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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这个问题叶云台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他嗤笑一声,不屑道:“我若说没关系,你信么?”

      意料之外,楚遥回答干脆,点了点头:“我信。”她上前两步,也不再问其它,“你要我帮你什么忙?”

      眼前女子眸中清亮,潋滟着浅浅水波,那张脸上是一副纯良无害的表情,看着很是天真。

      叶云台心中刚产生了某种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愫,还没等搞明白,下一刻,就被他无情地压制了下去。

      都是假象。他心道。

      “兰城西郊外有一座破庙,”叶云台嗓音同这水牢内的水一般又冷又沉,“你可以带点食物过去。”

      *

      出了地牢,明亮的光从头顶散落。楚遥伸了个懒腰,身旁初九表情有些怪异,低声问她:“师姐,你当真要去兰城吗?”

      楚遥“啊”了一声:“都答应人家了,不去怎么行。”

      “那你就不怕,万一这是贼人设下的陷阱呢?”

      “嗯……”楚遥闻言,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初九以为她是在思考该不该相信那个贼人,其实楚遥脑海里回想起的,却是水牢中男子精瘦的腰肢线条,以及那张比起女子来还要好看上几分的脸。

      她轻声嘀咕了一句:“奇了……”

      初九点头附和:“确实神奇,那人都被咱们关起来了,竟然什么也不说,骨头可真硬。”

      两人说的话牛头不对马嘴,楚遥白他一眼,远远看见一个师姐朝这边走来,便冲对方打了声招呼。

      “师姐。”

      师姐只是来传话的,微微颔首道:“师妹,掌门在找你,他让你去议事堂说话。”

      楚遥一抱拳:“好的,多谢师姐。”她转过身,给了初九几两银子道:“你先去兰城里买些吃食,然后在西边的城门口等我。”

      那银子还没给到手上,初九伸出的手猛地一缩,他表情古怪,后退了几步。

      “算了吧师姐,”初九扯着僵硬的笑,“要去还是你自己去吧,我怕有陷阱,我又不像你那么厉害。”

      他说着,把银子推还给楚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哦!”了一声,说:“我想起来还有衣服没洗,我先回洛水轩啦!师姐慢走!师姐再见!”

      楚遥:“?”她偏头看着白衣少年像脚底踩了块西瓜皮一样滑出去,行为举止古怪极了。

      初九似乎有事瞒她。

      楚遥慢慢收回目光,往议事堂方向去。

      少年一路逃似的奔回洛水轩,还在山路上,四周僻静,只有偶尔的几声鸟鸣。

      初九跑得面色绯红,粗气连连,他闭上眼,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幅幅满是血腥的画面,有人冲他大喊:“快跑——别回头!”

      那人堪堪倒下,他回过头,看见一柄锐利的长剑笔直贯穿了那人的胸膛。

      “追!”

      只见黑夜中,一群身染无数鲜血的铠甲冲自己追来,初九猛地睁开眼,额头上冷汗涔涔。

      “不行……”他捂着狂跳的心脏,将唇咬出了一丝血迹——绝对不能去兰城!

      议事堂内,除楚元齐外,三名长老都在。

      一脸严肃地屏退众人,楚元齐看着堂下的楚遥,眉眼露出显而易见的温和来。

      “遥儿,那人可承认了他与贼人是一伙的?”

      昨夜楚遥揽下此事,说是阁楼被盗一事尚存疑点,除了要将被盗之物追讨回来之外,对叶云台,他们还需要好好查验一番。

      多亏负责这件事的人楚遥,否则换做她那“只疼亲女儿,旁人就是个屁”的爹,叶云台就绝不会是关在水牢这么简单了。尘帝山的刑罚他至少得挨个遍才行。

      楚遥道:“他说了,那人和他并无关系。”

      然而楚元齐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的样子,只见另一位长老沈独影和蔼地捋了捋自己的银发,缓声道:“既如此,他还说了什么没?单凭这一面之词,可叫众人难以信服。”

      “有。”楚遥抬头,“他说自己是跟踪贼人来到此处的。”

      众长老面面相觑。

      堂下,楚遥掷地有声道:“据他口中所言,兰城内应该有位人证。”她顿了顿,一派肃然,“弟子信他,今日便会将那人带回来!”

      位在堂上的楚元齐却沉默片刻,一双苍老的眼睛望过来,问道:“可有危险?”

      她摇头,眼中清亮毫无惧色:“前方道路未知,弟子自会小心行事。”

      老父亲此时倒也干脆,颔首道:“如此,那你便去做你要做的事吧。”

      楚遥却思忖片刻,又道:“不知父亲可还记得初九是怎么来到尘帝山的?”

      “初九?”楚元齐不明所以,想了想,回答道:“招收弟子那日山门开放,只要资质过关之人皆可入我山门。我倒是记得初九那日穿得衣裳破破烂烂,就像是吃了许多苦才来到我尘帝山的。”

      被收入山门的弟子都会填写自身的来历信息,初九的来历,其实他们并不清楚,据初九自己所言,他父母双亡,一个人颠沛流离才来到的尘帝山,是为了拜师学艺,也是为了求一个容身之所。

      楚遥摸了摸下巴,这是她下意识的一个思考性动作。片刻后,她冲父亲和长老们鞠了个躬,退出议事堂。

      时近黄昏,楚遥在兰城的一家酒楼内买了一只烧鸡和几叠小菜,手里拎着食盒,一路来到西郊外的破庙。

      西郊荒颓,破庙顶上立着几只漆黑的鸦,楚遥一走近,那几只黑鸦扯着难听的嗓子便叫开了。

      她皱眉,从地上捡了几块石子,将黑鸦一一打落。

      黑鸦没了声音后,周围霎时安静无比,破庙立在一片荒草中,敞开的大门如同一只张大了口的巨兽。

      楚遥侧头听了听周围的动静,随即往破庙内走去,哒哒作响的脚步声落在一片静谧中显得无比清晰。

      破庙内昏黑一片,楚遥没在里面看见人,只看见偌大的一尊佛像,满身尘埃地坐在案上。

      她把食盒放在地上,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后忽然喊道:“听说珍馐阁里的烧鸡好吃极了,外皮被烤得金黄通透,撕开外面那脆脆的一层,里面的肉啊,细致极了,咬上那么一口,满嘴都是鲜香……”

      她停住嘴,扫了眼桌案下的破布。

      “哎,你再不出来,我就自己吃了啊。”楚遥说着,蹲下身拆开了包着烧鸡的荷叶,她搓了搓被鸡肉烫到的手指,斯哈两声,用力扯下一只鸡腿来,刚要放进嘴里,便听到了桌案下传来奇怪的声音。

      咕噜噜的,还带着咽口水的咕嘟声。

      楚遥无奈,叹了口气,把鸡腿伸到桌案前:“喏,吃吧,没毒。”

      下一刻,一只纤细的手猛地从那破布后伸了出来,一把抢过楚遥手里的鸡腿后,又缩了回去。

      楚遥蹲在那,隔着破布跟里面的人说话:“小孩,你叫什么?”

      里面只传来乱七八糟啃鸡腿的声音,又是嘬又是咬的,楚遥若不是大概知道是谁,估计就要以为里面是一只成了精的山野精怪。

      终于啃完了鸡腿,破布再次掀开,楚遥刚要再说话,一根迎面飞出来的白色物体啵的一声,砸在了她脑门上。

      楚遥表情凝固在那一瞬:“……”她慢慢扫了眼地上的鸡骨头。

      须臾。

      “啊啊啊——”破庙里传出孩子的尖叫声。

      楚遥一只手揪着男孩的耳朵,把他从桌案下拖了出来。

      男孩惊恐地叫喊着:“救命啊!杀人呐!”

      楚遥皱眉道:“闭嘴!哪个人杀你还会给你鸡吃的!”

      男孩眨着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小声说:“断……断头饭?”

      这孩子年纪挺小,懂得还挺多。

      楚遥觉得有趣,松开揪着男孩耳朵的手,与他平视,问:“你叫什么?”

      对方不说话,楚遥便道:“你不说话,我就把吃的都扔了。”

      只见孩子心性单纯,看着那只喷香的烧鸡,口水快从嘴里流了出来,他刚要伸出手,忽然是想起了什么,很快把头扭到一边,道:“哼!”

      “软硬不吃啊。”楚遥低声嘀咕着,挠了挠头,搬出最后的杀手锏,“是救了你那个黑衣大侠让我来的,他现在暂时来不了,便让我带点吃的过来给你。”

      这话果然奏效,那孩子满眼惊喜地望过来,说:“真的?”

      楚遥点头,于是那只烧鸡顷刻间便落入了孩子手里。

      “哎,吃了我的东西,总能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吧。”

      对方疯狂地啃着烧鸡,又去扒拉食盒,含糊不清的回答:“风曜!”

      “风曜……”她跟着念了一遍,见这孩子浑身脏兮兮的,跟那天在茶馆见到的模样全然不同。

      父母双亡,他独自一人,又这么小,以后该何去何从啊。

      楚遥眸中露出几分同情,她摸了摸风曜的头,替他捋顺干燥杂乱的发丝,忽然,她眼里落进了一样东西。

      在风曜的脖子间,挂着一个小小的玉牌,大概是因为刚才的动作,玉牌从衣领内滑了出来。

      她猛然想起那天的黑衣人便是想要抢一个“玉牌”,结果没得手,将风曜的父母都杀了。

      “你这个……”楚遥目光直直落在那玉牌上,风曜抬头看见女子的视线,猛地一把捂住了玉牌后退好几步。

      风曜的脸上满是戒备,他抓着那块玉牌,就像抓着自己的生命。

      父亲说了,这块玉牌只能交给特定的人。眼前的人肯定也是在打他家玉牌的主意!

      风曜紧紧护着玉牌,楚遥也不再逼近。她耳朵蓦地一动,顷刻间眼神锐利如刀地扫向破庙外。

      没了乌鸦干扰的叫号,周围所有声音都难逃她的耳朵。

      有人来了。

      楚遥面色一凛,握住手中链剑,起身想要将风曜护到自己身后。

      岂料风曜以为她要夺自己手里的玉牌,猛地低头一口咬在了楚遥手上,随即朝破庙外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坏人!我死也不会把东西给你的!”

      “这个小混蛋!”

      楚遥低骂一声,立马追了出去,然而只见破庙外一个黑影迅速掠过,风曜的声音顷刻间便消失了。

      此时天色已完全黑沉下来,冷风卷着枯草,四周草声摩挲,沙沙作响间,如同响起了一片哀嚎。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抢风曜的玉牌?

      来不及令她细想,楚遥紧紧跟在那道黑影之后,许是对方也没想到她竟然跟得上来,蒙着面回头望了一眼,随即加快了步伐。

      树林间两人从枝梢疾速掠过,一个紧追着一个。那人手里还提着一个风曜,风曜拼命挣扎,对方速度显然慢了下来。

      楚遥趁此机会追了上去,从那人身边错身而过的同时,手中链剑在空中划出了半个弧度,朝着蒙面人身上打去。

      对方猛地刹住步子,千钧一发之际往后仰倒下去,那链剑上锋利的棱角从他脸上堪堪错过,只差半分就能带走他的鼻子。

      楚遥停在一棵树的枝头,低头俯视树下的人,不辨情绪道:“你这人好生缺德,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对方的目光从她脸上滑到了她手里的链剑,眉眼微微露出讶异。他似乎并不想跟楚遥交手,只想着把玉牌带走,于是干脆伸手要去扯风曜脖子上的玉牌。
      反正只要得了玉牌,他就可以趁机丢了风曜这个拖油瓶。

      楚遥却在他伸出手的刹那间甩出了链剑,链上节节鳞片闪着寒光袭去。

      蒙面人只能收回要抢玉牌的手,开始四处躲避那个奇形怪状的武器。

      楚遥步步紧逼,最终他将腰间剑一拔,正对上那链剑。

      鳞节如同藤蔓缠上剑身,那人一时不察,被链剑末尾甩出的几节划伤了胸膛。黑衣下,血迹的颜色不易辨认。

      与对方打斗的过程中,楚遥发现此人似乎先前受了伤,内力不足,气息也紊乱。她心里头闪过一丝疑惑,只见链剑甩出气势汹汹,只要命中便能让对方动弹不得,
      突然,那缺德的蒙面人将手中提着的风曜径直举起了,往他身前一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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