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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如果没有我,你或许会过得很好吧 ...

  •   自从听到那些处罚后,宋宴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之后沈漫音说了什么,他完全听不清。

      耳朵里就像塞了无数只蜜蜂,眼睛就像遮了一层灰雾,最严重的是心脏,那里仿佛压了好几张千斤重的石板。

      宋宴张大了嘴巴,哪怕供以呼吸的通道全部打开,可他仍旧没办法把体内的浊气吐出。

      那口气郁结在胸口,到最后扩散到四肢百骸。

      脸色苍白如薄纸,轻微的触碰都能让其破裂。

      “噗——”
      过了好久,宋宴才微转过身,一大口血喷出的同时,他本人也径直摔倒在地,彻底昏死了过去。

      原本还在愤愤不平的沈漫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着急忙慌的蹲下身子,伸手去探鼻息。
      “死……死了?!”

      没有感觉到气息流动,沈漫音更是被吓得六神无主,一屁股坐倒在地。

      她还记得兄长离家时曾说过的那句话。
      “如果宋宴有恙,沈望抒绝不独活。”

      如今宋宴身死,兄长……兄长……
      沈漫音就连思维都僵住,再也无法进行思考。

      “呼……小姐放心,只是昏死了过去,将气顺出来就没事了。”

      男子安慰的同时,将宋宴微微扶起,手放在背脊处猛地拍了几下,直到宋宴剧烈咳嗽了几声,呼吸重新变得顺畅。

      两人这才齐刷刷松了口气。
      要是宋宴真有个好歹,到时候兄长怪罪……画面过于美好,拒绝想象。

      本以为不多时宋宴就会苏醒,恢复如初。
      然而,他们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宋宴也一点没有醒的迹象。

      偷偷摸摸叫了药师来,结果药师也说不出个好歹,只说些什么“心病还须心药医”的莫名其妙的话,把沈漫音气得够呛。

      后来还是临川仙尊发现宋宴许久未归,过来寻找,发现异样,一番仔细探寻,才得出了结论。

      宋宴只是很单纯的……不想醒而已。
      有句话说得好: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如今的宋宴就是这个情况!

      为今之计,只有等!等宋宴自己愿意醒来,也就没事了。
      沈漫音闻言,愈加难受。

      她是真没想到,兄长这位道侣心志居然如此脆弱,这么几句话就能打击成这样,要真的亲眼得见,只怕……

      这种人,兄长到底看上他什么了啊!
      本就趋近零点的印象,如今更是直接降到了负数。

      然而外界的一切都与宋宴无关,此刻的他正困在名为"自我"的世界,挣脱不能。

      「那你可知……你会因此承受什么代价吗?」

      这句话又一次浮上心头,那时的他对此并无太大感触,或者说即便有也坚信沈望抒可以解决。

      但他太过低估自己与沈望抒之间的差距,又太过高估这个世界对他们的接受程度。

      "都是因为你,你这个灾星根本就不配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每一个接近你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

      是啊,每一个接近他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句话他不是很清楚吗,所以他才会选择宅在家里,拒绝与任何人交流接触。并且打算这一生都如此度过。

      明明他已经把自己的人生计划得如此清楚。
      那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存有不切实际的期望呢。

      是他!都是因为他!是他害了沈望抒!都是他!
      只要他还存有一丁点想要接触外界的想法,这样的事就还会发生。

      那么,只要不出去不就好了,只要永远都不可能出去……一切就会变好了,对吧?

      只要他无法与所有人接触,沈师兄也一定……一定会再变回以前那个沈师兄的。

      "仙尊……您看,这该如何是好?"

      临川仙尊默默打量那几乎贴满了整个房间的符箓,他没怎么涉猎过此行,又加之宋宴在里面,不好贸然以暴力破开,只好将精通符箓的四师兄叫了来。

      杜若松一来就被那些符箓吸引了,看了好半天才忍不住出声感慨。
      "此子在符箓与阵法上的天赋当真是无人能及。"

      临川仙尊见他这样说,便出声问道:"师兄可知如何破解?"

      杜若松摇了摇头:"无法可解,这是阵法和符箓的结合,而且阵眼设在里面,唯有进入里面才有可能破解。"

      临川仙尊很快便理解了状况,除非里面的宋宴自己想出来,否则……
      可若是他愿意出来,也不会……

      一日过去,里面毫无动静,安静得不禁让人怀疑里面是否有人。

      两日过去,不管外面的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里面都无波无澜,那道门上仿佛设了屏障,将外界的一切尽都阻挡在门外。

      三日,四日……足足七日过去,一直守在门外,片刻未曾离开的临川仙尊实在是忍不了了,转身欲走之际,他的三弟子姜绪叫住了他。

      “师尊可是要去沈家?”
      临川仙尊头微点,算是承认了。

      姜绪面色为难,“可……沈家处罚六师弟乃是沈家家事,师尊若横加干预,怕是不妥。”

      “师尊若是执意要把六师弟从北域带回,到时候六师弟在沈家只怕很难立足。师尊在修真界的名声恐也受损。”

      临川仙尊没回头,清冷的声线传出。
      “我不会在乎,他也不会。”

      如此说完,临川仙尊不再停留,以最快速度赶到了沈家,见到沈家当权者的第一句话便是。
      “我会去北域将小抒带回来。”

      这话与其说商量,倒不如说是通知。

      沈家当权者沈权从闻言微微一愣,紧接着又恢复平静。
      “仙尊此举是为了沈望抒,还是……那位玄道宗外门弟子?”

      临川仙尊无波无澜,“是为了两人。”

      “那要是……我不肯呢?”
      临川仙尊毫无反应,只说了简短几字。
      “我来此是为了告知一声。”

      言外之意,我来这里并不是来跟你商量的。

      说罢转身就走,压根不在乎听了这句话的人会怎么想。

      “砰!”
      沈权从一个没忍住,一巴掌将桌子拍的粉碎,脸色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身为第一世家的当权者居然被人这样甩脸色,但凡对象换个人,下场早就跟那张桌子一样了。

      可偏偏这个人是临川仙尊,他千挑万选给沈望抒挑的师父,自然是各方面顶尖的,也就只好忍了。

      不过,对于临川仙尊把沈望抒带回来这一点,他倒是很自信。

      毕竟这孩子在某些方面很固执,答应了十年苦修,那绝对是一天也不会少。

      北域!
      因地处极北之地,偏僻荒凉,经常是一连千里不见人烟,加之温度低,地面常年冰雪覆盖,一向鲜有人至。

      然而不久前,此地却被人造访了。

      少年身上似乎受了伤,缠着的绷带有血浸出,给这片除了白色再无其他色彩的地方添上了几缕红色。

      每走上几步,就不得不停下歇息片刻,才能继续迈步。
      身形颤颤巍巍,似乎每走一步路就要耗费他几乎全部的气力。

      更不用说此地还有生性凶猛的妖兽,在其他地方活不下去,只得在此存活的恶人。

      总之……要想在这里活下去,并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至少……对于现在的沈望抒来说,很难!

      但再难,路也是他自己选的,他会毫不犹豫的走下去,直到十年之期结束的那一刻,他将会立刻赶回,去见那被他放在临川峰,放了足足十年的珍宝。

      然而十年之期连百分之一都没到,他就遇到了他的师尊——临川仙尊。

      问候还未出口,临川仙尊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往北域的出口而去。

      “师尊!”
      沈望抒急忙止步,将手抽回。

      “这是望抒自己的选择,还请师尊谅解。”

      临川仙尊只得开口:“是小宴他……”

      原本还很淡定的沈望抒立刻变得慌乱,急急忙忙问道。
      “阿宴?他怎么了?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知道了你的事,如今……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我们没办法进去,所以……”

      临川仙尊的话都还没说完,沈望抒便如同离弦之箭极速往北域出口处赶去。

      他知道了?
      他居然知道了?
      了解宋宴的沈望抒十分清楚,他若是知道了会发生什么。

      阿宴定会把所有罪责揽在他一人身上,觉得都是因为他,才害得自己如此。严重的话,他会彻底否定自我,觉得本人压根就不应该存活于世。

      所以他才宁愿威胁,也不愿让阿宴知道啊。
      所以他才宁愿留阿宴在临川峰,也不愿把他带回沈家啊。

      此刻的沈望抒恨不得自己能长两双翅膀,恨不得立刻赶往宋宴面前。

      可当他昼夜不停,一刻不歇的赶到时,时间却已经过去了足足三日。

      “沈师兄?”
      守在门外的寄云桑诧异的看了一眼来人,言语间带着浓浓得不确定。

      毕竟,他还没看过沈望抒如此“狼狈”的一面。

      衣衫凌乱不堪,头发乱糟糟的几乎挡住了大半张脸,白色早就被各色污染,变得浑浊不堪。

      只怕任何人见到如今的他,都不会认出此人是那个宛若谪仙降世的沈望抒。

      可沈望抒压根没看寄云桑,他的所有心神全部被那扇贴满了符箓的门所吸引。

      踉跄着走到了门前,尝试性的推了推,果然……被彻底封锁了。

      沈望抒依靠在门上,试探性开口唤了一声。

      “阿宴?”
      里面毫无反应。

      沈望抒不由得加大了一些音量。
      “阿宴,是我,沈望抒!”

      ……

      沈望抒嘴唇紧抿,似在极力克制什么。
      他十分清楚,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保持冷静,可思维却像不受控制似的疯狂叫嚣,压迫着本就留存不多的理智。

      他又一次……又一次伤害了他曾发誓要守护好的人。

      当初将宋宴带离房间的是他,如今害得他被迫封锁房内的人还是他。

      这样的自己,真的配再一次站在他面前吗?

      手指无意识攥紧,哪怕指甲深深嵌入肉里,他也毫无松手的打算。

      鲜红的液体顺着指缝流出,滴落在地,片刻便汇成了一小片。

      他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资格做宋宴的道侣啊!

      原本坚定不疑的信念正在逐渐崩塌,而这却是沈家用了无数种方法,威胁,惩罚也没能达到的成效。

      力量从身体里逐渐抽离,沈望抒无力跌坐在地,丝毫不管周围还有好几位“外人”在场。

      或许,让他继续待在里面,对他来说才是好事。

      不知为何,沈望抒脑海里突然涌出了这样的念头。

      尤其是想到自己将宋宴带到临川峰后所发生的一切,几乎每一件事都在告诉他,这个决定是十分错误的。

      而那些,原本不是他应该承受的啊!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沈望抒将头靠在门上,低声喃喃。
      “如果没有我,或许你会过得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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