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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错的是他们,不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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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傅卿云告知了一切,宋宴仍不知对方找他过来的来意。
如果是为了揭露世家宗派利用邪术造傀儡的勾当,无论谁只怕都比他有用。
或是想要阻止禹渊某些不可告人的计划,宋宴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无论是算计,还是实力,他都只是个拖后腿的。
可若不是以上两种,又会是什么呢?
“此法十分玄妙,出自远古时期,乃阵法符箓的结合,我只你这方面精通,所以我邀你过来,就是想让你看看这玩意儿有没有破解之法。”
“……”
傅卿云无奈扶额,“别一脸「你一个魔头,怎么会有如此善心」的表情看着我啊。”
“你想想,我把禹渊得罪得死死的,他又跟我那好大哥联了手,就算是为了保命,我也得找你吧?”
这话说的倒有几分道理,宋宴默默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沉默不语的沈望抒。
“沈师兄,你觉得我们能信他吗?”
傅卿云:“……”
这话是不是,应该,大概,可能也许,得背着他说?
还有,咱俩好歹是老乡,你这么不信任我,我很没面啊。
宋宴无视傅卿云的眼神发射,依旧在等待沈望抒给予回应。
可本人似乎仍旧沉浸在沈家也有参与这个情报给他的震撼之中。
他不是不知世家宗派的那些肮脏事,可那顶多是藏于暗中,属于族内,或者两族派之间的争斗。
但刚刚傅卿云递过来的情报他看了,那些惨死者大多是无门无派的散修,而且行事毫无顾忌,似乎并不害怕被人知晓动手者是谁。
真是毫无人性可言。
沈望抒不由得在心中感叹,可片刻后又觉得出生沈家的自己又如何能独善其身。相反一面享受沈家给予资源,一面唾弃家族的自己更无人性。
一开始他还在想为何会有如此事件发生,到后来,他已经在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为何了。
“沈师兄?”
见人久久未曾出声,宋宴只好加大了一点音量。
沈望抒茫然看了过来:“阿宴?”
好家伙,出神的沈望抒,活久见啊。
两人不约而同在心里发出感慨。
宋宴无奈重复了一遍:“沈师兄,你觉得我们能信他吗?”
傅卿云:“……”
过分了啊,不仅二次伤害,还拿手指了自己,直接伤害加倍啊。
沈望抒看了一眼深受打击的傅卿云,犹豫了一下,让傅卿云差点没趴桌上。
“就算当是为了那些无辜修士,阿宴,可以拜托你吗?”
宋宴坚定点头:“沈师兄放心,我一定找出破解之法。”
沈望抒勉强笑了一下,伸出手摸了摸宋宴的头。
“嗯,我相信你,阿宴。”
“砰——”
心灵承受了无数打击的傅卿云最终还是趴在了桌子上,并且怀疑自己把人叫过来到底是帮自己,还是杀自己的。
最后带人去看自己放在隐秘处干尸的傅卿云感觉身心俱疲,比应付自己那好大哥派出的暗杀至少得累十倍。
不多时,一行人到达一处修于地下的密室,沈望抒来时细看了周围,此处不仅布有阵法,还在暗处设有暗卫,加之位置隐蔽。
如果无人带领,就怕告知了位置,恐怕也很难寻到。
“这就是那些用邪术制造出的傀儡了,你看看。”
傅卿云指了一下放在中心处三具尸体,基本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了,仅凭肉眼,宋宴只能大概猜出应该是两个大人,一个小孩。
……
小孩?
宋宴擦了擦眼睛,但最中间的木板之上放着的的确是一具小孩的尸体,最多不超过七八岁。
“禹渊他们做的?”
傅卿云摇了摇头:“离这落花城不远有一姓蒋的修真家族,规模大约介于三流与二流之间,近些时日倒有往二流走的架势。”
这话一出,基本也就把两人想问的给一并说明白了。
宋宴没再答话,走过去先看了小孩尸体,又查了两大人的。
沈望抒跟在宋宴身后,手指轻碰了三具尸体,便从残余的灵力里提取出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他虽年轻,但见识,经验,心志却一点不输丰富的长者。
傅卿云虽然诚意十足,甚至拿了情报,以及眼前这三具尸体,他仍没有相信傅卿云的那套说辞。
直到……他低头看着萦绕在指间若有若无的一丝灵力。
天灵体与灵亲近,也可与灵交流。
人能说谎,灵却不会。
所以他很清楚的看到了,着家族服饰的修真弟子持剑冷漠刺向一家三口的残忍画面。
原来竟是真的!
可他宁愿一切傅卿云说的一切皆是假的。
“我看过了。”
另一边宋宴也得出了简单推测。
“的确是阵法和符箓的综合运用,而且构造很是复杂。”
“以鲜血画出阵法,将人置于阵心,最后拿手指粗的银针刺入眉心,取出心脏,将画好的符埋到原本心脏存在的位置,再放置在阵中,日日以血喂之,七日后,便成了,不过,全程人不能死,否则便算是失败了。”
傅卿云默默听完,不觉感慨:“不愧是邪术,果然残忍。不过,那吸取灵力纳为己身又是何意?”
宋宴指了指尸体上位于胸口处,那里至今痕迹仍然明显。
“那张符便是关键,可以强制吸取他人灵力,存储在那里,使用灵力时,那里储存的灵力也可通过血液汇入丹田。”
其实跟心脏运作原理差不多。
“只知杀戮又是何意?”
“眉心处的银针刺进大脑,辅之阵法便可达到操控他人的目的,不过人的思想本就复杂,操控范围越大,失败率也就越高。相反,越简单,成功率也就越高。”
这下傅卿云懂了:“所以一开始就赋予他杀戮这唯一一个命令,傀儡制造的成功率就会高很多?”
毕竟这玩意儿造出来也不容易。
宋宴点点头:“差不多是这样。”
“那吸灵者变成干尸呢?按理来说,就算灵力全没了,也不过是与普通人无异吧?”
宋宴答道:“傀儡在吸取灵力时,也吸取了对方的血,用来做自己运行的养分。所以在傀儡前面加一个血字,要更贴切一些。”
血傀儡!
顾名思义,以血运用的傀儡。
沈望抒问道:“那些被做成傀儡的人能救吗?”
宋宴遗憾摇头:“就算我能解除施加在他们身上的阵法与符箓,可人无心如何能活?”
沈望抒顿觉失落。
竟不能吗?
“那强制吸取灵力可有破解之法?”
傅卿云之前与那些傀儡交过手,最开始时可是吃了大亏,这玩意儿竟然没办法抵挡,无论用什么方法,灵力也还是会顺着过去。
至于吸血,他之所以不知,应该是最开始接触就迅速避开的缘故吧。
而尸体,他也只以为是时间太长,血液流逝掉了,不成想竟是被吸走了。
宋宴沉思良久,才犹豫点了一下头。
“我可以试试,不过,不一定能成功。”
连如此有天赋的宋宴都这么说了,可见要破解是真的难。
“那行,那你试,慢慢试,不着急。”
反正他现在躲着,一时半会也找不着人。
宋宴应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又细看了许久,做了笔记,直到再无需要了解的地方,两人这才对傅卿云道了别,独自离去。
……
自来到落花城,沈望抒就沉默得过分,尤其是傅卿云说了沈家有参与后,他就基本没吭声了。
通过猜测,宋宴大概能知道一点。
自己引以为傲的家族,居然如此不堪,搁他,他也得沉默。
尤其是这样的家族居然还教养他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不可自私自利,一心为己。
多么讽刺可笑。
“沈师兄,你没事吧?”
宋宴劝不了,也安慰不了,只好以此言打破了过于寂静的氛围。
沈望抒转过头来,欲摇头之际,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顺便悲伤万分。
“阿宴,可以把你的肩膀借给我靠一靠吗?”
宋宴点点头:“好。”
沈望抒连忙将人拥入怀中,头靠在宋宴肩膀上,不多时宋宴便感觉自己肩膀湿了大片。
宋宴轻抚沈望抒后背,“沈师兄,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以哭出来的。”
也不知是听到了话,还是精神被压抑到了极限,有极低的哽咽声响起,到后来宋宴便听到了那不曾压抑克制的哭声。
宋宴抬头仰望天空,他突然发现,皎洁的月亮上面多了几个小斑点,但转念一想,这斑点原本就有的,只是有时离得远,或是没注意,所以才没看到。
“阿宴,我该怎么办?”
宋宴微怔,这话从来都是他问沈望抒,不曾今日竟倒了过来。
“无愧于心……”
沈望抒愣了一下,竟不知对此作何反应。
“这话是沈师兄说给我的,但我觉得不适合沈师兄本身。”
宋宴将人搂紧,贴在耳朵上缓缓低语。
“沈师兄,你不需要难过,不需要为难,更不需要觉得羞愧。”
“错的是他们,是这个世界,不是你。”
“你不用觉得那些人养育你长大,那个家族倾尽心血培养你,你就得畏首畏尾,无法做决定。”
“做错了事,付出代价,受到惩罚,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这世界上没有人能给予他们惩罚,让他们付出代价,那么……我希望那个人是你,沈望抒!”
宋宴松开手,后退两步,看着眼尾泛红,脸上带有泪痕,正不知所措看着他的少年。
宋宴微微一笑,将手放在身后,手指交叉,宛若双手相扣。
“因为,你值得!”
“你永远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