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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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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央和贺峥的出现打破了沉默。
“你们两个在聊什么?要开宴席了,走吧。”
这一刻,闻榆无比感谢他们。
如果不是他们过来,他和傅时延尴尬的相处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尤其在他脑子一抽,问出“你还单身吗”这种带着浓重的暧°昧色彩的问题以后。
他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冲他们一点头,“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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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和新娘都在A市上的大学,这场婚礼各自邀请了不少校友,能坐下三四桌,大家年龄相仿,又都在A市工作,有不少话题,不论原先认识的不认识的,很快都熟悉起来,热热闹闹的。
闻榆在入席前与他们分开,他的座位是与其他几位伴郎伴娘一起的,更加靠近主桌。傅时延和夏央、贺峥一起入座时,他过于优秀的外貌瞬间就让他成为焦点,又听说了他的职业和仍是单身以后,有大胆的,立刻便凑过来搭讪了。
傅时延拒绝的语气虽然温和委婉,实则却有些冷漠,笑容也只是礼貌性的,大家见了,懂了,就歇了心思。
没人再打扰,傅时延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口,目光投落到好几桌之外的闻榆身上,闻榆精致好看的脸即便在布置的色彩艳丽的宴席现场,也十分鲜明。
他静静看着,忽然想起最初遇见闻榆的那天。
闻榆入学那年,正值A大扩招,因为新宿舍还未完工,他们专业被分配到一栋旧楼,国庆前,有学生在宿舍使用了违规电器,宿舍楼起了火。好在火势不大,很快被熄灭了,没有人受伤,只是这栋楼是不能再住人了。
没有办法,所有学生只能重新分配,被拆到了各个年级还有空余床位的宿舍,等到新宿舍建好,再搬过去。
闻榆被分到了傅时延所在的宿舍。
傅时延那年大四,已经确定保研,他住的是四人间,有一个开学去实习,退了宿。另外两个其实也不怎么在宿舍住,只是没有退宿,还留着位置。
闻榆是本地人,行李不多,一个行李箱简简单单就来了。
宿舍在五楼,没有电梯,闻榆一口气拎到三楼转角,电话响了,他停下接听。
接电话时,闻榆坐在行李箱上,目光百无聊赖的沿着阶梯一阶阶向下,到二楼,和正要上楼的傅时延的眼睛对在了一起。
闻榆愣了几秒,露出明媚的笑容,一双漂亮明亮的眼睛弯起来。
那天的阳光特别好,光线透过头顶的窗,投落进楼梯间,均匀的洒满闻榆全身,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光里,犹如镀上了一层淡金的薄纱,朦朦胧胧的,美好的好似画卷。
那是十八岁的闻榆。
这场惊艳的初见,让傅时延深深记得,在国外五年,也时常拿出来回忆。
傅时延摩°挲着杯壁,记忆里的闻榆和此时的闻榆交叠,他笑得依然好看,只是对象不再是他。
他轻抿了下唇,垂下复杂又深沉的眼,直到听见耳边又传来闻榆的名字,是有人在聊闻榆,才转头循声看过去。
说起闻榆的是新娘那边请来的朋友,她们在感叹今天的伴郎团和伴娘团颜值都很高,其中一个女生单独提到闻榆,说他长得精致又漂亮,像从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王子,其他几个女孩听她说,纷纷赞同地点头。
过了几秒,她们的目光瞥到傅时延身上,把傅时延拉过来对比,之后大家一致认为,两人好看的不分上下,是不同类型的审美。
夏央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凑了过去,十分赞同这个说法,又带着点炫耀的口吻,说两人都是他们学校的,读书那会儿特别有名。
女孩子的话题起来得很容易,几人一听,迅速好奇地询问起两人在校时的事情。夏央毕竟不跟他们同班,校区离得也远,就捡了一些八卦来讲,绘声绘色描绘了他们俩当年有多么形影不离,有多么要好,傅时延听着,也不由回忆起那些年他和闻榆从相识到相恋的美好时光,勾起很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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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和新郎入座后,宴席开始了。闻榆作为伴郎,任务之一就是帮忙挡酒。
今天的宾客很多,闻榆只陪着新人走了几桌,就帮着挡了不少酒。他的酒量不算很好,只是不容易上脸,就算醉了,也看起来正正常常的,还能自己回到位置,换另一个人伴郎去跟。
他醉了以后很安静,不说话,两手托着腮坐着,眼睛睁的圆圆的看着正对面的装饰花篮,乖巧又可爱。
他看了太久,姜琳以为他想要,就说:“你喜欢就拿一朵,没关系。”
闻榆没说话,眼睛也没移开。
姜琳离花篮近,见状,干脆伸手帮忙摘了一朵向日葵,递给闻榆。闻榆头晕晕的,思维也是顿的,他的视线跟着花,半晌,才伸手接过,然后抬头对姜琳笑了。
他宝贝的拿着花,而后起身,打算往傅时延所在的地方走。但酒劲儿已经上来,走路没有刚才那么稳,有些摇晃,姜琳这才意识到他喝醉了,连忙起身打算扶他。她快步走到闻榆身边,但手还没碰到闻榆,就看见闻榆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扶住了。
傅时延小心地扶好闻榆,闻榆慢半拍反应过来,仰起脸,仔细地辨认对方,在认清对方是谁以后很轻地眨了下眼,傅时延轻叹一声,“你喝醉了。”
闻榆呆呆的,过了会儿,忽然绽开笑容,他喊傅时延的名字,又把宝贝的向日葵递给他,然后看着他。
傅时延看了看花,“送给我吗?”
闻榆笑眯眯的,点了下头。
傅时延接了过来,想要说话,可闻榆已经很满意,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转身又回到位置上,推开面前碗筷酒杯,趴了下去。他好晕,还反胃,趴着舒服点。
傅时延拿着花被留在原地,无奈地勾了勾唇。
他走到闻榆身边,挨着闻榆坐下。
姜琳也回了位置,目光在傅时延手里的花上停了几秒,然后在傅时延和闻榆之间转了两圈,突然恍然大悟。
傅时延注意到她的视线,朝她礼貌示意,注意力又回到闻榆身上,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低头跟他说话。
“很难受?”
闻榆晕得厉害,傅时延在他耳边讲话他觉得烦,抬手胡乱挥了挥,想把人赶走,傅时延抓住他在空中乱挥的手,又温声问:“我带你去房间休息好不好?”
被抓着手,闻榆只好动了动脑袋,侧着脸看他,眼神迷茫朦胧,声音有些含糊,“不要说话,吵,头晕。”
说完,他把脑袋又转回去,继续只给傅时延留个后脑勺。
闻榆不配合,傅时延不再开口,只是在闻榆身旁坐着,安静陪伴。
宴席过半,新人终于敬完酒,绕回主桌。霍博彦坐着吃了几口饭,趁着新娘去换衣服的空挡,拿着酒杯来到傅时延面前,见闻榆趴着,“闻榆怎么了?”
“喝醉了。”
“醉了?”霍博彦惊讶,“他没喝多少啊,而且刚刚好好的。”
“他喝酒不上脸,酒劲也上得慢。”傅时延说。
霍博彦完全不清楚,“早知道不让他帮忙挡酒了。”
他坐下,拿了一只干净的空杯,满上酒,递给傅时延,“刚刚敬到你们那桌你不在,这杯要喝啊,你的礼物我们很喜欢,你用心了。”
傅时延送的是霍博彦和他爱人所在领域的专业书籍,都是很难找到的文本。
傅时延看向闻榆,霍博彦笑道:“别担心,我在酒店订了房间,晚点送他去休息。”
傅时延这才嗯了声,拿起酒杯。
宴会后半场,没有前面那么拘谨,大家都比较放开,不再拘在位置上,这一桌伴郎伴娘各自散开,去找朋友了,夏央和贺峥也过来这边。
霍博彦算是最早知道傅时延回来的一批人,两人也见过几次面了,不过每次都有些匆忙,没有好好聚过,加上夏央、贺峥都在,今天算是个好机会。
四人边喝边聊,期间傅时延一直在关注闻榆,夏央注意到,笑着说:“听闻榆说你们这五年都没联系,我还以为你们闹矛盾了。”
傅时延拇指贴着杯壁轻抚,“他都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只说了你们没联系,”夏央举起酒杯跟他碰了碰,“其他在聊他的近况。我们跟他也很多年没联系了。”
“对了,”她又说,“我们准备七月左右去找闻榆玩,x市,那时候你应该放假了,要一起去吗?”
傅时延沉默了会儿,摇头,找了个借口,“我要带博士生,应该没空。”
他过去,估计就玩不起来了。
贺峥看着他,“反正还早,等到时候再说吧,具体什么时候去我们还没确定,确定了再问你,你不一定没空。”
他又给自己倒满酒,跟傅时延喝。
傅时延很少机会喝酒,酒量同样不好,刚才喝了几杯,现在又这么跟大家喝了一会,也有了些许醉意。
他一手按了按太阳穴,另一手挡住了杯口,不让贺峥再给他倒,恰好这时新娘终于换好礼服下来,霍博彦起身离开,贺峥被夏央撞了下胳膊提醒,从跟傅时延喝上头的状态清醒,不再劝酒。
半小时后,宴席接近尾声,新人在门口送客,霍博彦抽空又回来一趟,把两张房卡交给傅时延,让他也留下休息,等酒意散了再走,又找来酒店服务员给他们领路。
两张房卡是连号,就在隔壁,服务生将他们领到门口,确定他们不再需要帮忙后,就离开了。
上楼这一路闻榆都很乖,直到他被扶进房间,躺到床上,傅时延给他盖好被子打算离开,他忽然猛地坐起来,紧紧抓着傅时延的胳膊。
猝不及防被拽住,傅时延一怔。
“你要走了吗?”闻榆仰着脸,表情带着难过,“不要走好不好?”
闻榆醉得很厉害,酒精勾动了他藏在最心底的事,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也分不清今夕是何年,记忆倒退回了五年前,回到那天他违心的跟傅时延提了分手。
他其实想的是:不要走。
只是,那时他不能说。
傅时延在读的专业,国外发展得更好,有更加完善的知识库,对他的前途也好。他的导师为他写了推荐信,介绍他到一位行业大拿手下读博,对方所在的学校也是一流名校,只要傅时延同意,他就能去。
然而傅时延却迟迟没有点头,因为闻榆那时候需要他在身边——闻榆的奶奶查出了食道癌,已经是晚期。
父母离异后,两边都不愿意要闻榆,闻榆便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爷爷脑溢血去世后,奶奶就是他最亲的亲人。于他而言,这不亚于晴天霹雳,他太需要支撑和陪伴。
闻榆那段时间太忙了,不停地跑医院、找专家,并不知道这件事,直到傅时延的导师找上他,让他劝傅时延出去读博,接着,傅时延的父母也找了他,让他不要耽误傅时延。
闻榆陷在记忆里,越发难过,声音轻轻的,重复道:“不要走。”
傅时延眸色微动,他垂下眼睛,注视着闻榆。闻榆与他对视,久久没等到回复,五指收拢得更紧,拽得傅时延踉跄一下,在床边坐了下来。
闻榆慢慢凑近,温热的带着酒味的气息拂到傅时延的脸颊和唇,空气中的温度一点点升高,刚才喝进去的酒精似乎在这个时候完全爆发了,沿着血液循环至全身,傅时延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乱得厉害。
他喉结滚动了下,眼眸一点点变得幽深。
只是闻榆醉了,看不清他的神色,也忘了时间,忘了他们分了手,将它当做梦境一场。在梦里,他不需要有那么多顾虑,可以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他越贴越近,直到他的唇贴上了傅时延的唇。
唇与唇相贴片刻,他又动了,两手环上傅时延的脖子,很大胆地探出舌°尖。
唇上的触感太美好,像恶魔的果实一般诱惑人,蛊惑着他遵循本心。体内的酒精烧的傅时延的理智迅速下滑,在岌岌可危的边缘徘徊,他所剩无几的理智让他止住了闻榆的动作,努力分开了与闻榆相贴的唇,可是闻榆不愿意,连续几次被傅时延推开,不让他亲亲后,他生气了,皱着脸,干脆整个人缠住傅时延,抱得很用力,继续去亲他。
傅时延的灵魂发出满足的喟叹,他深深凝视着闻榆,低声询问:“我是谁?”
闻榆回视他,很清晰地喊他的名字。
“傅时延。”
理智弦断。
傅时延将闻榆抱紧,与他拥抱着倒在床上,他看着闻榆,寻着他的唇,反客为主,用力亲吻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