。
　　她想：其实他犯不着为我解围的，老师哪有那么好哄。
　　她赶紧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杜老师，我会更认真地训练！”
　　杜老师微笑道：“那就好。你是木管组的首席，要给同志们做榜样。要是再带头走神，以后就不好办了。”
　　慕颜感到脸上烧得更厉害了。

　　这次她们整整排练了两个小时《双鹰旗下》。
　　有教练在场的时候，一般是教练先给大家解说乐谱，让大家每个人单独去练一阵，接着就按弦乐、木管、铜管、打击等顺序分部训练，之后就让陈云逸来学着他的样子，带着大家直接分部训练。
　　在集训木管组时，陈云逸看了大家一眼，又用他那双招牌的桃花眼，含情脉脉外加温柔抚慰地看了慕颜一眼，微笑说：“刚才杜老师说我们今天下午初排效果比他想的要好。木管组高手比较集中，应该更没有问题。大家放松一点儿，只要发挥出正常水平，就可以达到预期效果了。”
　　他看这一眼看得过于赤裸裸，不光是此地无银，简直就突兀得不加掩饰。
　　慕颜不禁郁闷了。
　　——大哥，就算你觉得我受了批评需要鼓励或安慰，也不要这样赤裸裸地表达好不……我跟你又没什么特别关系，这样哗众取宠地看人，难道是不甘寂寞想制造绯闻么！

　　就在这时候，坐在后面的蛐蛐儿轻轻捅了她一下。
　　慕颜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蛐蛐儿这个动作里包含了多少八卦意味和戏谑内容。
　　只有蛐蛐儿有这个本事，能够见景生情，一个看似亲密熟悉简单直白的小动作，就能做得风生水起，连嘲带笑，寓意无穷；让她只能独自心领神会，在心知肚明的同时恨得牙痒痒的，还只能不动声色。
　　不过这个下午的排练总算有惊无险地结束了，尽管有些小插曲。

　　慕颜自我检讨两小时的训练成果和全程表现，觉得还算过得去，不至于颜面无光。
　　到大家散场时，为了避免被人把陈云逸才看的那一眼加以联想和发挥，她就拉着蛐蛐儿直接跑掉，省得陈云逸拦住她们继续前一阵的话题，这样可就容易被人给坐实了。

　　***

　　“我们都去学点儿辅助技能吧，”再次在游戏里见到云雨第一人的时候，慕颜提议。
　　私聊[云雨第一人]：学辅助太辛苦了！经验和钱都不说，关键是得要帮贡，跑商可不是一般的累！

　　游戏里的技能有三大类，一种是师门技能，受门派限制。
　　比如说，慕颜会的那些名字妖娆的盘丝技能，云雨就永远也不可能学到，反过来也是一样。
　　第二种是辅助技能，包括炼药、烹饪、家具等，有很多种，他们的师傅餐花道人学到极致的打造、裁缝和炼金也是辅助技能。
　　不过绝大多数玩家往往只学前三种技能，又叫生活技能，因为这些技能是做师门任务和别的任务常用到的生活用品。
　　第三种是剧情技能，云雨会的“妙手空空”就是剧情技能。这是过了剧情之后，得到剧情点才有资格学到的；但是剧情点每个人总数一样多，学得了这样就学不了那样。

　　这当中，辅助技能可以两种学习途径，找固定NPC或者帮派。NPC那里只能学到40级，要想学到更高，就只能去帮派跑商换帮贡，然后才能学习。

　　私聊[骨子里缠绵]：我们可以先去找黑山老妖学到40级，后面的再去帮派学，这样就可以少用帮贡了。

　　慕颜当然知道学辅助麻烦。
　　一开始，师傅餐花道人就说了：“你先升级，那些生活技能都不必学，太浪费精力和经验。师门药全找我，我炼药140级，已经是最高了，每天的活力炼药够你们糟践的……”
　　餐花并不只是说说而已，果然隔三差五地给她几车三药。云雨自然是知道的。
　　私聊[云雨第一人]：药找师傅拿……他不是老给咱们嘛，够用了。
　　看来餐花对他俩的政策是一视同仁。
　　可是这些药做师门当然够使，碰到云雨这么个爱死的家伙，却禁不起每天拉人、加血这样消耗。总不能去要得太勤……
　　私聊[骨子里缠绵]：那还有烹饪呢？平时都得去买。而且100级以后做师门就得要家具了……
　　私聊[云雨第一人]：到时候再说吧……
　　私聊[骨子里缠绵]：不行，还是现在就开始学吧。这样，你学烹饪，我学中药，谁没有的找对方拿，以后也省得麻烦师傅。多了的就卖掉，买家具的钱也有了。而且从此以后活力也不会再白白浪费掉。
　　私聊[云雨第一人]：汗……女的就是喜欢自找麻烦。好吧好吧，你都说了，那我们就去学了。

　　云雨就组队，叫慕颜和他一起去大唐国境找黑山老妖学技能。
　　慕颜纳闷了。
　　私聊[骨子里缠绵]：“各自去就完了，干嘛还要组队？学技能也要图个热闹么……”
　　私聊[云雨第一人]：去国境要吃摄妖香，组队去可以节约一个香，省1000两银子……
　　私聊[骨子里缠绵]：奸商！别说这些小家子气的话找鄙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随便倒卖个什么东西就赚几百万……
　　私聊[云雨第一人]：敢情我节约还没理了？蚊子也是肉！浪费是罪啊，你知道不！
　　私聊[骨子里缠绵]：。。。。。。

　　两个人的小分队跑到国境的固定位置，各自去点了永远站在那里的黑山老妖半天，它啰啰嗦嗦说了一堆废话，最后要吃肉，而且指定只吃大蝙蝠。
　　慕颜就郁闷了，忍不住发牢骚。
　　私聊[骨子里缠绵]：这妖怪不知道蝙蝠是益兽么……为什么不要赌徒、强盗、山贼这些怪物？吃了它们还算清理祸害呢。
　　私聊[云雨第一人]：你犯懒就直说吧，还要安个大帽子。谁不知道那三种怪国境就有，老妖跟前就能抓到，大蝙蝠只有大雁塔6层才有……
　　私聊[骨子里缠绵]：汗，你既然知道哪里有，那你去抓好了。
　　私聊[云雨第一人]：。。。。。。

　　大雁塔在长安城西北角，里面出产成千上万的妖怪，永远杀不完。
　　这是因为，游戏里的一天分为12个时辰，每到子、辰、申三个时辰，塔里就会固定地刷出无数新的怪物出来。
　　一个人要从大雁塔一层爬到六层，中间得被无数的怪物纠缠，运气好的几分钟能上去，运气不好就得在路上耗掉好几个几分钟。
　　所以除了特意去大雁塔带小号或者练宝宝的，人人都视登塔为畏途。

　　慕颜在国境老妖跟前站了好半天，才看见云雨重新出现在跟前，给了她一只蝙蝠。
　　老妖的要求被满足了，两人也就分别向它学了中药和烹饪，然后重新组队。
　　队伍[云雨第一人]：我的经验啊！我的钱啊！我的人气啊……5555
　　队伍[骨子里缠绵]：反正都攒了那么多经验，你又不缺钱，哭啥呀……
　　可是慕颜随即发现自己学中药其实是找了麻烦，尤其是云雨在旁边作对比的情况下……
　　首先，烹饪很容易，只要你学了技能，直接做就是了；可是中药需要原料，才能做出级三药。其次是做三药对配料有要求，配方有很多变化，才有可能真正做出来。第三，即使满足了配方的条件，做出来的也可能是最垃圾的三药——加400气血的金疮药……
　　慕颜泪了。
　　队伍[骨子里缠绵]：我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为什么不是你学中药我学烹饪，为什么为什么！
　　队伍[云雨第一人]：这可是你分配的，我啥也没说……
　　队伍[骨子里缠绵]：那你还不找师傅问问，到底怎么炼药。他是最早学到140炼药那批人，他应该明白吧。

　　云雨就带着慕颜，一下飞到长安布店门口，站到餐花道人身边。
　　餐花道人不光是本服第一位全能铁匠，地位不可撼动的装备大神，其他辅助技能也都很高。在很久以前，他就是本区辅助技能之王，甚至在他的号两年完全不动的情况，还被认为至少可以进辅助技能高手排行榜前三。炼药之类的问题对他来说完全是常识。
　　三个人一起在当前频道讨论三级药的炼制技巧。
　　当前[餐花道人]：炼药最根本的是技能要高。技能100以上，出好药的机会多点儿，不然就狂出金疮……我技能140，有时候运气差，也连着出四、五个……
　　当前[云雨第一人]：师傅，那配方怎么说？
　　当前[餐花道人]：直接用4个二级药炼就好
　　当前[骨子里缠绵]：比如说，4个血色茶花？
　　当前[餐花道人]：没错！
　　当前[云雨第一人]：4个丁香水可以不？
　　当前[餐花道人]：一样的……只要4个二级药放一起，就可以炼出三级药来，出金疮还是别的，就看人品了……
　　当前[云雨第一人]：老看到系统说门派秘方，那是怎么回事？
　　当前[餐花道人]：到时候就去天宫找顺风耳打听秘方就是了。哪个门派的秘方，就得哪个门派会中药的人去炼，出的三药比平时品质高很多，一般是PK用的大药……
　　当前[骨子里缠绵]：举个例子？
　　当前[餐花道人]：比如说，系统刷盘丝洞秘方了，你就找顺风耳打听去。它很可能告诉你，血色茶花+丁香水+鹿茸=金香玉……这样出的顶级金香玉，一次加3000左右的血也不稀奇……
　　当前[云雨第一人]：这样啊，那要是凤凰尾+紫石英+血珊瑚=什么？
　　当前[餐花道人]：我也不知道。你得看顺风耳说的秘方，他要什么二级药就拿什么炼，他说出什么三药，出来的基本就是那一种，少数会有变化……
　　当前[云雨第一人]：金疮+金疮呢？
　　当前[餐花道人]：汗，金疮本身就是三级药，不让炼……
　　慕颜见云雨问出这么小白的问题，不由得为他脸红，怀着鄙视的心情，手指头鬼使神差地打出四个字——
　　……杨梅大疮。
　　当前[云雨第一人]：。。。。。。
　　当前[餐花道人]：。。。。。。
　　当前[骨子里缠绵]：。。。。。。

　　啊啊啊！没脸见人了我！
　　——慕颜几乎尖叫出声。
　　但是她也知道，此时再说什么都是越描越黑，赶紧说了句“我下了88”，不等那两人作出反馈，就以超光速直接泪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