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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八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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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起来,风昔怃看着对面墙上的日历,叹了一口气,惆怅地看向窗外微微泛白的天色。
六月一日,国际儿童节……目前在风家有资格过儿童节的人一共五个:睿砂、樱溯,一平和蓝波,还有麻仓家的花。
一平和蓝波是名副其实的小鬼头,睿砂小学五年级,樱溯初二刚好是儿童期的末尾,花才过完一岁生日不久……都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儿童。
如果真的要算起来,其实小九也是个孩子,于是也带上吧。
小要倒是问了一个问题:“你叔叔怎么没有一起过节?”
风的脸上一派平和,但是事后据八卦公戎隐的小道消息,正院东厢房的低气压足足持续了两个月。
原定今天要预习一下及笄礼的流程,但是几个小孩子开开心心地闹着要出去玩,而其他人都没空,只有风大小姐可有可无,于是这一整天,就陪这群小家伙们闹腾吧……她认命地起床梳洗,换上无袖背心和热裤,一身的运动打扮,方便活动。
昨天晚上大家就说好了,风昔怃和妍炀、小要、薇蒂儿带着一群小鬼去北京动物园玩。而麻仓叶夫妇带着花同行,到了动物园之后再自由行动。因为明天就是农历端午,风昔怃的元服之礼,所以不会在外面呆太久,午饭之后就会回来,一起尝尝风映任亲手包的粽子。
于是风昔怃的灾难就此拉开序幕。
去动物园的路上倒是相安无事,就算暗中随行的相良不小心端起步枪引来了天朝城管,被追得从西直门一直跑到了护国寺,也没有妨碍到一行人的行程。
但是进入动物园之后,那就是一场接一场的悲剧了。
猴山上的小猴子看中了一平手里的冰激凌,可惜一平不给,于是小猴子转了个身,红通通的屁股对着一平扭来扭去,附赠一个鄙视的眼神,于是小姑娘脑袋上开始冒汗,筒子定时炸弹启动了。
等风昔怃摆平了无限人肉炸弹,回过头来小九又闹着要去爬虫馆跟远房亲戚们交流感情,薇蒂儿自由行动,拍拍翅膀直接离开大部队去了鸣禽馆,据说她在那里有熟人。等风昔怃在爬虫馆门口清点人数的时候,跟着自己的只剩下睿砂和一平,不过倒是多出了麻仓家的三口。
“挖鼻牛跑进欧洲野牛的笼子里骚扰哺乳期小牛犊去了,妍炀跟在他后面,樱溯刚才看到一对基佬从男厕所里出来,所以尾随偷窥他们去了,小要正在找她……”睿砂像背书一样汇报着她所知的情况,“刚刚在狮虎山旁边碰到了麻仓家主,他家的花似乎很想进狮虎山里玩,但是安娜夫人不让。”
风昔怃用力捂脸……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进园不到半个小时就散了快一半,今天带着自家小孩来动物园的家长不少,走散了连找都很难找……
正在想着,头顶上的广播里响起了播音员甜美清脆的声音:
「家住西城区羊羔胡同96号的风昔怃小朋友,你的表姐虞妍炀正在游客服务中心等你,听到广播之后,请赶快……」
妍炀亲爱的,乃的手机带着是砸人的么?找不到人不会打电话吗?!明明就可以精神交流你搞什么广播?两千多岁的人迷路了都不嫌丢人啊?!自己不怕丢人就算了,本小姐又是什么时候变成“风昔怃小朋友”了?!!!
风昔怃淡定地、默默地深呼吸一次,再一次,然后抬起头来,展颜一笑:“我们接着玩~~~”
这种时候没有人会去触风昔怃的霉头,于是一切行动听指挥。
跟麻仓家的三口约定下午一点在正门汇合,然后再次分别,风昔怃吸收了之前的教训,一手抓着一平一手抓着睿砂,打死都不再松手了。
不是没有联络方式,但是让她风大小姐主动打电话给那群行动散漫无组织的人……哼!!!
不管中途的过程有多么复杂纠结,最后总算是出去了几个人就回来几个人,没有漏掉哪个,而私自离队的那几位——特指蓝波和樱溯,带队的风家少主在他们脑袋上敲出了三层冰糖葫芦。
至于与天朝城管杠上,闹得半个北京城人仰马翻差点惊动武警部队的相良宗介同学——揪耳朵、拍纸扇、Palo special……一连串的体罚手段顺序井然,看得安娜连连点头,大有借鉴学习的意思。
于是回来的地铁上,恐山安娜和千鸟要凑到了一起,一个抱着儿子,一个拎着纸扇,两人叽叽咕咕谈得不亦乐乎,周身散发出来的黑暗气场令一行人所在的这节车厢里的其他乘客迅速遁走。
麻仓叶和相良宗介交换了一个同病相怜的眼神,然后沉默了……
前途堪忧啊前途堪忧——说的就是乃们两个咧~~~
刚刚回到家里,就听到演武堂里呼喝之声不绝于耳。风昔怃进去瞟了一眼,发现是崇印正在跟人过招,对手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一头半长的黑发扎成一束从左耳后垂下,发梢染成暗金,充满活力的脸庞带着阳光的气息,一身微褐的皮肤还带着几滴汗水。
亥之位的司由正啊……风昔怃对这个脾气直率火爆的少年还有印象,毕竟她以前跟此人过招的时候,还小小的吃了一点亏。一个的武器是短刀,一个的武器是紫铜重锤,单看魄力风昔怃就输了一成。
正打得兴起,崇印一个转身,眼角的余光扫过门口,神情一滞,被司由正的重锤破甲扫到了腰侧,瞬间被抡飞。重新站起来的同时,崇印一手抓起折扇,一手掩面,同时转身奔走,这套动作他已经形成了看到女性的条件反射,不过比较悲剧的是,崇印后面是一堵墙。
——听到砰的一声巨响,风昔怃于心不忍地撇过了头。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崇印乃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啊。
“你个二百五刚从六角亭里放出来的啊?!!!”
司由正一把揪起半昏迷状的崇印,上下检查一番,然后一挥胳膊将软绵绵的人形物体甩到了肩上,“少主让让,我要回去给他检查一下脑子……叫你让让别挡道!”
对于这一位的火爆脾气,风昔怃已经有所了解,所以并没有生气。
目送两人进了榆院,她正准备回自己房间,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双绿幽幽的狼眼。
“伤到了腰诶……”樱溯一手托着下巴,喃喃自语着,“演武堂里一定很激烈!”
“不是激烈……”风昔怃想起那响亮的撞墙声就觉得牙齿发酸,而且崇印腰上挨的那一下绝对不轻,“而是惨烈才对。”
“惨烈?!”樱溯一个激灵,提起了自家少主的衣领,“少主乃说惨烈……?!!!”
然后手一松:“对啊……都要扛回去了,怎么样也是大战三百回合,原来我一直都错了……崇印啊小正啊我对不起乃们……嗷嗷嗷嗷老娘一开始就不应该乱点鸳鸳谱!!!”
风昔怃头也不回地转身逃走——自己似乎误导了某个人又似乎间接将某两个人推进了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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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的主打是风映任亲自动手包的粽子,绿豆、花生、咸蛋、豆沙、猪肉、五香、火腿、蜜枣、八宝、冬笋、香菇……食堂里抢成了一团,要不是粽子下锅的时候陈师傅私下留了一份,风昔怃还不一定有得吃。
因为很给面子地每一种口味都尝了一个,而粽子的主料又是糯米,风大小姐很荣幸地存食了。饭后拉上妍炀和墟狂渡,跑去演武堂里三人混战之后,总算是好了一些。
“怎么,跑去消食了?”
一回到碧蘅院,就看到风映任坐在小前厅的沙发上,把玩着茶几上的青瓷糖罐。
“又没有人跟你抢,不用一口气吃那么多的。”
“因为很久没尝到爷爷的手艺了嘛……”面对这个一心想让孙女开心的老人,风昔怃再说重话就是不知好歹了,“这么晚了,找我有事情吗?”
风映任打开糖罐,从里面取了一块冬瓜糖:“明天就是你的及笄礼了,有件事情应该告诉你,不过……我猜,过了这么久,你大概已经明白了吧?”
“爷爷指的哪一方面?”风昔怃想起了那封没有读完的信,只感觉胸口那根竹管似乎烫得烧透了整个胸腔。
“关于你的父母……其实,他们已经……”
“我知道了,爷爷……”风昔怃垂下了视线,“他们早就不在了,你想说的是这个吧?”
“你……”
“爷爷不在的十几年里,我们生活的环境已经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
沉默片刻,风映任将冬瓜糖放进了口中:“……你一出生就染上了疫病,他们带着你到处求医问药,好不容易治好了,却在回来的路上……等我赶到的时候,他们的遗体都冰冷了,你是唯一的活口。”
“是吗……不过,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呢?像我们这样的人,一开始就被剥夺了父母亲情,所以,即使知道他们为了我死于非命,我也还是……无法做一个孝女啊……因为想哭的念头,一点也没有呢……”
看着风映任的身影从碧蘅院消失,风昔怃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松弛下来,向后仰倒在了沙发上。
“小昔?”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波动,妍炀匆匆赶回来,“出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
一边说着,风昔怃拿起换洗衣物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为什么实力不差的爸爸妈妈当场横死,却惟独留下了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女婴?
爷爷是在爸爸妈妈的遗体变得冰冷才赶来,所以下手的人其实有很充足的时间,不可能匆匆离去而忽略了一个孩子……
这其中的问题,很难理解啊……
想起信中新出现的内容,风昔怃闭上了眼睛,任由热水不断地落在脸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