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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足迹 ...

  •   “母亲!”
      “娘?您怎么来了?!”

      来的人正是石家真正的当家人——石老夫人。
      她前脚才迈进门,石老爷夫妇便已经迎上前去。两人恭恭敬敬地搀扶着她,把她请到上首的软椅上坐下了。
      刚刚还盛气凌人的贺氏瞬间收敛了气势,亲自为石老夫人斟茶奉上,随后便恭敬地侍立在对方身后。
      当石老夫人抬眼四望时,厅堂里连半点声音都无。

      放眼雍州城,石老夫人可是算得上号的厉害人物。
      早年她子嗣艰难,成婚多年膝下只有一根独苗。好容易生下儿子生下没几年,丈夫偏又去了。
      她独自一人将儿子拉扯大,还替儿子守住了石家的产业。不仅如此,更是在数十年间把石家的产业做大了不少。比起石老爷子在世时,翻上了不止几番!
      她的才干还远不止此。她的儿子明明是个庸碌自卑,却在她在努力下,成功求娶到了贺家姑娘!此举彻底让石家从一介商贾跃然成为了雍州有头有脸的名门大户。

      这老太太,实在是相当有手段的。
      贺氏虽是出身名门,嫁到石家算是低嫁,但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对自家这位婆母却是相当服气的。
      不过石老夫人虽然强势,却也非刻薄严厉之人,近年也渐将家中事务交予儿媳打理,自己则退居后院,颐养天年了。

      石老爷恭顺殷勤地上前行了礼,才问:“娘,您怎么来了?我特地叮嘱了他们千万别惊动您的!”
      说话间还用眼角瞟向贺氏,竟有责怪她没能约束好下人的意思。

      贺氏只觉胸口一窒,下意识便要反驳,却听石老夫人悠悠开了口:
      “家里发生这等大事,还不想让我知道?你打量着你媳妇儿把这事瞒下了,就能当没发生过?”
      “儿子不是这个意思!”石老爷连连摆手,额角渗出了汗,却还小声嘟囔了句,“只是再过两日便是母亲的寿辰,儿子怕这种事情扫了母亲的兴致……只不过是死个丫鬟,耽搁两天又有什么要紧。”

      “你糊涂!”
      金丝楠木杖在地上重重一击,让石老爷差点当场就跪下了。
      石老夫人指着他的额头,满脸恨铁不成钢:“你倒想息事宁人,却也该想想有没有这样的机会?!眼下分明就是有人在针对我们石家,你却这样一昧退缩,可不是正如了对方的意?!”
      石老爷的脸上还有些不信:“啊?真……真是有人在针对我们石家?”
      “不然呢?你难道信了芳华那丫头真是自己意外落水,淹死的不成?”石老夫人快要被他气死了。
      石老爷却还自犹豫:“不是……吗?”

      石老夫人好容易顺了气,斥道:“你好好想一想!芳华这丫头平日里性子最是沉稳不过的,那池塘又不是寻常必经之路,若无人邀约,她怎会大半夜跑去那儿?
      更别说这院子她少说也住了有十来年,此间一草一木都是最熟悉不过的,怎会平白无故在自己家里淹死?”
      “难道真是有人谋害了她?!谁?!究竟是什么人干的?!”石老爷终于如梦初醒,瞬间面色铁青。
      芳华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石家的家丁护院又多……若连芳华都能轻易遭人谋害,那他岂不是也不安全了?

      贺氏见自家丈夫一副吓破了胆的怂样,忍不住暗自翻了个白眼。
      同样的话,她早前就对丈夫说过了。可丈夫根本不信!不止不信,还觉得是她大惊小怪胡思乱想,浑不觉雍州城里竟还有人敢对石家出手。
      同样的话从老夫人嘴里说出来,他便奉了圣旨似的,登时怕成这般田地。哪还有早上嘲讽她的从容模样?
      石老夫人却并不觉得儿子的反应有任何问题,她安抚地拍了拍石老爷的胳膊,沉声道:“究竟是何歹人竟猖狂至此,我想,怕是要问问府尹大人了。”

      正看戏呢,突然听到自己被点了名,杨瀚宇明显一愣:“我?老夫人,本官还是到了贵府才听闻此事的。眼下尸身未见,现场未去,本官可没有空口鉴真凶的本事啊!”

      石老夫人却冷冷一笑:“这话,用来骗骗他们这些年轻人也就罢了。杨大人,你的底细,老身清楚得很!当年江老班主告我们石家的状子,不就是你亲笔写的么?
      你与江家戏班关系匪浅,和那死了的季姑娘更是早有情愫……这些,老身当年便查得一清二楚!
      你如今才回来便要翻这桩旧案,偏巧苦主的亲人就在这时现了身,而当年作证的丫鬟又正在此时死于非命……杨大人,你要老身如何相信此事与你无关?”

      被当众揭了底的杨瀚宇脸色陡然大变,瞬时沉下了脸:“老夫人,本官敬您年长,适才的话只当没听到。这种毫无根据的话,老夫人还是少说为妙!不然,本官随时能治你污蔑朝廷命官之罪!”
      石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却也不再言语。

      她清楚,杨瀚宇不会治她的罪——她算是雍王府的姻亲,雍王虽然不会在乎她这硬攀上来的亲戚,但也绝不容许有人在雍州的地界上打自己的脸。杨瀚宇若是还想在雍州城待下去,就不会不顾虑雍王殿下。

      杨瀚宇也明白这点,所以石老夫人既闭了嘴,他也没继续追究的意思了。
      低头呷了两口茶,再抬起头来的杨瀚宇又成了和蔼的杨大人:“老夫人的心情,本官也是理解的。不若这样吧,你们先带本官去现场察看一番,也好商议如何解决此案。当然,老夫人若信不过本官,要请雍王殿下派幕僚前来协助办案,本官也等得。”

      他一片坦荡,石老夫人却反倒忐忑了。
      思索了片刻,石老夫人开了口:“此等小事,就不必劳烦雍王殿下了。老身……信得过府尹大人。”
      狐假虎威是痛快的,但真要面对那位年轻的雍王殿下……她心里却不免有些发怵。
      “既如此,劳烦带路吧!”杨瀚宇很是从善如流。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前往命案现场。
      可才到现场,杨瀚宇就皱紧了眉头。
      江菀偷空瞄了一眼,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贺氏紧张得很,本就怕再生事端,一路盯着众人不敢放松。如今见江菀居然不合时宜笑出声来,当场发作了起来。
      江菀也自知不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面带歉意道:“啊、抱歉抱歉!民女只是担心府尹大人,这案子……怕是不好破啊!”

      石家的下人显然一点保护现场的意识都没有。怕是从大清早发现尸体开始,惊慌呼救、奔走打捞……还有一上午来来往往打探消息查看情况的人都来过。如今这现场大大小小深深浅浅叠在一起的脚印,少说也有上百,哪还分得清是谁的?
      江菀眼尖,只一眼就瞧见乱七八糟的脚印里,甚至还散落着好些瓜子皮。也不知是哪位心大的过来看热闹时留下的。
      要从这许多痕迹中寻出凶手的线索,怕真得有双火眼金睛才行了。

      杨瀚宇轻叹了一声,没有回头。
      他知道江菀是笑他呢!这丫头纯属幸灾乐祸!自己之前得罪了她,果然被记恨上了吧!
      才了结了李公子的案子,这才几天呢?竟又碰上这么棘手的命案。
      雍州的父母官,可不好当啊!

      石老夫人也没料到会看到如此杂乱的现场,望向贺氏的目光里便多了些谴责的意味。
      贺氏委屈得很,但这不是争辩的好时机,只得垂着头讷讷道:“我得了消息过来时,这里已是这样了……我当即便命人守着,再不许人接近了。”
      “那个奇怪的脚印呢?”江菀细看了一番,抬头问道,“我听说现场留下了奇怪的脚印,在哪儿呢?”
      贺氏被她追问得满心恼火,偏又发作不得,只能勉强指着不远处道:“就是那些。早先看得更清楚些,确实是女人的足印。”

      众人赶忙凑上前去细细查看,只见满地脚印中,一对精致小巧的三寸金莲足印格外显眼。
      那印痕比别的鞋印都更深,又独它与众不同。只巴掌大,每个印痕中间还隐约印着芙蓉花的图案,颇有步步生莲之妙。
      印痕顺着湖边而来,每步的距离都似尺量般没有偏差。好似有一位教养极佳的大家闺秀曾从此路过。她步履优雅,从容端庄,却一步步走入了湖水之中。
      这奇妙的联想让现场平白胜出几分诡异的气氛,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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