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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他是我存在的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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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信我，就不会来和我说这些违心话。”
抓住宋宴衣服的手正在不停颤抖，眼角有泪滑落，少年忍不住又道。
“你就是不信我！”
宋宴鼻间一酸，也忍不住落了泪，勉力支撑的镇定在此刻彻底决堤，他同样跪在了地上，抱着沈望抒大哭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不信你，对不起，呜……沈师兄，对不起。”
沈望抒反抱住了宋宴，轻柔抚摸宋宴的头发，一遍遍重复道。
“不管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要相信我，好吗？”
“我也会做到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相信阿宴，所以阿宴也要做到，知道了吗？”
宋宴不停点头，一遍遍答应道:“好。”
过了许久，宋宴哭累了，开始趴在沈望抒怀中讲述事情经过。
本来沈望抒对这些有所猜测，不成想事实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一直养育他，教导他的父亲，居然会用如此卑劣的方式去逼迫阿宴妥协。
沈望抒设想了一下，若是阿宴的父亲，如此低声下气跪在他面前恳求，只怕自己也会跟阿宴一样被迫妥协。
一想到这里，他不禁一阵后怕。
若是刚刚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赌气答应了下来；若是阿宴再硬气一点；若是他们对彼此的信任再脆弱一些；一切，是不是就会像父亲所想的那样发展下去呢？
沈望抒十分庆幸，还好，还好他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还好阿宴没有那么硬气，还好，他们对彼此的信任十分坚定。
还好，他还有时间去解决这一切。
……
一日，沈暮在书房处理事务，合拢的房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吱呀——”
沈暮不悦皱了眉，抬头责备道:“我不是说过我处理事务时，不许任何人……”
声音戛然而止，沈暮看着来人，不免愣了一下。
“望抒？”
沈望抒一袭白衣，长发披散，手持一柄长剑，走到离沈暮不远的地方，衣摆一撩便跪了下去。
“望抒，你这是何意？”
沈暮看着被双手平举递过来的被褪去剑鞘的剑，更加疑惑。
沈望抒淡然说道:“此剑是我八岁剑法小成时父亲赠予，那时父亲曾言，此剑名「问心」，意在告诫望抒谨记沈家教诲，不忘匡扶正义，除魔卫道的初心。”
“自那以后，我便时时自省，未有片刻敢忘记父亲与沈家长辈们对望抒的谆谆教诲。”
沈望抒停了片刻，才继续说道:“父亲是望抒儿时的榜样，便是现在望抒也以能成为父亲那样的人为荣。”
沈暮沉了脸色，他想，他大概知道沈望抒来这里，又说这么一番话是为了什么了。
“为子，望抒做不到遵从父亲教诲，为夫，望抒做不到保护好妻子，既如此，唯有一死，一解困扰。”
“恳请父亲成全！”
“你——”沈暮气愤不已，“你疯了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沈望抒将手中的剑又举高了一些:“恳请父亲成全！”
沈暮瞬间扬起了手，不知为何又默默收了回去，气道。
“那小子到底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我不过是期望你能留个后代，不至于让我们一脉绝后，这要求难道很过分吗？”
沈望抒认真道:“父亲之言虽不过分，可望抒的心只有一颗，给了阿宴，便再容不了旁人了。”
沈暮大约是气急了，说话越发不经思考了起来。
“谁要你喜欢！我只想你能有个孩子，传宗接代，到时候随你做什么，我不管，这总行了吧？”
沈望抒垂眸:“请赎望抒无法成全。”
见沈望抒如此固执，沈暮真恨不得一剑砍了算了。
这事不会这么算了！
那宋宴着实厉害，这边刚答应完，转头就说给了望抒，让望抒来逼他妥协。
真是好手段！
“父亲，如果您还想要我这个孩子，沈家还想要我这个后辈的话，就请不要再做这些，您曾经最不屑，最不耻，最深恶痛绝的事了。”
说完，沈望抒将剑放在了沈暮面前的地上，转身离开了房间。
沈暮弯腰将剑拿在手中，看着剑身「问心」两字，那是他亲手刻上去的。
保持初心，沈望抒做到了。
那自己呢？
自己又做到了吗？
……
沈望抒回来后，宋宴第一时间迎了过去，上下左右看了一圈，确认无恙后，才松了口气。
沈望抒无奈:“阿宴，我只是去与父亲说几句话，又不是去赴鸿门宴，怎么会有事呢？”
宋宴腹诽，那可说不好，沈家的人，一个二个，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他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这亲，恕他位卑言轻，攀不起。
“等礼成后，我们就去选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居住，阿宴可有喜欢的地方？”
宋宴认真思索后，开始掰手指:“不能离城镇太近，也不能太远，门口有一大片油菜花田，后面有一条小河，房子不能太小，但最好也不要太大了，打扫太麻烦了……嗯，先这样吧。”
听完宋宴这一大堆要求，沈望抒不禁哑然失笑，倒不是因为要求太高难以实现，而是他没想到，他们居然心意想通到如此程度，连窗台摆一盆开黄色小花的灵植的想法都不谋而合。
“好。”沈望抒笑着点头答应了。
虽然要找到一处能百分百满足的可能有点难，但没关系，他们的时间很长，总会找到的。
……
自那之后，没人再找宋宴，所谓的留后代的说法就像销声匿迹了一样。
宋宴乐得清闲，反正老祖说了，他不用做什么，等着就行。
每日看他人忙碌的身影，并时不时给热情过来帮忙的容景玉挑点错，看他一副欲发作又无奈妥协的模样，这日子竟然也过得有滋有味的。
至于沈家那些人，他们膈应自己，自己更膈应他们，倒不如不见的好。
两方秉持着这一想法，倒也算得上相安无事。
成婚日的前一天，临川仙尊总算来了沈家，不过却是夜里来的。
大概是上次来时两方闹了不愉快，临川仙尊多有介怀，若非是沈望抒与宋宴大婚这样重要的日子，只怕他是万万不会来的。
深夜时分，临川仙尊与沈望抒对坐树下，中间的石桌上唯有两盏清茶，不过谁都没有饮。
“恭喜你，终成所愿。”
此话由心而出，毕竟他算是亲眼看着俩孩子走到现在的，明日便是大婚，不免有些感慨。
沈望抒淡淡笑了一下:“若非师尊，望抒与阿宴也走不到现在，该是望抒道谢才是。”
……
漫长沉寂后，临川仙尊开始没话找话。
“小宴……是个好孩子。”
沈望抒点头:“我知道，从我见他第一眼时，我就知道。”
沈望抒手握茶杯，思绪开始延长，不觉便想到了他初见宋宴时的画面。
他历练归来，于玄道宗山门外的长阶之上与宋宴相遇。
那时的宋宴不过十四五，身形瘦弱，笼在一件过于宽大的黑袍之下，见了他，就连呼吸都停滞了。
沈望抒不觉嘴角上扬，眼中流淌的是浓浓的情意。
“那是我第一次独自一人下山历练。”
或是被勾起了思绪，或是对面坐的是一直支持着他的师尊，又或是明日便要与阿宴大婚，令他情难自抑。
不知怎的，沈望抒突然开始讲起了往事。
“我在那次历练里见到了太多颠覆我认知的东西，也是通过那些，我才发现在正道中也有杀戮无数的恶徒，魔道中亦有心善之辈。”
“我开始陷入怀疑，除魔卫道，魔是什么？道又是什么？匡扶正义，到底什么才算正义？”
“那些自私自利，以强权凌弱小之辈，真的值得我去守护吗？”
“我很迷茫！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挥剑了。”
“就是在那时，我遇到了阿宴，他拥有这世间最纯粹的一双眼，明明害怕不已，却还是强撑着来到我面前说喜欢我，想与我结为道侣。”
“那时我就想，如果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挥剑，那就为了守护这个虽然害怕，却还是能鼓足勇气，追求所想的少年而挥剑吧。”
“一开始我对阿宴并无太多情意，只是把他当做我挥剑的价值，意义去守护。可那一天，在崖下，阿宴哭着对我说「你不要我了」时，我的心突然就变得很是奇怪，想要把人抱在怀里，想要告诉他「我要你，一辈子都要你」。”
“只可惜，那时我不知这意味了什么，等到了凉州，阿宴离开，我看到那个空荡荡的房间之时，我才终于醒悟，阿宴与我，并不仅仅是挥剑的意义，价值，他还是我想要守护一生，不能让给任何人的……珍宝。”
“我曾以为，所谓爱情，是长久的相伴，历经生死，几经波折，才会渐渐萌发。可事实却是，在我还未意识到喜欢之时，这个人就已经占据我整颗心脏了。”
沈望抒看了一眼合拢的房门，在那里面是睡着的宋宴。
“师尊，在我知晓阿宴堕魔之时，您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沈望抒捏紧了茶杯，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将接下来的话语和盘托出。
“我在想，如果阿宴堕了魔，我又无法将他救回的话。”
沈望抒斟酌再三，才沉稳说道:“我想同他一起堕魔，跟他在魔域，做一对魔修眷侣也是很好的。”
一直淡然的脸于此时开始崩塌，临川仙尊看着沈望抒的眼神中明显充斥着震惊。
“小抒，你……”
沈望抒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想，在那个时候，我是真的这么打算的。”
“要不是阿宴堕魔失败，师尊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临川仙尊眉头微蹙，很不理解:“小宴他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沈望抒手扶上胸膛，低声缓缓说道:“宋宴是沈望抒存在的意义。”
临川仙尊舒缓了眉眼，“既是你的决定，师尊不会反对。”
沈望抒点头:“多谢师尊。”
或许这也是他愿意把藏于心底里的话与临川仙尊和盘托出的缘由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